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綠嘰嘰率隊啟程,前往新的人類聚居點的同時,有一隊滿載礦石的車輛,正沿著崎嶇的山路,向炎獄王國的北坡哨所駛去。
負責押運的車隊頭領,不是地球戰隊王國的外交副長——半根拐先生,而是他的表弟,兩條蕉。
對于這樣一項任務,兩條蕉內心是極度忐忑的,走在路上,都忍不住想要開唱。
你說我一個完全不引人注意,膽小怕事,毫無存在感的小跑腿,連當偵查員都不夠格——因為有輕度近視——怎么就突然擔負起這么重大的押運任務來了呢?
但是小仙女說:組織上已經研究決定了,就由你去送這趟貨。
兩條蕉:我也實在不是謙虛,你們還是另…
一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小仙女扭了個轉身,一腳踢在屁股上,趕出了卡馮莊園。
這么重大的責任…我真擔不起啊荷姐…兩條蕉滿腹憂愁地想著。馬匹顛簸,屁股上的腳板印又隱隱作痛起來。
但既然事已至此,倒也無法可想。兩條蕉只好帶著五輛馬車,風風火火地往炎獄王國趕去。
道路崎嶇。這條路只有卡馮的運輸車隊每周通行一次,路況極差,路旁滿是枯枝敗葉,道路被積雪掩蓋得幾乎無法辨認,偏偏車轍又深,行進頗有些艱難。車上除了礦石,還載有馬匹的草料,這額外的負重,也進一步拖慢了車隊的速度。
還好帝國那邊派了一位德魯伊學徒隨行,專門照料馬匹,車隊才勉強沒有耽誤行程。
第三天中午,車隊遠遠望見了炎獄王國的北坡哨所。
整座哨所的風格與人類迥異。建筑呈黑色,一些縫隙里透出暗紅的微光,看起來,材質像是還在燃燒的樹木。但柵欄和塔樓都連成一體,仿佛這些樹木天生糾纏在一起一般。
塔樓頂部,樹木糾纏成籠狀,只漏出少量窗口。這些窗口也和人類的建筑不同,許多窗口都向上延伸、彎曲到樹籠頂端,視野直指向天,也不知道下雨的時候會作何應對。
今天哨所上空十分平靜,沒有鴉天狗飛舞,也同樣沒有惡魔。哨所里的惡魔看到馬車隊伍接近,很快傳令,將半掩的大門打開,放車隊進入。
哨所內部,除了由奇怪的燃燒樹木構成的圍墻和房屋外,也有一些普通石頭、木頭修建的普通房屋。
值守的哨兵幾乎都是惡魔。有暗紅膚色的,也有蒼藍膚色的,還有一些小玩意兒是紫色的。長相更是千奇百怪。其中甚至還零星混有幾個人類和其他不知名的種族。
兩條蕉注意到,背生雙翼的惡魔似乎只是少數。
哨兵讓馬車隊在哨所內等候。不多時,一個身材偏瘦的紅膚惡魔,帶著兩個壯碩的隨從,滑翔而來。
兩條蕉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位應該就是上周前來卡馮莊園的那個惡魔了。
“大人!”兩條蕉趕緊掛上討好的笑容,往前兩步,熱情地招呼道,“讓您久等了!卑職把約定的礦石給您捎來了!”
雖然種族不同,但收縮肩膀,壓低脊梁,低頭抬眼表示恭順的身體語言,卻是共通的。
臨行之前,小仙女就反復交代了,既然對方趾高氣昂,那我們就要謙卑到底,要讓那些惡魔認為我們低賤懦弱,一無是處,對他們毫無威脅。
“從此前的接觸來看,他們不是什么講道理的種族,想用溝通和合作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只有讓他們對我們放松警惕,我們才能有安心發展的空間。這就叫韜光…”
“我知道!叫扮豬吃老虎!”
“…隨你吧。總之,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理由,所以,不是拐子哥,而是你,小蕉,才是辦這件事的最好人選!你根本不需要裝,你整個人就很猥瑣下流!膽小如鼠!只有你去送礦,才能讓他們最大限度地低估我們的實力!”
