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琪攙著王叔一步一步走出網吧,走得很慢,就像是在自己家后院散步一樣。
就在房間里上演著鬧劇的同時,門口的走廊上已經悄無聲息站了兩排人,年紀各異,年輕的看上去跟付琪差不多大,最大的是一個穿著廚師袍的絡腮胡,身體強壯,看上去比王叔還要滄桑。
其他人中除了這個穿廚師袍的還有一個穿著圍裙帶著手套的清潔工,都是一身黑衣便裝,神色淡漠,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付琪和王叔身上,換個普通人估計腿都軟了,哪還能閑庭信步。
王叔表現的也是很平靜,除了剛剛看到付琪時候情緒有些失控,但是面對著這些黑衣人的目光,也是絲毫不為所動。
從踏進這個網吧門的時候開始,付琪強大的心神就已經高度集中,留意著周圍的任何動靜,這些人聚集他早就察覺到了,付琪一直保持著警惕,他不會允許自己犯下錯誤,因為這關系到的不僅是他的安危,還有王叔。
他可以看不起這些人,在他看來這些稱得上精壯的漢子們,其實也就是個頭大比自己那些同學大只一點,平時欺負人多了,身上就有這么一種煞氣,也就是普通人所說的超兇。
這些人是李哥喚來給他們壓力的,這人到這個時候還不忘讓人給付琪一個下馬威,不過付琪知道他們不會動手,也不敢動手,不然肯定又是剛剛禿頭的下場,不然也不會整整齊齊擺兩排,目送付琪兩人,要動手最好的時機已經過去了,剛剛在房間里那不到二十平的小地方,這些人一擁而上肯定能夠輕而易舉拿下付琪兩人,當然,除非付琪不反抗。
付琪跟王叔走出了網吧大門,走了幾步,付琪突然察覺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網吧二樓,李哥站在窗口笑盈盈的看著他,付琪回過頭,繼續走。
“小琪,怎么了?”王叔看付琪回頭,這時候他們也走出網吧了,剛舒了一口氣,眉頭一皺又問。
“沒事,王叔。”付琪搖搖頭,“我們先回家。”
“哦,好。有什么回家再說。”王叔道。
來時的路很長,可是勇氣十足,路就短了。回去的路也很長,但是人都在,也就短了。一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王叔沒問,付琪也沒說,一切都好,那就足夠了。
還沒走到家門口,付琪和王叔就又看到了讓他們真的是心情突然復雜的東西,都說霉運連連,這連連兩個字古人誠不欺我,家徒四壁還遭賊惦記就很難受了。
又是一伙人,黑衣服,只不過這些人都是西裝革履,就算是流氓,最起碼看起來還是斯文的流氓,那伙人又來了?自己這剛剛走,為什么來家里堵門了,東西也都給了,為什么還要找自己麻煩,這些人對普通人真的就是這么高高在上嗎?
走是走不了了,付琪看到了對方,自然也是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范圍,自己并不想惹那么多麻煩,自己不怕,可是自己怎么能夠再讓王叔受到傷害。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現在家徒四壁,不對,四壁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行吧,見招拆招,大不了就打一場,人多就有用嗎。
付琪跟王叔似乎這一點上完美的達成共識,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也沒停下腳步,繼續回家,讓付琪有些疑惑的是,在王叔看到這些人的時候,眼里一絲微不可察的光芒閃過,并不是簡單地惶恐或者說驚疑,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吧,王叔可能是對于黑衣人有陰影了。
這是王叔家門,也就是后門,這些人堵在這,很明顯是有了解過王叔的。走近了,付琪看王叔,搖搖頭,這些人不少剛剛那個李哥手下的人。
最起碼,這里的五六個人沒有一個是剛剛想給付琪下馬威的那兩排人中的,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呢,怎么自己叔侄總是遭賊惦記。
一共六個人,一個個都是西裝革履燙著頭,倒也沒有像李哥那樣叫人排排站兩排,幾個人站的位置還是比較隨意,付琪跟王叔從這幾個人身前走過,幾個人自然的讓開了路,付琪見他們并沒有攔住自己兩人的動作,也就徑直掏鑰匙開門,自己也總不是還要打個招呼吧,再請進去喝杯茶?
“咳咳,蹲久了腿麻了起不來,快,來個人拉我一把。”一個聲音從不遠處水溝旁傳來。
“你們大晚上的不在家,這是去夜宵剛回來?”被拉起來的也是一個男人,白襯衫西裝褲皮鞋,蠻年輕,估計比那個李哥還要小那么一點兒。
付琪和王叔聽到這個陌生還自來熟的聲音,并不想搭理,可是人家堵在自己門口,這該理還是不理,還是要請喝茶?
