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很順利到達,被付琪略施小懲后,那男子直到下車也沒再有過什么異常的舉動,他心里可能也是知道有人看到他的手腳,但卻是絲毫沒有發現是誰干的,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或許以后當他再伸手的時候,也會害怕。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在付琪的人生里也不過是一朵小小的漣漪,或許不久后會泛起一朵小蓮,有開花的聲音,也許是石沉大海,靜謐無聲。
王叔跟付琪去車站售票廳自動售票機上買了兩張火車票,目的地是另外一個市,距離他們所在并不是很遠,也就五個小時的路程,但是付琪倒是很興奮,這位異能者就像是第一次下山的小和尚,看什么都是充滿了好奇,火車站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人背著包拖著行囊拎著東西,有的是朝著火車站里面走,有的是已經出來的了,但是大多人都是行色匆匆,臉上深藏著喜悅。
付琪不懂,有一種情懷,叫做回家過年。
“現在是春運剛開始,人還不算多,過兩天票都買不到,”王叔看付琪的眼睛一直在四處張望,才想起他從來沒出過遠門,更別說來火車站了,就算是大城市的孩子,生活在別人的遠方里,一個光是旅游就能夠占據全市的年總收入的百分之十的城市,也依然會有看到火車嗚嗚眼睛冒星星的孩子,身在別人的遠方,向往的,永遠是自己的遠方。
付琪點頭,春運他知道,但是還真沒見過,電視里演的那火車擠得,就跟擠公交擠地鐵一樣,想想就很好玩啊,一節節鐵皮盒子擠滿了火柴人的樣子,雞鴨滿天飛,行李到處掛,哇咔咔。
付琪不停的張望著,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看到新奇的東西。不過比小孩子強一點的是他能夠跟得上王叔的步伐,進了候車廳,通過軋機和行李檢驗的機子他也是好奇的摸了摸,以前看到的都是電視里的,真的還是第一回,過了檢驗口進站,王叔帶著付琪好不容易在候車廳找了兩個位置坐下來,他們的車還有半個小時開,也不急,還要坐一會兒。
“小琪,你知道為什么我要帶你坐火車嗎?”王叔看著付琪,笑著問道。
“咱們不是要去避風頭嘛,當然要坐火車了。”付琪也是很興奮,雖然是去逃難的,但是絲毫沒有害怕的情緒,笑著回答。
“那為什么不是坐班車,不是動車高鐵,飛機。”王叔笑,搖搖頭,反問道。
“額,”付琪語塞,是吼,剛剛王叔在自動售票機上買票的是吼,就有高鐵和動車,高鐵動車的時間可以說是大大縮短了,雖然是貴了點,但是他們也不是買不起,但是王叔還是選了火車票,付琪想不出來是為什么,“不知道。”
“這幾天我們經歷的事情,也許你只在電視上看過,但是就像是中彩票一樣,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也就沒有那么的興奮了,五百萬也不過就是五百萬,社會黑暗也不過就是黑暗,房子沒了不過就是沒有了,這就是我們身處的社會,哪怕白天再光明的城市,在夜晚霓虹之下,多少看不到的角落里是這樣的。”
“你把王叔救出來,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房子沒了,也是王叔的錯,沒有能夠幫你保住,甚至一點賠償都沒有能幫你保住,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王叔是知道的,這個社會還有很多的東西,是你不了解的,你也長大了,知道替王叔分憂解難了。所以,我不擔心這件事會對你有什么影響,知道了就知道了,沒什么大不了,我們依然要生活,而那些人,終究會遭到懲治。”
王叔看著付琪,想要鼓勵他,讓他忘記這段時間的陰霾,一個十六歲對世界都充滿了信心陽光的孩子,如果一時間被現實所打擊,那以后會很難走。欣慰的是,王叔沒有在付琪的眼中看到任何被壓迫,有陰影的感覺,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了,揉揉眼睛,拿起枕巾擦擦口水就好了,這才是一個孩子。
“火車不比動車高鐵飛機,也跟班車不一樣。火車上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社會,什么樣的人都有,越是底層的火車,你越能看到這些真實的樣子。你沒有出過門,接觸的人也不多,坐一趟火車真能讓你看到很多,很真實的社會。”
王叔笑,似乎也停下了舉例子的念頭,想讓付琪自己去看,去經歷,去體驗。
付琪看著檢票口的門,眼神中有著一絲期待,王叔所說的社會,真實,他還真想去看看。
王叔能夠從付琪眼神中看到的,只有陽光,憧憬。
可是王叔不知道的是,付琪早已接觸到了黑暗,但是他擁有的力量,讓他無懼這些,他不害怕,甚至還有些期待,這才是付琪的目光。
王叔沒有曲解付琪,只不過有一些東西他看不到,沒看到。
他只看到付琪像孩子般天真,充滿期待。
檢票口前都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王叔看了看時間,也招呼付琪過去排隊。
付琪跟在王叔身后,看著大家各種各樣的表情,各種各樣的行李,有喜悅有平靜,也有惆悵,還有疲倦,雙肩包超大的行李箱,上面還坐著小孩子睜著大眼睛看著其他人,就像是此時的付琪一樣,還有各種桶,麻袋,很是熱鬧。
人多就只能艱難前行了,時不時要讓一讓身邊擠過去的行李箱,擦著頭皮過去的扁擔,還有沾著灰的麻袋桶,付琪各種閃躲,其實后來發現,壓根就不用動,別人自己會注意,也不會碰到自己,而且就算有碰到,人家也會很不好意思的道歉,嗯,和電視里不一樣。
擠過檢票口,滴的一下。付琪就快進入到王叔說的小社會。
跟著大家沿著路下樓,付琪就看到了好多鐵軌,就像是蜈蚣一樣趴在地上,看不到盡頭,鐵軌上光滑地還反著光,很是漂亮。
付琪指了指下面的那輛通體銀白色,寫著和諧號的車問王叔,“王叔,這輛是我們的車嗎?”
“不是,那個是動車。跑到比我們的火車快多了。”王叔笑道。
“哦。”付琪點點頭,記下來。這銀白色的和諧號真是酷炫欸。
“嗚——”
“小琪,我們的車來了。”王叔聽到這一聲從遠處傳來的鳴笛聲,對付琪說道。
“嗯嗯。”付琪點著頭,伸著頭去看。
一輛身上抹著綠色的漆的火車穩穩的,不對,還有點搖晃地停在了他們的面前,這輛車有點陳舊啊,付琪心道,跟隔壁的動車和諧號比起來怎么感覺這么low呢,這顏色也太丑了,還真的是跟電視里的鐵皮盒子一樣。
噢,這小綠皮,好吧,有點子失望。
“好啦,別看了,上車。”王叔催促道,“把票拿手上。”
“哦,好的。”付琪抖了抖肩上的背包,從兜里拿出了車票,跟著王叔一樣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