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跡象下,蘇紫苑心中隱隱不安,她不敢認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不可能的。
蘇紫苑搖頭否決了這個猜測,她記得小嬋曾經說過,夫君宋玉笑起來很甜,這廝笑的有些癡癡傻傻的,毫無半分甜。
宋玉還在笑著,歪著腦袋,咧著嘴,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
“蘇蘇姑娘,聽說今晚有花燈會,你想去看看嗎?”宋玉不打算錯過今晚與蘇蘇相處的機會。
花燈會,不就是女孩子家喜歡的熱鬧。
“你覺得我會跟著你去花燈會?你可知花燈會都是些什么人參加。”蘇紫苑吸了下鼻子,感覺有些凍著了她玩味地看著宋玉,不知他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會跟著他去花燈會。
往年小年夜游花燈會的,可都是一些郎情妾意的,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
二人見面不過三次…
宋玉哪知道長安民風如此不純。
臘八宴會被才子佳人們玩成約會節日不說,連小年夜花燈會他們都不放過。
這般說來,大年夜,元宵,重陽,中秋,大概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清明…
有點像之前的后世的文明時代,甭管什么節,但凡是個節日,都能約上姑娘上賓館,徹夜無眠。
宋玉見蘇蘇姑娘低著腦袋沒再說話,他也收了邀請她逛花燈會的想法,同樣沉默著在她身邊站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著,走的很慢,偶有路過行人見到二人的行為,還當是小兩口鬧了別扭呢。
“宋時初,你就在這站著?”蘇紫苑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丟在宋玉身上。
宋玉憨笑道:“姑娘站著,我便站著。”
舔狗!
蘇紫苑噘了噘嘴,說道:“再給你個機會邀請我去花燈會。”
“啊?”
宋玉張著嘴巴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道:“姑娘不是說花燈會都是些有情人…”
“不去算了。”蘇紫苑氣的別過頭去,她何嘗想去花燈會,只是蘇府年夜飯即將開始,萬一奶奶發現自己不在府上,派人出府尋找。
這里距離蘇府不過幾十米,安全系數不高。
“關關雉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宋玉朝著蘇紫苑微微躬身,禮貌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在下宋時初,想邀姑娘同游花燈夜會,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呸呸呸。”
蘇紫苑抿嘴笑了起來,“文縐縐的,怎地不像你了。我可把話說在前邊,去了花燈會,你不準有逾越之舉,不準再說這些文縐縐的詞,若遇故人,需澄清你我關系。還有…”
宋玉見她停頓下來,急忙問道:“還有什么?”
蘇紫苑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把你眼睛從我身上挪開,不準再看著我。”
“…”
宋玉覺得自己能活著走出關外,全靠兩句話。
其一“水至清無魚,人至賤無敵。”
其二“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正是憑著這份厚如城墻的臉皮,他活著熬過了關外干旱的那幾年。
吃百家飯,偷百家雞吃,賴在過路商客商隊里混吃混喝。
在關外這些年,別的本是他沒學到多少,臉皮倒是厚了不少。
用朱思思的話說,關外的男兒臉皮不是厚,而是生活不易的滄桑。
蘇紫苑讓宋玉別在看她,宋玉不明著看,卻偷著看。
蘇紫苑覺得這廝很不要臉,卻又無可奈何。
好在他只是眼睛不老實,為人還算規矩。
“宋時初,你是想讓我跟你走路去漠河花燈會?”
“姑娘愿意陪在下散步,那也是極好的。”
“漠河花燈會,距離此地十余里…”蘇紫苑啐了一口,很是無語。
“不然…我背著姑娘去?”
蘇紫苑氣的牙癢癢。
宋玉見狀急忙正色道:“姑娘稍等,我去雇輛馬車。”
漠河是長安城護城河,本名不叫漠河,而為紅河。
后有人覺得‘紅’字色彩太重,失了河水清潺之意,便將紅河改為漠河。
久而久之百姓們也都習慣了這個叫法。
漠河花燈會自大周王朝便盛行天下。
據說漠河花燈會一年之中有數十次,填滿了各大節日。
小年夜花燈會只是其中之一,且不是最熱鬧的花燈會。
宋玉與蘇紫苑坐著馬車來到漠河時,新月正巧出現,幽冷的月光撒在漠河之上,映的漠河之水寒光凜凜,徒填了幾分寒氣。
盡管天氣寒冷,卻絲毫不能阻擋長安城內才子佳人們的雅興。
有家世顯赫者,包下一葉輕舟,與友人同乘舟順漠河而下賞燈。
有文采斐然之文人墨客結伴,沿河岸而行,過一景,吟一厥詩詞。
宋玉跳下馬車,學著文人雅士的模樣,立在漠河邊上,雙手負背,仰面朝天望月,似下一刻,便有一首千古絕句出口。
“蘇蘇姑娘,這里好生熱鬧。”
他擺好姿勢后卻發現蘇蘇還未下車,他急忙上前攙扶,待她人下車后,正要重新擺個姿勢,卻被車夫喝止。
“這位主家,車錢先付了,我還得去別處拉客呢。”
“…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
宋玉急忙伸手進腰間取錢,卻發現錢袋子似乎忘帶了,袖袋,腰帶,空空如也。
這便有些尷尬了。
蘇紫苑見狀,頓覺好笑,故意在旁旁觀了好一陣,不出聲,不表態,全當沒見到。
宋玉瞇眼朝車夫笑了笑,“老板,我今日出門有些急切,忘帶銀子了,可否他日…”
“這么說就是沒錢咯。看你穿著尚可,身上會沒銀子?鬼才信呢。”車夫滿眼不屑,似在嘲弄沒錢還帶妹子出來逛花燈,誰給你的勇氣。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宋玉尷尬不已。轉頭看可眼一旁似笑非笑的蘇紫苑,心中甚是苦澀。
“老板你看這般如何,我身上這件皮草披風也算上品,拿去抵扣車錢如何?”
“不行。”
“不行。”
車夫與蘇紫苑幾乎同時說出不行。
車夫看來這件皮草披風還不如一兩銀子實用。
蘇紫苑之所以拒絕,是因為她了結皮草的行情價,一件上品皮草,價格少則十幾兩,多則上百兩不等,而這趟車錢不過一兩。
以皮草披風抵扣一兩車錢,怎么算都不值。
打理藥鋪這些年,她可從不做虧本買賣。
“老板,這有一兩銀子,給你。”蘇紫苑將碎銀丟給車夫后,獨自沿著漠河前行,宋玉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蘇蘇姑娘,這錢我回頭還你。我真是出門忘帶銀子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宋玉不懂,是相信了自己所言,還是不信。
一路順河流而下,漠河漸寬,街道也逐漸寬敞繁華。
漠河兩旁街道上堆滿了各類琳瑯滿目的小玩意。
也有不少喜慶活動在路邊攤上進行著。
猜字謎,剪紙比賽,雜戲團表演,諸如此類,眾多。
蘇紫苑的心情也隨著熱鬧的街道,好了起來。
她終究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
“宋時初快來,這里有猜字謎。”
她邊跑邊朝宋玉揮手。
宋玉快步上前,見不少人圍在攤鋪前,望著攤鋪上掛著的字謎發呆。
蘇紫苑看來也挺喜歡字謎的,很快她便答出了幾道字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