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沖成長了。
沒到了新州時,劉策已是知曉,在處事上,自己的這位兄長,多有進益。
以劉沖性子,素來喜愛熱鬧,便是沒有事會想著尋事,張燕打著貨物被擄掠的名義,去取遼東,怕是正合了劉沖心意。
而劉沖,竟沒有隨著張燕前去。
時常劉策與劉沖說起,為將者必做到,不以喜怒行事,不以急緩起意,否則,絕難自領一軍。
看來,自己這位兄長,多是聽入耳中。
“兄弟,你帶人來幫我了!哈哈!好,太好了!”
劉沖不顧自己身份,上前自主拍著馬兒脖頸,儼然是牽馬執韁模樣,面上盡是喜色,口中呼道:“我忍了那幫匈奴崽子很久了,嘿嘿,稍后,不,還是要先歇歇的,等明日,我們兩兄弟,再去教訓教訓這些匈奴崽子。”
顯然,劉沖說的,正如向前趙云講起的,這南匈奴人,卻是不知為何時而滋擾。
在劉沖身前,劉策也沒有顧忌什么身份體統,這位兄長向來將劉策當年歲小的弟弟,眼下舉動,倒是跟以往沒有分別,與劉策的什么身份亦是沒有關系。
劉策正為劉沖變了心性而覺得欣慰,當下附和,道:“哈哈,就聽兄長的,兄長說什么時候去,我們就什么時候去。”
“嘿嘿!那可不行,你來了,凡事都要聽你的,我只愿跟著你殺陣最為爽快!”
劉沖與劉策并走,時而防范心思早丟到一旁,自覺劉策來了,可就讓自己少了許多麻煩事了,當下,劉沖將新州的局面詳細給劉策說過,言語間倒是沒有責怪張燕走的唐突,只說起趙云實在仗義,若沒有趙云幫忙,怕烏桓蹋頓來了就不好應對。
如今這新州,有了張燕一年經營,將黑山百姓遷來四成,雖然四周沒有什么險處可依,然而,幽州一直給新州送來許多補給,甚至刀槍武器,連著床弩,巨弩也有不少,黑山軍與黑山百姓一榮俱榮,受了張燕平時督促,放下農具,既為兵卒。
劉策不會指望這些黑山百姓組成的步卒隨自己殺場,不過平日做些拒馬,投槍倒是可以,全力拒守,也有防御之力。
雖然劉沖說起,南匈奴從并州來,終因不能遠行,仗著騎兵犀利,除了最開始近千騎兵,隨后的盡是些小股,且見了劉沖,也不接觸,反身既退。
便是因此緣故,劉沖才心中不甘。
劉沖看到劉策略有陰沉,顯是在盤算如今形勢,劉沖也知道,打了這么長時間,還沒有鬧明白南匈奴的來意,若是計較下來,已算作是劉沖失職,不過,新州兵力被張燕抽調,張白騎的騎兵也做佯攻之勢,劉沖要顧全著此處百姓,才不敢追逐過去。
“哦!兄弟,你先等等,我這邊有一人,是從南邊來的,好像是投靠了袁術的黃巾一部,前日來尋張燕,我本怕他是什么奸細,就將他扣留下來,想著等張燕回來,讓張燕處置他們黃巾軍的事。”
“竟有此事?”
劉策忽而緩了腳步,再沉聲道:“此人可報了姓名?身屬哪一部黃巾軍?”
劉沖遲疑道:“這個...他只說叫什么徐晃,其余的要見到張燕再說,不過,兄弟,這人也是使著大斧,我跟他交過手,差點被他打敗,我就是擔心他武藝,才使人看住他,這些天,倒也算安穩。”
劉策想了片刻,對徐晃這個名字沒有什么印象,當初在黑山時,張燕刻意為劉策介紹了聚議的天下黃巾軍頭領,這徐晃顯然不屬其中。
“嗯!既然是如此,兄長你帶我去見見此人。”
劉沖渾然沒有覺得異樣,當即道:“好,來,兄弟,這邊。”
說起囚禁了徐晃,其實不過劉沖使人跟在徐晃身后,只盯著徐晃行動,讓他們見到徐晃有甚不妥,去告知劉沖。
畢竟,對方說出是黃巾軍,與張燕可謂算作同脈,劉沖也不好輕待了徐晃。
“再吃些勁,莫要回頭,習武最當緊的是腰馬合一,挺直腰背!”
尚未靠得近些,劉策便聽到有人訓誡,似乎是在習練武技,之中更夾雜著幾聲略有苦楚的呻吟。
轉過偏房,劉策看到,在一戶簡陋屋子之外,三五個孩提正在盤腰弓步,看他們額頭留著汗水,怕是腿間多有酸澀,便是如此,孩提也在搖搖晃的的堅持。
在這些孩提身后,一個身量魁梧的漢子,正一手持著木棍,來回踱步,見到孩提要蹲下,則會以木棍拍在他們臀部。
這漢子,臉色剛毅,頗有嚴謹,一身裝束如尋常百姓農漢,只是舉手抬足間,又有著武夫慣有的利落,在其身后,有三名士卒離著不遠看著,說是盯梢,其實也在聽漢子說些什么,怕是也有偷師之嫌。
“后生,來,站了這么久了,喝完熱水。”
自簡屋中,走出一個年邁婦人,雙手捧著冒著熱氣的破碗,笑起來臉上多些皺褶,正略有蹣跚的向那漢子走去。
“謝過大娘。”
那漢子大踏步迎過來,從老婦人手中取了碗,卻沒有飲下,而是側過頭,對著幾號孩提道:“你們也歇一會吧。”
再回過頭時,朝著劉沖這邊望過來,隱然頷首,當時打了招呼。
劉沖對著身旁劉策,道:“此人就是徐晃,嗯..這一戶人家,老婦人的三個兒子,全部戰死了,如今只剩下一孫兒相依為命,也不知徐晃怎會知曉了,前日開始,便抽些時辰,給老婦人擔水,至于這些孩子,見過當日我跟徐晃比試,纏著徐晃教他們武藝,我覺得啊,徐晃這人,也算不錯。”
這說話間,劉沖幾人已經走了近前,徐晃知劉沖身份,見到劉沖又在劉策身旁,儼然以劉策為主,偏生這年歲上,劉策更年輕一些,微有遲疑,腦中閃過一念,再與劉策俯身抱手,道:“白波黃巾軍楊奉帳下,騎都尉徐晃,見過奮威將軍。”
這徐晃顯是沒有見過劉策,不然方才亦不會有遲疑之色,然而,片刻間猜出劉策身份,這心思可算敏捷,而徐晃稱劉策為將軍,又自稱騎都尉,這分明是漢室軍伍體制,下官見上鋒的勢道。
劉策不免,對徐晃更多了幾分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