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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帳房

  董卓死后,李儒和董白逃得性命,到了李傕郭汜入長安,才算是不用東躲西藏。

  城也占了,皇帝也抓了,該論功行賞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些跟著自己的苦哈哈,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將,什么叫侯。

  打著解救天子的名義,李傕郭汜給部下許多人封了官,任由他們在長安胡作非為,反過來,李傕郭汜想了想,論起功勞,應該是賈詡最高,沒有賈詡的勸誡,莫說是今日的榮耀,便是回到涼州,也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什么命運。

  對于賈詡,李傕郭汜是真的有些怕,不過,也只好給假情假意的給賈詡說,看賈詡想要個什么官,他們兩個一定想辦法給賈詡弄到。

  不料,對于這個提議,賈詡斷然拒絕,并且告知兩人,他不升官,若是執意給他封侯爵官職,賈詡就自行離去了。

  李傕郭汜對賈詡誠惶誠恐,嘴上推脫了幾句,也就應了賈詡的心意,后來,賈詡陪著小皇帝劉協,在李傕郭汜之間周全,李傕郭汜對賈詡十分客氣,也因此,保全了劉協的臉面,讓劉協對賈詡很是感激。

  另一邊,李儒就有些自以為是了,不僅對李傕郭汜當做以往部將來看,還請李傕幫他向天子所要官職,劉協言道李儒殺我哥哥,若是用此人,豈不是要為天下人取笑,將李儒拒絕了。

  當時,李儒還不解其意,以為等過些時間,就能復起,便在長安盤桓。

  現在想來,李傕郭汜隨意給自己部下封賞,朝堂在他二人手中,什么官職還不是他們說了算,以劉協的名義,分明是對李儒有了不滿。

  這等道理,其實也是簡單。

  李儒是董卓的舊臣,若是按身份,應在李傕郭汜之上,只是,嘗到了獨攬權利的甜頭,如今大權在握,那么,是誰說的話更管用,誰才是天才的第一人?

  李傕郭汜看李儒是越來越不順眼,到了最后,便開始為難李儒,等李儒醒悟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李儒知曉李傕郭汜對賈詡忌憚,打著舊識的名號去向賈詡問計,賈詡略微思索,便在李儒耳旁說了一些話,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長安城就起了流言。

  董卓帶著涼州兵,從洛陽到長安,洗劫了兩座京城,城里的富人全都殺完了,東西也搶完了,現在董卓死了,這些錢哪里去了?

  兩座古城,錢銀可謂是堆積如山,只是花銷,怕是幾輩子也花不完。

  這定是董卓藏了起來,而知曉藏寶地方的,也只有往日的董卓近臣。

  流言傳到李傕郭汜耳中,根本不用找旁人問詢,兩人一聽就相信這事兒一定是真的,這不是明擺的么,捉奸捉雙,捉人捉贓,人沒了,錢在哪里?

  借此,李儒和董白才能安然活下來。

  只是,這流言就是李儒放出去的,李儒怎會知曉什么寶藏,李傕郭汜不是什么斯文人,問不出?

  那是打的太輕了。

  于是,李儒命沒有丟掉,一條腿和一張臉卻是保不住了。

  后來去了遼東,又遇到徐榮,徐榮沒有殺李儒,讓李儒從他眼前滾開,最終李儒和董白來到了燕國。

  屋中。

  董白背對著李儒,遙然而立,雙手負在身后,正看著窗外,不知如何做想。

  李儒微覺得氣氛有些凝固,輕咳了一聲,口中道:“董姑娘,其實,我帶你出來,非是為了報董卓相恩情,李某私下覺得,若是董相健在,也不想你這般執著,李某希望,董姑娘一個女兒身,能好好的平安過下去。”

  董白倏然轉過身,一伸手,摘下頭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如同手掌般白皙面孔,笑起來嘴角又有兩個小小漩渦,雖有些稚色,卻是不掩清秀容顏。

  “李先生,你覺得,我的身份,能安然活下去嗎?”

  李儒頓時不能作答。

  董白笑道:“今日,我來尋李先生,便是想與先生應過一個承諾。”

  李儒收斂了面色,恭身道:“董姑娘,請說。”

  “天下間,見過董白之人,不過而而,知董白能說能聽的,只有先生一人,我知李先生為了陪我遠行,吃了許多苦,既然李先生想要在幽州這處養老,董白也不強人所難,從今往后,還請先生,忘記世間有董白此人,便是先生幫了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余生,董白一力承擔。”

  抬手間,只聽得一聲微響,待到董白說完,李儒側過身,看到屋中的木櫞上,小小的刀刃嵌入木頭中,余下一半。

  這便是警告的意味了。

  李儒沉沉吸過一口氣,閉著眼睛,點了點頭,道:“唯愿董姑娘這一生,能還了心愿。”

  午間,董白沒有與高順言語,便自行出了燕國,連董越都沒有帶上。

  送董白出城歸來后,李儒在董越的攙扶著,下了馬車,正要進屋中時,聽到前方傳來熟悉的強調。

  “老陶,看你出去走動,可真是不容易啊,嗯,高將軍在家嘛。”

  小黑與劉沖兩人,從李儒正對面,大步走來。

  “沒有啊,這一早,高順就出去了,也沒告訴我什么,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李儒站穩了腳步,向小黑應道。

  小黑臉上當即有些失望,旋即挑了挑眉色,笑道:“我也覺得高將軍應不在家,不過我四處尋他不過,想著順道來看看,既然是這樣,我就先走啦,等閑了再來找你下棋,老陶,你下次一定要讓讓我啊。”

  李儒也是笑而附合,道:“怎會是讓,你學的這么快,我都要輸給你了,你這小黑子。”

  “哈哈,老陶,看你說的,那我們先走了。”

  望著小黑劉沖的背影,董越低聲問道:“軍師大人,為何對這小子如此客氣,此人一看就是偷奸耍滑之徒,怕是十句話九句是假的。”

  李儒也未回看董越,只是依舊盯著小黑劉沖遠去方向。

  “小越,這小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挺有些意思,我聽他的言語,還讓我去給他管文書,想要招募我,既然想要在燕國立足,與人為善,終究是好些。”

  董越見李儒說出這般古怪的話,猶然有些不信,追問道:“軍師大人,莫非你還真的想,在這小子手下做事不成。”

  李儒頭也不回的拖著腿腳,邁入高順家中。

  “我又不會做些農活,沒有收支,如何能活下去,做個帳房,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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