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只毛葺葺的黑腥腥,空降到實驗飛船上,這讓云Sir原本毫無底氣的一顆心,頓時有了一份自信。
這十二只煤球一樣的肉團,雖然只有一丁點大,可是他們的記憶不失,史前文明時期的學識還保持在腦海里,這無疑是給云Sir空降了一個智囊團。
而且這個智囊團可比脫水人那幫智囊團能耐多了。
鑒于銀河系馬上要被二維畫面吞噬掉,云Sir正好借此來敲擊一下這幫智囊團的意向。
“前輩,要逃離銀河系,可是宇宙雖大,除了主世界和中間世界外,其他地方都跟銀河系一樣遭受了二向箔的殘酷打擊,都將跌落成一張二維畫面。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先前你告訴過我,說銀河系光速團聯盟主席,已經在向主世界發起了進攻?”
“是的。”
“不得不說,這個聯盟主席有魄力,是個有膽識、有謀略的家伙。”先知科學家道,“還記得我們創造的小宇宙之前,守望南天門的兩個巨人前來為難我們的事情嗎?主世界不僅把我們邊緣世界放棄掉,而且還容不得我們的文明趕上他們的腳步。既然是這樣,他們容不得我們,我們當然也容不得他們。攻打主世界是我們的出路,我們要有信心,主世界雖然有六大神級文明,但也只是六個而已。我們邊緣世界的文明,比起主世界來,多不勝數。只要把邊緣世界的文明聯合起來,攻破主世界決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沒想到前輩的想法,會跟聯盟主席一致。但是主世界離我們實在太遙遠了。”云Sir深發感慨地道,“主世界的直徑就有一億光年,而它的外圍是一個中間世界。中間世界的半徑就有十億光年。”
主世界就像一個蛋黃,中間世界就像是蛋清,邊緣世界就是蛋殼。只不過,蛋殼的厚度更大,比主世界和中間世界的半徑加起來,還要大上一百多倍。
“太過遙遠,對我們來說,反而更有利。”先知科學家道,“要是近在咫尺,神級文明不分分鐘就把我們消滅掉了,還輪得到我們有主動攻擊他們的機會?想想吧,他們派出的億萬萬計的清理者,是怎么抵達我們邊緣世界的?那么遙遠的距離,他們不可能光憑光速飛船飛過來,他們一定在中間世界,以及與邊緣世界的交界處,開啟有人工蟲洞什么的。我們找到他們的人工蟲洞,就可以進入到主世界里去。”
先知科學家這番話,一下子梳理出新的思路。
的確,主世界一直派出清理者飛來邊緣世界,如果光憑光速飛船的飛行,那些清理者早不知死過多少億萬回,才能抵達邊緣世界了。
他們能從主世界飛到邊緣世界里來,肯定是開啟了人工蟲洞。
“我贊同。”云Sir表態道,“我猜測他們的人工蟲洞,很可能是有規律性地開啟,就跟天橋一樣架接到兩個世界的交界線上。”
“聯盟主席有任務安排給你沒有?”
“有,讓我去發動仙女座,聯合仙女座一起攻打主世界。”
“仙女座離我們這里,有220萬光年。”先知科學家沉吟半晌,“上次他們讓我提供了維度空間的匹配度,他們制造出什么時空機器了沒有?”
“制造出來了,看,這就是這個——”云Sir指了指那臺維度空間導航儀器,以及那臺意識連接空間的發射炮。
先知科學家以一個小黑腥腥的個子,走到了那臺意識連接空間的發射炮前。
這是一個有點滑稽的畫面。
小黑腥腥的個子,就跟一個小抱枕大,而那臺意識連接空間的發射炮,高有三米。
“我需要吊到炮膛上去看看。”先知科學家沖著李白道。
李白想了想,看向云Sir。
云Sir想了想,于是走上前去,雙手捧起這個灰臉小黑腥腥,然后放在了右肩膀上。
不得不說,小黑腥腥坐在云Sir的肩膀上,蹭高度剛剛好。
先知科學家仰起頭,正好能看到發射炮的炮身以及下面的操作按鈕。
“看來,上次那個光頭女機器人,她完全理解了我的意識連接空間的原理。這個發射炮,正是我要的那種。”先知科學家道,“連接的這臺是超維度空間定位儀嗎?”
“是的。”云Sir正好有個不解的問題,“它可以定位宇宙中任意一個位置上,這讓我很難理解。”
“有什么難以理解的?”先知科學家一眼就看穿了云Sir的疑惑,“意識能連接空間,當然就足以說明意識與空間原本是一體的。”
“問題正是在這里。”云Sir道,“意識與空間原本是一體的,那是誰的意識呢?總有個具體的對象吧?”
在云Sir的理解里,意識要做到跟空間一體,只能解釋為“精神病幻想”:精神病人指著虛空說,那里有一個房子,房子里面有四房兩廳,他就住在其中一個房間里。
精神病人并非是嘴上說說,而是在他的意識里,他的確看到一個房子,并且他每天還在那處虛空里做出開門、進屋的動作。
這在別人看來,那是一個虛無。而在精神病人看來,他看到了真實的房子,并為之約束自已的行為,不會去撞“房子”。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理解,仍然解釋不通為什么別人也看到了那個房子?
那個房子是精神病人虛構出來的,不應該只有精神病人才能看得見嗎?