說這么直接,我心不痛的呀!?
雖說滿腹哀怨,但蕉哥豈是意氣用事之人,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反正任務也很簡單,極盡卑微地將礦石交付就可以了。
那名瘦惡魔揮舞著雙翅,繞了一圈,然后慢慢懸停到兩條蕉面前。
“…怎么只有五車?”
他也不等兩條蕉回答,翅膀一收,落到兩條蕉跟前,居高臨下地將臉壓到兩條蕉臉上。
“我記得…我和你們的長官…說得夠清楚了吧?”
兩條蕉被惡魔兇殘丑惡的紅臉直接懟到臉上,鼻子幾乎碰到了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的火瞳,鼻子直接聞到對方嘴里燒焦的臭味…
我靠!這哪里還需要裝!真的快被嚇尿了好嗎!
對方不只靠氣勢的威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還用了一點魔法上的小伎倆。兩條蕉只覺得兩條腿不由自主就打起顫來,嘴巴里牙齒打架,咔咔作響!
“…我…我…還…還沒…”
一句話堵在喉嚨里,硬是吐不出來。兩條蕉不得不咽了一口唾沫,才重新開口道:
“…我們沒日沒夜地趕工!時刻謹遵您的教誨!看…看日期快到了,我們怕…怕道路不熟,就先,先發這些過來!免得,免得誤了您的大事!”
瘦惡魔瞇起眼睛:“沒完成就是沒完成…”
“完成了!”兩條蕉不由得喊了出來,“最后一車還差個尖,我們想,我們可不能拿沒,沒裝滿的貨車,來,來糊弄您,太,太君您的指示,我們敢不做到最好嗎!所以慢了一些,也,也就快到了!今天肯定能到!”
瘦惡魔盯著兩條蕉的眼睛,刻意沉默了一會兒,好給這位人類更大的壓力。
不過幾秒鐘時間,兩條蕉卻覺得有幾個小時那么漫長,額頭和背心像下雨一樣流下汗來,膝蓋幾乎忍不住要打彎。
“哼!沒用的小聰明。”
瘦惡魔抬起頭,離開了兩條蕉的臉,挺胸昂頭,以一種睥睨的眼神向五輛滿載的礦車掃去。
雖然仍舊兇狠嚴肅,但兩條蕉還是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絲絲慵懶的得意。
成功了!他就吃這一套!
兩條蕉如獲大赦,心里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小仙女的計策,果然有效果!
六車礦石其實早已就緒,卡馮莊園里本就有不少存貨,又有兩位巨人幫忙,工期不算特別緊張。但故意玩這么一手,顯得己方只有生產這么一點礦石的能力,再通過一點小小的話術,讓對方覺得,己方是拼了老命來滿足他們的要求。
沒有誰會不喜歡看到,別人拼盡全力滿足自己的樣子。這種行為能給對方以極大的地位感和掌控感。
“捧殺!”
兩條蕉心里暗呼得分,但臉上絲毫不敢表現出來。繼續戰戰兢兢地問道:
“太,太君…不知…您對我們,還滿意不?”
瘦惡魔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直接喊了一聲:
“卸貨!”
立刻有惡魔和幾個非惡魔種族圍了上來,熟練地驅趕馬匹,調整貨車的位置,然后打開貨車擋板,將礦石卸到合適的空地上。
兩條蕉知道,雖然對方沒有直接回答,但就這么瞥這一眼,自己以及聯軍,就已經安全了。
自己這演技,就算去電視劇里演漢奸,也一定能拿獎了吧!
兩條蕉得意地想著,渾然忘了自己滿背的大汗。
打鐵要乘熱,兩條蕉搓了搓手,眼珠子一轉,又湊上前去:
“太君,老是這么叫著,鄙人深感惶恐,不知…太君您名諱是何?我們也好知道我們是在哪位大人物手底下干活…”
瘦惡魔再次瞥了他一眼。
“哼。我名叫…”
“曼迪烏斯!你在我的轄區里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