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忠很尷尬。
麴義的兵敗,是戲忠一手促成的。
夏侯淵死了,所領的精銳騎兵也盡沒,不過,夏侯淵應是完成了他的職責。
袁紹軍中,麴義爭鋒,顏良文丑和麴義的關系不太好,因為麴義降軍的身份,袁紹對麴義也不盡信任。
顏良軍糧無以為繼,容城的守備一口咬定那些突襲糧草的騎兵是持著劉虞手令,所有人都知道劉虞被公孫瓚殺了,還炫耀似的拖著劉虞的首級在幽州逛蕩,稍一推測,便知道騎兵是為公孫瓚而來,說不得還是公孫瓚的親隨。
可是,前方明明有麴義在阻攔,這些騎兵怎能輕易繞過防線突襲到后方?
于是,麴義斷糧了。
無力彈壓軍中的紛亂,戰區的百姓早就逃的七七八八,無法收羅糧草,麴義只能撤退。
公孫瓚對幽州地形很熟悉,得知麴義困境,伏兵攔截,使得麴義終是敗退。
近萬士卒,四散逃竄。
這件事,先前戲忠就考慮過諸多狀況,那時,戲忠是在曹操的立場來謀劃的。
自己設下一個計謀,結果又要自己來承擔。
戲忠唯有苦笑。
劉和無主,也知道慌張怯意除了讓旁人看低,沒有其他用處,努力控制住情緒,不開口說話。
劉策力主今日拿下方城,這個看起來很冒失的決議也得到太史慈和尾敦的支持。
最終,兵臨方城,倉促之下,只能隨機應變,才有了太史慈劉策城下挑釁城上的舉動。
“吱呀。”
沉悶的木軸轉動聲響起。
方城的城門開了,成列成排的士卒,平端著刀槍,口中呼喊著,從城門中沖了出來,看他們身著樣式,與昨日卜虎所帶之人,毫無二樣,想來就是馬倫所說的城中守軍了。
只是,看城門仍源源不斷的有人跑出,這數量上,哪里是四百人,至少也是一千以上。
劉和主動擔負誘餌,既然是誘餌,故意露出破綻,引城中之人出城,離城門不可能太遠,只是眼見城門內源源不斷的有人跑出,這數量上,哪里是四百人,分明是一千以上,劉和再如何對劉策信任,也不會狂妄到,劉策帶著兩百人,能以一當十的程度。
尾敦一手扶著劉和,才免了劉和趔趄下癱軟到地上,順勢抓起劉和手臂,向劉策怒道:“今日之事,我尾敦定然與你們清算。”
太史慈哼了一聲,道:“若是你還有命在,只管來找我太史慈便可。”
“你們,你們給我等著!”
尾敦咬緊了牙關,拖著劉和便向后跑去,若是平時,說不得尾敦火爆脾氣,便是武藝有所不如,也要給二人一些顏色看看,眼下形勢緊急,不敢再多有口舌,讓方才的盾陣速速撤了,護在身后,免得劉和后背為流矢所傷。
太史慈已將大弓負在身后,摘下短戟,在空中拋出,又旋即握住,看著三十步外的敵卒,笑道:“仲業,你快去護送劉和離去,有太史慈在此,定能為你擋上半個時辰。”
“鏘”的一聲金戈摩挲,劉策拔出長刀,橫在身前,道:“子義兄說的哪里話,以往戰事,都是我親自斷后,此次有子義兄相助,劉策已是萬分感激,又怎會自顧逃命,只是有些可惜罷了。”
“哦?仲業,有什么可惜之處?”
劉策笑道:“我聽書上說,武將有萬人敵,今日時機正好,只是數量上沒有萬人之上,就是贏了,也得不到萬人敵的名號,豈不是可惜?”
“哈哈,仲業,此時你才有資格做太史慈的朋友。”
言罷,太史慈腳掌發力,身形隨之疾動,不待敵軍靠近,當先迎了上去。
三步之后,太史慈借著魚躍之力,騰空而起,就勢如將身軀直朝著豎起的槍戟撞過去,人尚在半空中,左右手猛然排擊,頓時,一股莫大的力道如同一拱石橋,硬生生將居中的河水分成了兩半,那些原本竊喜等著太史慈被槍戟捅個透心涼的士卒,手臂如被重錘擊中,酸澀中又有麻木,那還能握住手中的武器,踉踉蹡蹡的槍戟落地聲不絕于耳。
太史慈轟然落在敵兵環圍之中,如同一道莫可名狀的紋波,三尺之內的空地上,除了倒地呻吟者,再無一人戰力。
不待敵軍有反應,太史慈合身向著正前方沖去,手中的雙戟或點,或削,所及之處,盡是人身的咽喉胸口要害,最后收起短戟,回身蓄力,刺中前方兩個士卒的腹部,拖著兩人向后倒退了三五步,連著兩個士卒身后的伙伴,一同向后仰倒。
太史慈拔出短戟,其上,已經沾滿了紅色血跡。
自此,城中沖出的敵軍迎面的沖擊之勢,被太史慈阻斷。
劉策比太史慈緩了一線,眼見太史慈向著偏右側方位,也向左偏了少許。
手中長刀,不如夏侯淵的環刀厚重,不過也是良品,劉策右手一揮,就有三四人應聲倒下,左手的刀鞘再格開占著長度優勢的槍戟,雙腳各自踢在兩個敵卒的胸口,籍著踏力,身體升起,回身劃過一個弧形,又有七八名的士卒被劉策砍傷。
刀刃尚未及體,附帶的刀鋒不亞于刀刃鋒利。
太史慈之所以沒有與劉策靠近,是因為二人都是武者氣象境,氣象所影響的是一個范圍,沒有敵我之分,兩人靠近,反而要受到對方氣象的壓制,所以才分位而行。
兩人生生將方城涌出的敵卒撕開兩道縫隙,氣象之威,又讓靠近的士卒不能力持,已是達到了預期拖延斷后的效用。
身后,一陣凌亂的腳步由遠而近,當先一人高聲喝道:“策哥,小黑領著兄弟們來助你來了!”
隨同劉策前來的兩百人,被小黑分出一百五十人,在劉策和太史慈反身阻敵時,便義無反顧的沖了上來,渾然沒有在意敵軍的數量。
正在此時,幾十步外的方城城門,又有了吱吱呀呀的聲音。
最靠近城門的幾百士卒,卻是拋下了前方的伙伴,反身沖進了城門,沒有半點的猶豫。
這時候,劉策才注意到,返回方城的士卒穿著與最開始的卜虎麾下,有著很明顯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