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機會,李陌簡仔細打量對方,觀察陌生男人的外貌和裝束。
男人看上去只到中年,面容并無皺紋。
但眉宇之間透露出些許滄桑味道,那是有豐富閱歷的人,才會透露的氣息。
雖說男人面無表情,可還是讓人感到一絲兇煞氣味,猶如一頭隨時會發動攻擊的巨獸。
再觀察男人衣袍。衣服在陽光下金光閃閃,就像嵌有無數珠寶和黃金。
表面花紋通過反光,隨動作來回搖晃組合,拼成各式各樣圖案。
李陌簡留意到,這件衣袍上有力量滲出,有點像天地之力和精神波動的混合產物。
這層若有若無的力量,不斷扭曲周圍空氣,將投過來的目光偏轉開。
李陌簡必須集中思想,才能保持目光盯緊衣服,避免注意力被轉移走。
看樣子,男人身上的衣服應該有防護效果,估計也是件法器。
除此之外,李陌簡還注意到男人探出袖子的雙手。
雙手皮膚明顯比臉部粗糙,顏色也偏深。
其上密布著一些細小繭子,特別是靠近手背的位置,有點像魚鱗鎧甲。
這男人指甲很長,超出手指有半寸,就像一截截尖銳小刀。
從細節判斷,李陌簡覺得對方必是兇惡之人,很有可能屬于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但很奇怪,這家伙偏偏要裝斯文,營造一種很好說話很善于聊天的感覺。
對方始終不開口,李陌簡知道繼續僵持下去沒有意義,于是主動發問。
“先生如何稱呼,來安旭鎮,是特意體會風土人情嗎?”
那男人抬頭看了李陌簡一眼,便繼續低頭喝酒,完全不理會李陌簡的問題。
然而就是剛才抬頭那一眼,李陌簡精神便大為緊張,雙手忍不住握緊拳頭。
剛才男人的眼神中,充滿蔑視與憎惡。就像在看一只骯臟的蟲子,想要動手將蟲子碾死。
李陌簡開始警覺起來,他現在是神宿境至尊,自身精神意志極其牢固。
可對方僅僅看了一眼,便讓他感到心慌,證明對方的精神力量不容小覷,或許會在李陌簡之上。
面對這樣的危險,李陌簡會退縮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
作為乾云宗長老,既然知道對方在做有損宗門的事,就絕不能退縮。
低頭看向桌面上那柄長劍,李陌簡改變問話方式。
“這柄寶劍流光溢彩,果然是稀世珍品,想必威力曠古絕今。
此等寶物,真叫人羨慕,不知先生能否借我一觀。”
李陌簡嘴上說著客套話,右手卻已經舉起,伸向桌面上的法器長劍。
兩尺、一尺、五寸、四寸......
指尖距離劍柄越來越近,李陌簡悄悄觀察著對方,等待男人做出反應。
當指尖距離劍柄只剩兩寸時,李陌簡看到男人嘴角輕微挪動,隱約露出微笑。
注意到這一點,李陌簡右手突然停下。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這劍上有問題,會影響接觸者,對不對?”
說著,李陌簡右臂往前震動了一下。
一枚精鋼飛鏢,瞬間從袖子內飛掠而出,沿他所指的方向切向男人鼻子。
他目光迅速掃過男人臉部、肩部、雙臂、胸口。
暗器已經發出,瞬息之間便會刺中鼻梁,你究竟會如何防御?
用天地之力屏障阻隔,還是炸開氣勁將飛鏢掀開,亦或是動手接住飛鏢。
可結果卻出乎李陌簡預料,男人什么動作都沒有,任憑那枚飛鏢打到鼻梁上。
叮,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鏢尖好像撞到了玄鐵板,冒出一簇火星。
目視精鋼飛鏢墜落地面,李陌簡眼神中滿是詫異。
怎么回事,這人肉身為何如此堅固?
要知道,剛才飛鏢擊中之時,男人鼻梁沒有任何氣勁或天地之力光芒出現。
證明男人并未使用任何力量,保護自己的鼻梁。
而李陌簡抖出飛鏢的速度極快,貫穿力絕對能破開氣耀境以下的防御。
可即便這樣的貫穿效果,還是被男人鼻梁那層皮膚,給阻攔下來。
男人低頭看了眼地面上的飛鏢,抬起雙眼盯向李陌簡。
目光中的嗜血氣息變得越來越強烈,濃重殺氣如狂風般噴涌而出,將大廳內桌椅呼啦啦掀飛。
該死,這家伙很厲害!
李陌簡心中一凜,知道事情大條了。
眼前這個古怪男人,絕對有神宿境以上的實力。
單憑自己一人,沒有百分百把握拿下他,將他帶回乾云宗。
此時,李陌簡帶出來的乾云宗弟子,也陸續趕到安旭鎮。
不需要尋找,他們在鎮子上空,便能感受到那洪荒巨獸般的驚人氣息。
弟子們紛紛落到酒館外,抽出兵器做好戰斗準備。
之前最早發現目標的弟子,已經和酒館伙計一起,將所有顧客趕出此地。
他看到師兄弟們抵達,立馬上前攔住大家。
“別進去,那個幕后黑手實力非常強,我們靠近只會給金虹至尊添麻煩。”
“知道了,現在里面情況如何?”
“金虹至尊正在和那人對峙,尚未動手,不過看這殺氣彌漫的樣子,估計也快了。”
“我們這里三十多人分散開,包圍酒館,注意保持安全距離。”
“邊上百姓太多了,大家疏散一下,免得得會兒死一堆人。”
弟子們飛快商議,隨后四散開來。
他們相隔四十余丈,在酒館外組成包圍圈。
然后揮動兵刃,轟出一道道氣勁斬擊,將包圍圈上的建筑劈碎。
如此一來,堆砌的廢墟,將圈內圈外分割。
圈內百姓在乾云宗弟子催促下,通過小路逃離。
很快,整個直徑兩百丈的包圍圈中,已經沒有閑人。
安旭鎮的百姓抱頭鼠竄,能跑多遠跑多遠。
而鎮子上的修者,則聚集在包圍圈外,踮著腳尖向內張望。
酒館外建筑破碎坍塌的聲音,從窗口傳入。
那男人微微刺目向外瞥了一眼,臉上露出冷笑。
“一幫蟲子,你們這是在玩火!”
男人終于說話了,但嗓音不再是之前弟子交談的渾厚音色,而是變得有些沙啞。
就像磨盤里夾雜沙子,在咔嚓咔嚓摩擦。
面對陌生男人那近乎威脅的口氣,李陌簡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