“付琪是吧,你們先別關門,我沒有惡意,”男子見付琪兩人不搭理自己,趕忙道,“我腿都蹲麻了,不讓我先進去坐坐。”
付琪讓王叔先進去,王叔點頭先進了家門,不知為何,付琪今晚表現出來的讓王叔有些驚訝,但是付琪能夠掌控局面他也放心,也確實,自己現在兩個人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請他們喝杯茶。
付琪看了一眼男子,男子看付琪看向他,笑了一下回應,這人并不是李哥那樣的笑面虎,付琪聽得出他說話的時候表情是很真的,反正麻煩也不差這一個,來就來了,“請進,家里有點亂,多擔待。”
“客氣客氣,坐的地有就行,我這蹲半小時腿蹲麻了。”男子笑,感謝道,“對了,我叫方魚,叫我大魚就可以了,他們都這么叫。”
付琪聽方魚自我介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一晚上他見到的兩個人,截然不同的性格,相像的就是年紀差不多,都很聰明,老爺子說的沒錯,江湖中水太深,沒有兩把刷子的魚都是只能狗在草叢里的,付琪側身讓開一條路,沒有說話,他自是不可能因為方魚這么說,他就這么叫。
另外六個黑衣西裝沒動,方魚搓了搓手哈了口氣,從付琪身邊走過進了門。剩下的黑衣人跟在方魚后面,進了王叔家。
王叔在沙發上坐著,方魚進來,點頭致意笑著叫了一聲王叔,在王叔對面坐下了,其他的人都站在方魚的身后。方魚走進門就一眼把整個房間掃了一眼,不大的客廳一覽無余,電視上那個巨大的豁口自然也是盡收眼底,心里有一絲不妙。
付琪關上門,走到王叔身邊坐下,對方魚道:“有什么事情,直說吧,家里也沒有熱水了,就將就一下,況且現在也很晚了。”
“確實是晚了。”方魚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剛剛還是一臉笑容的頓時就惆悵了,“我剛剛收到消息就趕來了。現在看來是,東西也沒了。”
付琪聽這句話,知道他說的東西是什么,不過這方魚僅僅是憑借著墻上那個電視上的豁口,就瞬間推斷出了,這種心智確實可怕,但是他的話,聽上去很模糊,給人有一種錯覺。
方魚也沒管付琪兩人說沒說話,又說道:“是李纖蓉那個小白臉娘娘腔吧,看上去,他們得到消息的世界比我們早的多的多啊,你們這個樣子,大晚上不在家,肯定是被他威脅了,迫不得已把東西交出去了,真是為難你們了,我們消息落后太多,我回去會跟上面說的。”
付琪還沒多說幾句話,方魚自己直接把所有事情給分析出來了,那也好,看這方魚的性格,知道了事情真相,東西不在他們手上,也就不會為難他們了。
“這是五百萬,”方魚繼續說著,從兜里掏出來五張卡放在桌子上,“是上面讓我用來交換東西的籌碼,雖然少了點,但是對你們來說不少了,那個東西你們也留不住,不過現在我都省的給你們解釋了,反正東西我是拿的到的,所以這錢你們拿著,換一個住的地方。避避風頭這段時間。”
付琪和王叔看著方魚,有些腦子轉不過來,前面被李哥威脅交出東西就算了,畢竟沒被狗咬過也見過狗咬人,被咬一口也至少有點心理準備,可是還真沒見過方魚這種的,拿錢來換自己已經被拿走了的東西,這是,太自信呢還是人傻錢多,饒是王叔幾十年的經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走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忙,腿腳還是有點血液循環不暢通,得去活動活動筋骨,通通血,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就先走了。”方魚站起身就走。
“就,走了啊。”王叔沒忍住,說了一句。
“你們這地方太小,我這大長腿舒展不開,可別缺血壞死了,熱茶也沒有,再坐著也只會涼在這哈哈。”方魚回頭哈哈笑了一下,調侃了一句,黑衣人給方魚打開門,一行人在方魚的帶領下,怎么來的怎么走了,整個過程加起來不超過三分鐘。
付琪皺著眉頭,王叔也是愣在這,摸不著頭腦。
這事情真是峰回路轉,處處驚喜。只是這五百萬,就拿的這么輕松?付琪不會覺得有這么容易,可是人家笑臉送到手上,總不能丟了吧,有點燙手,方魚說得對,這件事,不管是他們已經接觸到的,還是沒接觸到的,都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處理的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還是聽方魚的,避避風頭吧。
付琪想了一下,對王叔說道:“王叔,今晚你要不去我家睡。萬一又有人找上門來。”
“不用了,就這個狀況,我們暫時應該不會有事,你回去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收拾一下東西,早點走,去別的地方避避風頭。”王叔搖搖頭,經歷了這一晚上的事情,顯然有點心力交瘁了,露出疲樣,轉身朝房間走去,“你也早點回去,把這幾張卡帶回去放好了。”
付琪點了點頭,應聲,收了桌上的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