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中的廚房也兼具著餐廳的功能,更準確點說,屋子里邊是餐廳,外邊菜園子旁邊的一小塊地方才是用來做菜的地方。
不過李成國并沒有在這個地方做飯,為了節約煤氣他將做飯的地方搬到了廚房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簡易的涼棚搭在那里,涼棚下面是一個兼具暖爐,飯桌和灶臺功能的鐵桌子,李成國對這種桌子并不陌生,以前在老家讀書的時候他家里用的就是和這個類似的鐵疙瘩,冬暖夏涼,他至今都記憶深刻。
最關鍵的是這東西不用電也不用煤氣,燒煤或者木柴都行,而槐樹營地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樹木。
忙碌間,狗帶小隊的其他人已經歸來,圍繞在涼亭周圍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那棵巨大槐樹的壯觀,引得李成國心神往之。
向小琴趁著沒人注意,悄悄走到任陽郁身邊,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耳朵。
“你!不!是!累!了!嗎!”一只纖細的手掌熟練地伸到任陽郁腰間掐住了一塊軟肉,旋轉了180°。
任陽郁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相傳揪頭發,掐人和撩陰腿都是女人從娘胎里學會的絕技,分別用來對付小三、好男人和壞男人女人,任陽郁覺得向小琴應該是從娘胎里就特別聰明的那一種,知道貪多嚼不厭,于是在娘胎里苦練掐人的功夫,以至于現在能夠輕松舉重若輕,出手不帶絲毫煙火氣息。
不過面對狗帶小隊幾人疑惑的目光,他還是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表示自己沒事,然后扭頭無奈的看了向小琴一眼:“國哥拜托我幫他做點東西,這不聊著聊著你們就回來了嘛。”
腰間的手指回轉了30°,任陽郁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暗道不愧是國哥,果然經驗豐富。
按照李成國之前和他說的,女人和貓都是需要慎重對待的生物,尤其是像他和向小琴這種相處了多年就差領證結婚的男女朋友,稍微有點不對,就算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也總會有察覺到的時候,所以時刻都要準備好退路。
所以他倆討論了一下,李成國大手一拍胸大肌,告訴任陽郁只管往他身上推。
......當然,事實上李成國也確實拜托了任陽郁幫他做點東西。
“哦?讓你做什么東西呢?”向小琴歪著頭笑看著他,眼睛微微瞇起。
“暫時的構想是一個小籠子。”任陽郁不動聲色的將向小琴的手從腰間拉下來,握在手中,神色十分自然:“不過還沒確定,以后可能還會換成其他的東西。”
“要籠子干嘛?做陷阱?植物園外面還有野生動物?”
“不是,你看到國哥的手了吧,跟鵪鶉蛋身上發生的情況一模一樣,他們把這種情況叫做霧化,那只叫妙脆角的薩摩耶身上的白煙也是如此。”
“過去他們那個隊伍中負責帶那個小嬰兒的一直是國哥,但現在他一只手半廢了,很多時候戰斗起來都顧不過來保護果果,所以他想讓我幫他做一個鐵籠子,既能當果果的駕駛艙,又能保護果果免受傷害。”
“果果不是那個李成國的兒子?”向小琴小聲的問道,之前在游覽營地的過程中一直是夏沐雪抱著果果,于是她下意識的夸了夏沐雪一句她家寶寶真可愛,結果夏沐雪告訴她這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妙脆角家的,讓向小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作為一名曾今的獸醫,以她的經驗自然能輕松看出那條名叫妙脆角的薩摩耶和李成國更加親近,于是下意識的又將果果歸到了李成國名下,不過現在聽任陽郁的意思似乎并不是這么回事。
“是妙脆角家的!”任陽郁給了她一個和之前夏沐雪一模一樣的答案,在向小琴準備再次掐人之前趕緊再次補充:“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開始我也不信,但......真是這么回事,一會兒吃飯我讓他們跟你講講妙脆角和果果的神奇故事,說真的,不比小南和大槐樹的故事奇幻。”
向小琴點了點頭,似乎是很滿意他的回答:“所以你真的不是嫌我做菜難吃才把我支開的?”