唯一的解釋就是:大家都是精神病人。
但就算是這樣,這種解釋還是有點勉強。畢竟也不是所有精神病人都認同那個虛擬房子的存在。
除非所有人的意識,都是相同的,就跟一個意識系統一樣——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什么大家都能看到同一個虛擬的房子,并且都認同房子的存在。
“看來云先生,始終是沒有弄清楚生命意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先知科學家感嘆了起來,“所有的生命意識,本自一體。你如果研究過動物,就能很好理解這一點了。動物的表情,是可以站在人的角度來理解的,這個可以從腦電波方面得到確定。”
云Sir想起了老夫子易老師。
他也曾經有過這番言論。
“我剛才說過,是所有的生命意識,本自一體。”先知科學家道,“除了動物,還有昆蟲,總之是一切有意識的生命體,哪怕是只有觸覺能力的蚯蚓,只要是有生命意識的,都是一體的。”
“你是說,我們人類其實跟蚯蚓是同類?”
“我知道這很讓人難以接受。”先知科學家道,“但站在生命意識角度來說,的確是同類。所有的生命意識都是同類。人類有六種感知能力,蚯蚓只有一種感知能力,這只是數量上的區別。其實,每一種感知能力都能產生意識,所以只要有一種感知能力,就足夠了。意識是一樣的,只不過意識有層次高低之分而已。人類有六種感知能力,層次當然比只有一種感知能力的蚯蚓高了。”
多一種感知能力,就多一種維度的辨識能力。用手摸出來的立體感,遠沒有看一眼來得快、來得全面,這就是生命意識層次高帶來的好處。
“所有的生命意識,都是同類,本自一體,所以任何一個生命意識,都可以通過一臺維度空間導航系統,定位到宇宙任何一個地方上去?”云Sir有點難以相信這個結論。
先知科學家的梳理,竟然奇跡般地解釋通了云Sir的疑問。
只是答案來得太快,他有點難以消化,仍然不太認同。
看到云Sir仍然一臉迷惑的表情,先知科學家笑了笑。
不過,一只小黑腥腥的“笑了笑”,跟人類“笑了笑”比起來,少了些細膩。
小黑腥腥的笑容,讓云Sir感覺有點滑稽,就跟機器人的臉盲癥引發人類恐怖谷效應相類似,讓云Sir感覺他的笑容有點惡心。
“我在文明沒有遷棲進四維空間之前,為了建造一個光粒人的意識系統,曾經做過無數的試驗。”先知科學家道,“我用意識讀取器,讀取了各種動物、昆蟲等等生物體的意識,發現它們無一不認為自已不是人!”
“等等!”云Sir以為聽錯了,“動物、昆蟲,它們無不認為自已是人?它們認為它們也是人嗎?”
“它們的自稱,也是以人代稱,你說它們是不是認為它們也是人?”先知科學家反問道。
“會不會是意識讀取器,在翻譯的時候,自覺把人的代稱,給代進去了?”
“意識讀取器,不需要翻譯。”先知科學家道,“讀取的意識,直接與我的意識相連接。我讀取它們的意識,就跟讀取我心里話一樣,你說這還需要什么翻譯?”
就跟腦電波交流一樣,不管是哪種文明,用腦電波交流的話,可以直接跳過翻譯,直接“神領意會”!
“這么說來,生命意識界的自稱,就是人了?”云Sir更加震驚了。
“是的,生命意識界,只有人。”先知科學家道,“所以,我才這么肯定地說,所有的生命意識本自一體。”
“既然是這樣,為什么還有人、動物、昆蟲等等生物種類的區別呢?”云Sir仍然難以理解,“那不應該都是人身一種的生物嗎?”
“這是由生命意識層次決定的。”先知科學家道,“蚯蚓只有觸覺,你給它人身,它也不會用人身的其他五種感知能力。在它的生命意識里,觸覺是根深蒂固的,要是突然出現了其他知覺,它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就跟維度空間里的對應生命體一樣?”云Sir詫異地道,“像我們生活在三維空間里的人類,是根本理解不了四維空間的現象的。換言之,能生活在四維空間里的生命,是不是比我們人類要多一種知覺能力?”
“有可能吧。”先知科學家道,“不然,我們在四維空間里呆了一億三千萬年,只能靠原點數據維持的一個窩點才能生存下來。在四維空間,我們是不得自由的。不過,你也不能按知覺能力來分析維度空間,那是沒有多少必然性的。”
并不是說,知覺能力越多,就能在更高維度空間里生存或者是適應。
“怎么,難道這樣不對嗎?”云Sir道。
“你可以想一下一維,幾乎所有維度空間都包括了一維在內。一維才是通吃所有維度空間的翹楚,所有維度空間,都是由一維這個基礎建模起來的。”先知科學家道,“所以,很可能生命意識也能存在一維空間、二維空間這些看似完全毀滅物質的維度空間里,就看生命意識是以哪種形式存在了。”
“你提出的原點生命,就是根據這個來的?”
“是的。”
“關于原點生命,你有什么實現的辦法嗎?”
“我有告訴過你,這得借用原點數據。”
“如果有原點數據,你就可以實現原點生命?”
“也不一定。”先知科學家道,“我只是有這方面的思路罷了,需要試驗印證才行。”
“那當然。”
“前輩,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云Sir問道,“是創造新的原點數據,還是利用聯盟主席給來的這套設備,攻打主世界?總之,我們不能干坐著等死,銀河系的二維跌落,已經迫在眉睫了。”
“我們可以同步進行。”先知科學家道,“我不是還有老幺他們嗎?我來負責原點生命的研究,讓老幺他們協助你去聯絡仙女座,甚至協助你去攻打主世界,都是沒有問題的。老幺他們一樣可以兵分兩路。”
“攻打主世界,需要用到群集意識系統。”云Sir指了指實驗飛船外面的那顆藍星,“那里還有你們同化的地球人類,我招惹不起,我覺得前輩應該可以指揮得了他們。”
先知科學家看了一眼那顆藍星,他的眼睛明顯為之一亮。
大概他才想起那顆星球上,還有他們的“人類”。
“太好了,我正缺人呢。我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