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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在變老

  華山有東南西北中五峰,其中南峰為最高主峰,海拔兩千余米,古人尊稱他為華山元首。

  東峰又叫朝陽峰,由一主三仆四個峰頭組成。

  此時朝陽峰的劍氣沖霄堂中,令狐沖皺著眉頭、滿臉苦意的坐在主座上,陸大有、英白羅等一眾師兄弟站在兩側。

  他望著堂中的九人,深深的嘆了口氣。

  師傅慘死、師娘雙手被廢,他只能挺身而出做了華山派的掌門。

  以往還不覺得,現在令狐沖感到身子被萬斤重擔壓著,心中郁郁之氣升騰,不堪重負。

  九個師兄弟,再算上他和后頭陪著師娘的小師妹,如今的華山內門就只剩他們是一個人。

  外門弟子雖然也有百多人,但武功低微,不少還是幼童,遠遠派不上用場。

  “掌門師兄,前日傳來信報,林平之在殺死魯連榮等人后,卷走了南岳衡山派的所有武功,如今衡山派已經解散了。”

  英白羅一身麻布青衣,頭挽方巾,一派讀書人的模樣。

  華山派不禁儒道,岳不群有心擴張華山派勢力,內門外門收了不少弟子,這些弟子蒙學之時,他還特意請了科考的落榜進士教學。

  雖然令狐沖心性跳脫,不喜儒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但其余的弟子還算認真。

  英白羅在他們這一輩中排行第八,武功中等,可在讀書上的天賦卻不錯,甚至還考了華陰縣秀才。

  英白羅神色凝重道:“莫大先生一直沒有露面,如今江湖上已經流傳其生死不知的消息了。”

  令狐沖哦了一聲,也沒往心里去,他正想著怎么去逗小師妹開心,得空下山去喝上一杯,這些俗務他一向是不耐煩的。

  至于報仇,他已經勤練劍法武功了。

  可紫霞秘笈精深博大,他練會了第一層后,居然卡在了第二層的關隘上不得寸進。

  “進展太緩慢......”

  他搖了搖頭,有心想棄之不練,專練混元功。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最近百年來,華山派的掌門必須修煉紫霞神功,這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

  如今華山有紫霞、混元、朝陽、玉女四門上乘內功。

  論及上限,還是紫霞最高。

  “唉,還有什么事嗎?”

  英白羅見令狐沖精神不佳,無心門派事物,心中大感無奈,作為掌門,連點危機感都沒有嗎?

  他沉聲道:“大師兄,昨日傳來消息,林平之上了北岳恒山。”

  “如今,恒山派也已經解散,定閑師太已經通告整個武林,恒山女尼愿意還俗者可以下山生活,嫁人生子,不愿還俗者,就同她一起在見性峰白云庵清修。”

  “掌門師兄,北岳恒山、南岳恒山已經不存,我五岳劍派已經名存實亡,林平之很可能會上我華山,這是大危機啊。”

  “師兄,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一旁的梁發、陸大有也面露憂色,顯然對未來擔憂不已。

  短短一個月,江湖格局大變,實在是驚心。

  就在他們議論的時候,一聲大喝從劍氣沖霄堂外傳來。

  “泰山派四天前已被我所滅,今天,輪到華山了。”

  林平之負手走進劍氣沖霄堂,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連日與高手廝殺,武功突飛猛進,氣質愈發深沉,動靜之間,別有一番積年高手的沉靜、從容氣度。

  而他走進劍氣沖霄堂,橫眉冷對華山十位傳人而不落下風,已然成了氣候。

  大勢在手,天運眷顧。

  令狐沖眼神復雜,低聲道:“林兄,你父母一事還請節哀,不要傷心成狂,墮入魔道,你......”

  林平之曬然一笑,冷冷道:“岳不群命令二弟子勞德諾和獨女岳靈珊喬裝打扮,監視我林家動靜,這件事你知道嗎?”

  令狐沖言語一滯,不由默然。

  “你華山派三十年前乃是五岳劍派之首,可因為葵花寶典和辟邪劍譜,分化了劍氣二宗,二宗內訌同門廝殺,導致華山實力大減,氣宗只剩你師傅師娘兩個人,岳不群一直覬覦辟邪劍譜,這些事情,他都告訴你了嗎?”

  林平之食指點在眉心,血痕閃爍抽動,血刀從血痕中飛出。

  這玄幻邪異的一幕讓劍氣沖霄堂所有人驚駭莫名。

  “多說無益,各自立場不同,終究要分個高下,決個生死。”

  先不說這里的大戰,此時后山思過崖頂,一名白須老者低頭望著崖下,目光不時向朝陽峰處觀望。

  “唉,終究是我華山后輩......”

  他輕聲一嘆,雖然隱居,但也不是與世隔絕,江湖上的變化他還是知道的。

  他也猶豫良久,但總是狠不下心來。

  就在他想要挪步的時候,一聲嬌媚的笑聲傳來。

  “風兄既然早已隱居,何必還管這些俗事,后輩的事讓他們自己去抗吧......”

  風清揚面色微動,凜然道:“東方不敗?”

  望著眼前的這個七分似女子的妖人,臉色開始變化。

  “沒想到葵花寶典居然是這種武功。”

  他輕輕搖頭,隨手一擺,從附近的樹上折了個枝杈。

  草木竹石,皆可為劍。

  東方不敗淺淺一笑,若說一月之前的她(他),武功縱然勝過風清揚,也不過是一線之差,很難將其擊敗,更別說擊殺了。

  可與董平論道之后,在佛功血刀中取長補短,境界比之從前,更勝一籌。

  按照董平的說法,她(他)已經真正站在了這一界的巔峰。

  進無可進。

  她(他)嘆道:“江湖絕頂,又要少上一人,這天下,真是越來越無趣了。”

  東方不敗目中神光璀璨,此時的她(他),內功、外功、心境都已經達到了一個凡人能達到的極致。

  她(他)正色道:“我會出全力送你上路。”

  “葵花在手,天下我有。”

  董平睜開雙眼,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從床榻坐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面依稀被一層薄紗籠罩的半月。

  他回歸了。

  那種時間流速的異常,讓他極為的不適。

  “雖然我看不出來,但能感覺到,我確實消耗了一個半月的壽命。”

  “我在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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