“......怎么可能,這天底下有誰做菜能比我家小琴還好吃?!”任陽郁眼睛都不眨一下。
“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向小琴從任陽郁的手中把手抽出,走向了夏沐雪的方向,從那一頭馬尾甩動的幅度來看,心情應該不算太差。
在向小琴看不見的方向,任陽郁像李成國的方向豎了一個大拇指,一直微微側身的李成國會心一笑,轉過身手中的鍋鏟鏟得飛快。
涼棚外面,夏沐雪溫柔的注視著懷中酣睡的果果,手臂輕輕的搖晃著,這個女人在面對孫曉川等人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副女強人,高智商軍師的表現,只有在面對果果的時候才會露出女人柔美的一面,這兩天她經常露出這種表情,看得出來她很享受抱果果的感覺......尤其是向李成國請教了抱嬰兒的訣竅后。
莊文在她腳邊趴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就起身準備離開,這片營地對他來說是一個全新的環境,就像開了個新地圖,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多走走看看。
鵪鶉蛋和一群狗子就聚集在不遠處,大概是快到飯點了,這群狗子都顯得有些急躁,一個個汪汪汪的在哪兒干嚎,要不是鵪鶉蛋在那兒威震群狗,它們大概早就沖上去搶吃的了。
莊文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前排的狗子立馬噤聲,趴在地上只敢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鵪鶉蛋更是直接把腦袋往爪子里一埋,假裝看不到莊文。
經過了檢察院一戰,這些狗子已經基本不把他當狗看了......當然,這也是莊文自己將他和狗群做出割裂的結果。
他其實也知道,只要他稍微表現出一點接受它們的意思,這些二五仔狗子立馬就會投向他的懷抱,擁簇他成為新一代槐樹營地狗王,就連鵪鶉蛋都會變成他手下的頭號大將。
但這又有什么意義?
李成國,孫曉川,夏沐雪......狗帶小隊的任何一個人隨便找一個靠譜一點的幸存者營地都能混得風生水起,但他們有誰這么做了?大家不也還咬著牙,為了他莊文的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想在這片白霧中艱苦求活嗎?
心中嘆了口氣,莊文選了個沒有人也沒有狗的方向,緩緩踱步而去。
沒走兩步,前方的白霧中傳來噔噔噔的跑步聲,穿著白色連衣裙,扎著粉色蝴蝶結,穿著一雙鑲著“鉆石”和花朵的粉紅小皮靴,抱著一個玩具熊的小泡芙摸著屋子墻壁上拉出的繩子跑了過來。
看到涼棚周圍的眾人,小姑娘愣了一下,又看到不遠處比她還高的莊文,頓時眼睛一亮。
于是她先是蹦蹦跳跳的跑到眾人身前,手一擺,使勁鞠了一個90°大躬,喊了一聲叔叔阿姨你們好,然后還不等一眾叔叔阿姨們說話,便再次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莊文身邊,將手中的玩具熊往前一塞:“送給你!”
莊文愣住了,狗帶小隊的幾人也愣住了,向小琴捂著臉,似是解釋一般的向夏沐雪道:“嗯......最近剛給她講了小熊送小狗玩具,它們兩個交朋友的故事......泡芙以前沒什么朋友......”
夏沐雪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莊文將向小琴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舉著玩具熊的小姑娘,看著她眼中的純真與勇氣,以及眼睛深處的角落里那么一丟丟退縮,抖了抖耳朵,在小姑娘期盼的目光中用嘴銜過了玩具熊,塞到了狗包中。
然后又從狗包中翻出了果果的彩虹小馬,送到了小姑娘身前。
交易成立,以后我們就是朋友啦!
小姑娘抱著彩虹小馬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異常可愛。
她轉身小跑進廚房,不一會兒披著一件上面全是花朵的透明雨衣跑了出來。
“走吧,大白,我帶你去認識新朋友!”
莊文眉毛一挑——啥玩意兒,怎么立馬就有新外號了?而且大白這個名字是不是隨意了一點?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臥槽,植物園門口那株叫大綠的蘆薈不會就是你起的名字吧!
心中萬般吐槽,但莊文還是任由小泡芙拉著脖子上的毛走向了不遠處的狗群。
“大黃,小黑,阿綠......我帶新盆友來啦!”小泡芙遠遠的就開始揮手。
狗群頓時一片混亂,裝死的,逃跑的,躲到鵪鶉蛋身后的,剩下的都是一臉興奮與茫然,不知道同伴為什么那么慌亂的那些沒有跟出去的狗。
鵪鶉蛋本來也準備先撤的,但被莊文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又老老實實的趴下來,兩只爪子抱頭捂著眼睛。
小泡芙拉著莊文先到了鵪鶉蛋面前,摸了摸它的鼻子:“大黃,這是大白,你們以后要好好相處,不許欺負它哦!”
