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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二 再會

  通明道:“我們三人戰敗的情形,定然瞞不過去,但上仙將我們拘至上空之后發生的事,翠玉仙子卻未必能感應到。”

  于無謂點點頭,這也與他的猜測比較吻合。

  翠玉仙子通過生長在各地的翠玉草,組成了一張覆蓋整個灤陽地界的情報網,祂的神識覆蓋范圍,等于是被翠玉草擴大了。

  但是,翠玉草形成的節點不可能無限密集,翠玉仙子的神識,通過翠玉草覆蓋的范圍,也極為有限,所以當中存在許多空隙。

  若要以此進行消息傳遞,就必須通過人力彌補其中的空白。一旦失去了傳遞消息的人手,這張大網便等于是廢掉了一大半,很容易針對性地躲避開。

  念及于此,于無謂忽然又想通一個關節:“你們三人,是不是都擔有監視另外兩人的責任?”

  聞言,趙武明先是一愣,旋即又釋然,通明和羅生卻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態。

  看他們表情變化,于無謂就明白,看來自己是猜中了。

  只是這通明和羅生,終究還是心思單純,缺少歷練啊,這么簡單的道理,竟然還要自己提醒。

  前因后果都以明了,于無謂也不在此繼續耽擱,對三人吩咐道:“你們三人,以后就留在此處修行吧,什么時候大徹大悟了,我什么時候再送你們出去放風。”

  至于到底怎么樣才算是覺悟,于無謂沒說,三個鬼神也沒敢問。

  收回山河圖鑒中的一縷神識,于無謂又用陰陽算符占卜了一下,證明通明等人所言非虛后,他才繼續前行,不大一會兒,就到了灤陽城外的一處密林當中。

  既然知道翠玉草能向翠玉仙子傳遞他的動向,那于無謂就不會隨意落下。

  因為翠玉草上并無靈機波動,所以對尋常通神修士而言,以神識尋找翠玉草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就連于無謂,在余老漢家第一次見到翠玉草時,也沒有發現它的異常。

  但在見識過翠玉草的氣機變化之后,有陰陽算符在手的于無謂,就能根據那氣機變化的短短一瞬間,結合翠玉草本身的存在,追根溯源,推算出其更深層次的氣機變化。

  如此一來,哪怕翠玉草只是處于普通野草的狀態,但只要它和翠玉仙子有所聯系,在于無謂的神識照耀之下,其都會如同萬綠叢中的一點紅花般,耀眼而醒目。

  因此,于無謂很容易便尋了一個既僻靜無人,又沒有翠玉草充當翠玉仙子耳目的密林,從容降下,接著,他又收斂氣機,用身上帶著的草藥和面粉更易了面容。

  回風觀中有改變形體容貌的法術,不過修煉起來很麻煩,也很耗費時間,而且改變形體容貌,在主要通過氣機識人的修行界中,用處不大,所以于無謂并沒有浪費時間去修煉。

  相應的,隱匿氣機的法術他則運用的極為純熟。或者說,對每一個大派弟子而言,隱匿氣機之術都是必修的基本功。

  不過在這兩年的跋山涉水中,于無謂還是學會了不少實用的技巧。

  比如說這用草藥調色,用面粉妝容的技巧,就是他從一位江湖中人處學來的。

  歸元界十分廣闊,對他來說,兩年飛遁,就能從西北趕到東南,可對普通人,乃至那些極有見識,處于凡俗三關的武者、道士而言,歸元界各個的各個區域,都是難以通行的。

  大部分人,包括武者、道士們,只要不能踏入通神境界,幾乎就只能一輩子生活在自己出生的國度。

  何況,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所在的國度,都已經足夠巨大了,更多的人,如鄉野的農民、江上的漁人,山間的樵夫,或許一輩子都只在鄉、里當中打轉。

  修行界的連通無礙,凡俗的巨大區域隔閡,也就產生了一種奇特的現象。那就是不同的地域之間,民生風俗,各有不同,可語言文字,建筑法度等,卻能做到大體一致。

  比如說,于無謂一個西北道士,不遠數十萬里來到東南,一樣能和人交流無礙,可他使用的這種易容技巧,在這灤陽城中,便鮮有人會。

  更進一步說,則是這灤陽城,乃至整個吳越國,枝江沿岸的大小城池,都沒有幾個武者,更無游俠風氣。

  但在于無謂學來易容術的三輔之地,以及臨近的關西、隴右,則隨處可見攜刀佩劍、呼朋喚友的游俠兒。

  心中感慨之際,于無謂已經喬裝完畢,見四下無人,他掐了個法訣,使了個水鏡術,只見原本劍眉星目的小道士,此刻已經變得面黃肌瘦,眼皮底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和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而原本那身素雅的名貴道袍,此刻也換成了常見的商人打扮——顏色鮮艷的絲綢外衣,再配上一頂同樣鮮艷華麗的帽子。原本俊朗風流的年輕道士,此刻已經泯然眾人矣。

  進了城,于無謂沒有回到此前的住所白玉樓,而是來到了一個頗多商人聚集的客棧。

  這處客棧名叫淮陽公館,顧名思義,就是淮陽籍人的聚會之地,在灤陽這等港口碼頭,類似的同鄉會館很是常見。

  不過灤陽畢竟不是什么名都大邑,來此貿易的淮陽籍商人數量也不太多,所以這家同鄉會館其實和別的客棧也沒什么兩樣,都是一般無二地開門迎客。

  甚至還因為提供正宗的淮陽特色菜,因緣際會之下,反倒成了灤陽城中,人流量最大的客棧,三教九流,南來北往的商客,都會聚于此。

  于無謂進了客棧,先是要了一個房間,然后又點了一桌酒菜,正在吃的時候,有一人卻提著一壺酒,朝他走來。

  而在于無謂的氣機感應當中,則絲毫沒有那人的蹤影。

  對此,于無謂不驚反喜,他站起身,朝那人拱了拱手,笑道:“九兄春風滿面,看來在那樁生意中賺了不少啊。”

  聞言,九迎風微微愣了下,但他是心思機敏之人,一看于無謂那身打扮,便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臉上露出自得且自謙的笑容,道:“哪里哪里,僥幸有所收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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