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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四 算無遺策

  對白衣少年而言,李青竹算不上什么威脅。

  可是,李青竹的清醒,卻遠遠超出了白衣少年的預料,而且,這也意味著,他接下來的行動,恐怕很難收場了。

  “是你?”白衣少年怒了,不復先前謫仙人般高高在上的姿態,他終究不是寂妙魔主,哪怕極力偽裝出寂妙魔主那樣的姿態,卻難逃凡人的感情。

  白衣少年動了真格,抬手就是一片歸墟意象,朝著李青竹壓去。

  這等威力強橫,需要多名還丹魔修聯手,耗費大量心神、時間和法力才能使用的神術,白衣少年使來卻仿佛呼吸本能一般,根本沒有任何消耗。

  他想要趁著事情還沒發展到最壞的地步,將李青竹鎮壓,哪怕這會令他接下來的行動很難辦。

  然而,白衣少年終究晚了一步。

  一個中年道人出現在山河鼎上空。

  他頭戴云冠,身著羽衣,神色悲愴,目含太虛。

  中年道人伸手一點,虛空中裂開一道縫隙,壓頂而來的歸墟盡管是幻影,卻也難逃厄運,被虛空裂縫盡數吞噬。

  “淵極!”白衣少年冷冷地道:“想不到,我費盡心思,卻還是讓你蘇醒了。”

  淵極真君笑了笑,道:“你終究只是一介凡人,哪怕得了寂妙的神眷,也不可能做到算無遺策,這不怪你。”

  被人道破根底,白衣少年卻反而冷靜下來,淡淡地道:“你不過一介殘魂,剛剛蘇醒,還真以為自己是當年的淵極真君?”

  說著,白衣少年又卷起一陣魔風,朝著淵極真君打去。

  淵極真君依然輕松的將襲來的魔風擊散,可是下一刻,又有一條巨大的魔龍朝他撲來。

  這條魔龍并非魔意所化,而是白衣少年取凝成妖丹的蛟龍祭煉而成的法器,不僅材質非凡,堅固異常,而且能大大增強的法術效果。

  淵極真君哈哈一笑,道:“比法器,難道我沒有?”

  話音一起,山河鼎就出現在了淵極真君的頭頂,砸向撲過來的蛟龍。

  淵極真君和白衣少年打得難分難解,重傷的于無謂卻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賭對了,淵極真君果然就在山河鼎當中。

  白衣少年之所以不殺李青竹,其目的,就是通過李青竹魔染山河鼎中沉睡的淵極真君殘魂。

  “唉,見到時光印記時,我該想到。”于無謂感慨:“山河仙府中,除了淵極真君的殘魂,還能有什么東西,是寂妙魔主會感興趣的呢?”

  寂妙魔主得到了淵極真君的大部分神意,但若不能將這殘留在外的最后一點魔染,他的功行就難以完滿,在歸元界玄門勢力越來越強的當下,寂妙魔主才愿意搞那么大的動作。

  可惜于無謂沒有早一點想到這一點,他以為淵極真君只是留下了一點元靈,卻沒想到他其實已經在山河鼎中新生。

  直到他堪破心劫,將神魂中潛藏的魔意清楚掉時,才能不放過神魂中的每一個念頭,將所有細節統籌起來,去思考淵極真君留下時光印記和一點元靈的真意。

  進而通過術數手段,算出淵極真君想要借山河鼎重生的謀劃,也明白了白衣少年為何始終不對李青竹下殺手的原因。

  殺李青竹容易,可若失去李青竹這一媒介,憑白衣少年的修為,很難魔染因為品階掉落而缺乏靈智的山河鼎,也更難進一步魔染山河鼎中的淵極真君。

  若于無謂早想通這一點,就能讓李青竹喚醒重塑身軀和神意的淵極真君。

  可惜,他明悟的太晚,那時候李青竹已然陷入白衣少年的幻境當中。

  為了避免白衣少年成功通過李青竹將淵極真君魔染。

  于無謂只能冒險出手,自毀烏龜殼,借著符陣破壞產生的靈氣波動掩蓋,以風雷印催動清心咒,試圖喚醒李青竹。

  這是相當冒險的,盡管于無謂手中的清心咒出自宗門一名符法大家之手,又有風雷印增強效果,可李青竹和他之間仍有一段距離,清心咒這種低階符咒有沒有效果,于無謂很難預料。

  還好,李青竹的道心足夠澄澈,盡管只是一點點外力,也成功的讓她擺脫了幻境困擾。

  然后,就是于無謂和李青竹的密謀。

  喚醒淵極真君需要時間,這段時間內,必須要瞞過白衣少年。

  所以于無謂就成了肉盾,他故意和白衣少年拉扯,又以山河圖鑒拖延時間,轉移白衣少年的注意力。

  而在白衣少年發現李青竹清醒的時候,淵極真君的復蘇進程實際上已經無人能擋了。

  這是一個精妙的計劃,也是一場精妙的行動。

  越是精妙的計劃,就越容易失敗,因為任何一點意外,都可能導致整個行動的崩潰。

  于無謂就像一個走鋼絲的雜耍藝人,容不得半點差錯。

  放在過去,他根本不可能完成這樣的行動。

  就比如說,假如淵極真君的蘇醒長了那么一刻,在于無謂被打飛之后,李青竹沒能及時吸引白衣少年注意力,白衣少年肯定會繼續對于無謂出手,到時候,于無謂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保命機會。

  可實際上,于無謂進行這個計劃,卻沒有任何忐忑、不安,中途也沒有發生任何失誤與意外。

  一切都在他的計算當中。

  死里逃生之后,于無謂終于有了一點算無遺策的快感。

  哪怕是魔主神眷之人,也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間,這種感覺,很好。

  但是于無謂現在很不好的是,之前白衣少年一拳將他打成重傷,哪怕于無謂以山河圖鑒阻擋,又主動卸力,可現在仍然很難動作。

  好在他沒有憂慮太久,趁著淵極真君和白衣少年激斗之時,李青竹到了于無謂面前。

  她取出一粒丹藥,然后又輔以某種味道香醇的靈酒給于無謂吞下。

  靈酒靈藥入肚,于無謂身上傷勢很快就好轉,起碼已經能夠勉強行動。

  李青竹將于無謂帶到地面,又布下一道陣法將他護住,命其留在此處恢復自行療傷,自己則朝著歸海方向而去。

  現在淵極真君和白衣少年幾乎不分上下,若能得到歸海和天真相助,必能戰而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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