不敢不敢......
鵪鶉蛋瑟瑟發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小泡芙的雨衣,趴在地上繼續裝死。
小泡芙咦了一聲,有些疑惑今天雨衣居然沒有排上用場,但也沒多想,拉著莊文繼續一個一個介紹了下去。
等到小泡芙拉著莊文從大黃到小小小黃的介紹了個遍,李成國那邊已經做好了飯菜,準備開飯了。
實在不耐煩的莊文頂著小泡芙的肚子把她頂到了飯桌旁邊,然后才走到了李成國身邊疲憊的趴下,恍惚間,居然有了一種陪女人逛完街回家躺在床上的錯覺。
此女恐怖如斯!看了一眼依舊精神奕奕的小泡芙,莊文在心中暗道。
餐桌上,狗帶小隊和向小琴互相說起了他們的過去,任陽郁本來準備開一箱啤酒的,但夏沐雪萬般推辭拒絕了,酒桌上的其他男人雖然嘴饞,但都沒說什么,也都紛紛推辭了,唯有孫曉河和梁良有些不開心,但被老爺子瞪了一眼,什么都不敢說,只好悶頭吃飯。
向小琴微紅著臉,感激的看了一眼夏沐雪。
確實,末日,陌生人,酒,再加上一大群男人和兩個女人,這些關鍵詞加起來確實很讓人不安心,就算夏沐雪這種對狗帶小隊眾人的人品都比較認同的人平時都很注意,更何況對狗帶小隊尚且還很陌生的向小琴。
夏沐雪肯主動這么做,確實免去了向小琴的許多擔心。
飯桌上的氣氛并沒有因此而冰冷,李成國的手藝不是吹的,一手家常菜吃得大家眼睛放光,而來自向小琴的故事也讓狗帶小隊的人嘖嘖稱奇。
原來鵪鶉蛋一開始并不是向小琴的寵物,是有人寄養在她們寵物店里的,因為長時間的喂養,一人一狗漸漸有了感情,白霧爆發之后,鵪鶉蛋護著向小琴來到了植物園。
之所以會到植物園來,一方面是因為近,另一方面是因為向小琴的哥哥向才南那段時間正好在植物園做研究,和許多人一樣,在慌亂中,向小琴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去找自己的親人。
但當時誰也沒想到這古怪的白霧會影響人的方向感,一個小時的路程向小琴走了整整一天,更要命的是,一天之后,白霧中的怪物降臨,向小琴剛到植物園,身后就有數不盡的怪物追殺而來。
然而,植物園的異變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據向才南留下的記錄表面,在白霧降臨的同一天這棵槐樹的葉片上就出現了霧化的現象,直到白霧生物爆發的那一天,槐樹上所有的樹葉都已經霧化完全!
當那些詭異可怕的生物殺到植物園的那一刻,槐樹完成了凝聚,將所有的葉片凝聚了回來!
不知道為什么,那些怪物似乎對槐樹很懼怕,不敢靠近分毫,向小琴和其他的幸存者便是待在槐樹下才幸運的躲過了那一撥獸潮。
獸潮之后,白霧生物不約而同的各自劃定地盤安穩了下來,而這棵槐樹也開始了它的擴張。
它開始不斷的生長,不斷的生長......似乎沒有盡頭!
每一天都發出如雷鳴一般的生長聲音!
而在它籠罩下的植物也開始瘋狂生長,變異!
植物園內一剎那變成了地獄,無數植物“活”過來,化身嗜血的怪物,日日夜夜自相殘殺,饑渴的“盯著”他們這些躲在槐樹下一步都不敢邁出的營養。
而槐樹下的幸存者也不好過,他們無法離開槐樹的主干太遠,于是紛紛因為饑餓而漸漸陷入了瘋狂,人人選擇抱團而戰!
眼見一場殘酷的內斗即將爆發,那一日,一直急速生長的槐樹卻突然停止了生長,然后,
一日開花,一日結果!
于是在人類未先掀起動亂之前,所有的怪物包括植物,率先陷入了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