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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天赦

  公孫瓚的死訊,傳遍了幽州。

  正因為這個緣故,軍伍行進沿途,郡縣城池換了先前模樣,將城門大開,做勢迎劉和入城,這樣的場面,恰如孟書記載中,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有他哉。

  這場戰事,不同以往。

  劉和不僅為此奔波了許多,更親自上陣,斬殺了公孫瓚。

  主將身先士卒,又以萬全之策,將公孫瓚玩弄于手掌之間,劉和在其中的功績,任憑誰也挑不出什么差錯,攜著逢勝之師,劉和心中如何激動暫且不說,便是看著幽州官城對自己的態度,絕非虛以委蛇的敷衍,這么多年來,劉和首次感受到其中的樂趣。

  盡管以往對這些守官多有微詞,如今占據了最高勢,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劉和亦是沒有興趣跟這些人計較,再拉下臉面,豈不是落入了下乘。

  于是乎,雖然沿襲著軍不入城的號令,打著犒勞王師明義的遣送錢物,糧輜,竟比出行時多了十數倍。

  幽州一片萬家燈火,舉眾歡騰,對于身在軍伍的劉策等人來說,戰后的事情,要比戰前要多許多。

  受傷陣亡的士卒,被安葬在一處,而發放的撫慰錢糧,也要逐個甄別,至于那些受功的士卒,登記入冊,只待憑籍封賞,好讓燕國士卒能知曉主將是賞罰分明之人,以至于春末農事,也井井有條的開始收攏。

  所有人,都沒有什么怨言,更沒有人趁著時機聚眾鬧事,燕國治下,頗有萬物安寧,天下太平模樣,整個燕國,乃至整個幽州,就像是一個緩慢運轉的器械,冗沉但無老態。

  高順找到劉策時,劉策正在與小黑逐個為傷損的騎兵發放財物,有那么些家居遠地的,劉策還會派小黑著人親自送去。

  抬起頭來,看到時高順過來,劉策不免心中有所秉持,使劉策想起與呂布之間的約定。

  忽而停滯片刻,劉策佯作寒暄口舌,招呼道:“高將軍,陷陣營的兄弟可是發放足夠,若是覺得不足,可再尋老陶要些,這次初逢大捷,世子已做了囑咐,不必太過拘謹。”

  直至靠著劉策五步開外,高順才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依次排隊等候的士卒,高順沉默下來。

  見到高順如此,劉策心胸快要涌到喉頭。

  高順轉過頭來,再爾拱手道:“劉策,高順自從入軍,不管勝負所戰,于麾下隨我死戰的士卒,便是今日,才能稱之死得其所,眼下公孫瓚已死,先前聽你說,要將烏桓,鮮卑外族人遠逐,便想著,若是你不嫌棄,我想留在幽州,隨你去邊軍廝殺,也好不埋沒了此生。”

  “這….”

  劉策簡直是喜出望外,嘴巴張合著,一時間不能言語。

  小黑撐著桌面,跳翻滾過來,三兩步跑到高順身旁,輕輕的捶著高順胸口,大聲笑道:“高將軍,你可有所不知,這幾天,策哥一直念叨著,擔心高將軍會領著人跟了呂布,哈哈,高將軍你能留下來,我小黑是很高興的,從今以后,高將軍就是我小黑認同的兄弟了。”

  得了這片刻緩息之機,劉策已恢復了清明,走到高順身前,握著高順臂膀,沉沉點頭,眼中盡是堅定。

  高順年齡比劉策小黑大些,看著兩人熱情模樣,卻是做不到如法回應。

  “那個,我今日來找你,還有一事….”

  在劉策心中覺得高順留下來了,其它的多半算不上什么,便朗聲笑道:“高將軍,且說無妨。”

  “我還有一半輔兵,尚在涿郡處,不知是否可以讓他們歸來?”

  “啊!”

  劉策頓時恍然,這些時日,因為戲忠托病,原本安撫事宜只能劉策親自做,一直忙的不能空閑,倒是將這事兒給忘記了。

  還有簡雍,牽招兩人,劉策覺得其人忠義,便索性將他們囚禁在軍中,算起來,怕是已近月余。

  連連拍著額頭,劉策歉意呼道:“這事兒,高將軍,怪我了,我馬上讓人去號令他們歸來,哦,不,還是我親自去好些,高將軍,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涿郡,小黑,這里的事兒,你先安排著,再給我備雙馬,快些!”

  “好嘞!策哥!這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小黑嘿嘿一笑,再叫過一人,喊道:“你快去,將策哥的馬兒牽來,兩匹啊,記得帶上吃食水袋。”

  快馬加鞭之下,當天酉時,劉策趕到了營盤,使人通報進去,看到其中堆積的糧袋,竟然占了半個營盤,劉策呆若木雞的邁著腳步走過去,暗自盤算數目,不曾想耳邊傳來一個憨厚聲音。

  “劉將軍,在下已經做了盤算,應有兩千石數量,加上鐵器布匹什么的,還有一百車。”

  這聲音聽起來頗為熟悉,劉策轉過頭來,正看到簡雍在自己身后,雙手揣著,似乎富家翁模樣,和煦的看著這邊。

  “簡先生….你這是…..”

  “哦!”

  簡雍笑道:“還請劉將軍切莫責罰他們,前些日,奉劉將軍號令,外出所糧的士卒,所獲比以往甚于數倍,在下看他們人手不足,便自行請愿,為他們盤點物資,先前劉將軍說不讓我與牽招出營,簡雍只在營盤走動,卻是沒有出了營盤半步。”

  劉策看簡雍模樣,哪有半分責怪模樣,想來是聽聞了公孫瓚伏誅的事情,再將前事聯系起來,已經猜出這支在涿郡名義索要物資,實則疑兵的軍伍,所為何事。

  既然都清楚了然,劉策也不虛假逢迎,當即躬身道:“劉策敬重兩位先生才學品性,怕兩位先生離了軍營,一走了之,才妄自將兩位先生囚禁,還請先生切莫見怪。”

  這番話,雖是告罪,實則將簡雍,牽招兩人明里暗里捧了一把,原本就沒有什么抱怨心思的簡雍,心中更是爽快幾分。

  “哈哈!劉將軍用兵手段,直至前日,簡雍才能看破其中端倪,先前簡雍與牽招糊涂,險些誤了將軍用兵,既是如此,是否今日我們便可以離去了?”

  劉策看了看天色,恭意道:“此時有些晚了,若是先生不嫌棄,明日再離去可好?”

  簡雍好自以暇的望著劉策,半晌才點了點頭,道:“正好,簡雍也有些事,要想劉將軍討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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