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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首席院士的推薦信

  不知是因為顏笙這句話刺激到了盧館首,還是只是因為顏笙是在場資歷最低的導師,盧館首突然對她陽怪氣起來:“看來除了學徒不知道何為大局以外,我們的某些導師也不知道什么叫大局為重。”

  顏笙被他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匡先生估計館首再說兩句就會惹得她發火,便主動把話頭引向了自己:“那我倒要向館首討教一下,何為大局?”

  盧館首疲倦地道:“響應書院要求,獎項換人吧。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最佳論文獎而已,不是什么生死攸關的大事,趕緊解決,堵住眾人的嘴才是上策。”

  “匡先生請不要再發言了。”房主簿再次提醒道。

  然而匡先生并不理睬她:“我們來理一理這件事。不給他發這個獎,我其實是沒有意見的,畢竟好研究那么多,也不一定非得把他排在前三。可是現在,你們卻要以‘德行有虧’為由換掉他,這才是我不能接受的原因。我這個學徒,大節無虧,小節也無虧!他憑什么要遭受這樣的冤枉?”

  “我知道主簿肯定又要說輿洶洶,非得已,但是別忘了,輿是書院造出來的,結果不該由學徒來承擔!”

  說完,匡先生拂袖而去。房主簿的表絲毫沒有變化,笑道:“俗話說無風不起浪,孟仞要是沒有做下那些事,自然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面。”

  無人反駁,但也無人表示贊同。

  館首嘆道:“總而言之,大局為重,我照書院的指令執行就是了。候補名單我這里也有,順位補上去一個就是。”

  “如此甚好。”房主簿道。

  下午,腦理學大會的閉幕式在講學大舉行。孟仞在匡先生和巫澎旁邊坐下的時候,發現兩人皆是表復雜,詫異地問道:“怎么回事?”

  匡先生斟酌了一下,道:“上午物理學大會閉幕,那個李士瓚得了最佳論文獎,你知道此事吧?”

  “剛剛聽別人說起了。”孟仞點頭道,“這是他應得的。不過,據說學徒作為主要貢獻人的論文,得獎很不容易。”

  匡先生“嗯”了一聲,引入了他想說的正題:“確實是很不容易的。你這篇論文,主要貢獻人也是學徒…”

  “哎呀,師父你太不干脆了,”巫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還是我來說吧。老孟,你本來得了最佳論文獎,但是因為你涉及黑道,所以你的獎被撤掉了,換給了別人。”

  得知此事,孟仞心中竟然毫無波瀾——甚至他自己都為自己的毫無波瀾感到詫異。“撤就撤吧,”他說道,“我能不被開除就不錯了…倒是你們有點虧,一個通訊作者,一個第二作者,本來也可以分享這個榮譽的。”

  見他精神頭還不錯,匡先生松了口氣,道:“館首也太聽書院的話了,讓他干嘛他就干嘛,書院往自己學館的學生頭上潑臟水,他也不知道去爭一爭。”

  “說起潑臟水,”孟仞道,“昨天曹川說要調查先生,最后監察司派人來了么?”

  “來過了,”匡先生沒好氣地道,“監察司派了一個人到實驗室來問的話。當時巫澎也在,所以也一并被調查了。”

  “范圍還擴大了?”孟仞驚道。

  “還凈問些蠢問題,”巫澎說著學起了監察司那個司員的語氣,“你們跟孟仞是什么關系?他平時有什么不法行為?他是不是經常去虞陽城黑市?真的煩死我了,好些問題他都問了兩三遍…”

  孟仞拱手道:“又給你們惹麻煩了。這都是我的罪過。”

  匡先生道:“這回不是你的問題,麻煩都是書院自己弄出來的。”

  孟仞忽然感覺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趕忙回過頭去。

  馮宿正站在他旁邊看著他。

  孟仞、匡先生和巫澎都站起來,向這位首席院士拱手行禮。馮宿示意匡先生和巫澎坐下,對孟仞道:“你的事我都聽說了。百里書院竟然不能讓你這樣的學者安心學術,我深感痛心。”

  嗯?我沒聽錯吧?這是在同我?孟仞心想。這時候應該答點什么呢?在這個泰學院的學者面前,要不要為百里書院說兩句好話?

  他最終還是決定不為百里書院辯解,向馮宿拱手道:“感謝先生對晚輩的理解。”

  馮宿笑道:“要是有個地方能夠讓你專心做科研,遠離亂七八糟的紛擾,你畢業之后想不想來?”

  原來是挖墻腳來的。

  孟仞斟酌了一下,答道:“有這樣的地方,自然是好的。”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總而言之,泰學院誠聘天下英才,你畢業之后要是想來的話,我們肯定歡迎。喏,這是我的推薦信,你拿著。”

  一般來說,要去書院應聘教職,至少需要兩名同學科學者的推薦。能拿到高級學士的推薦已屬不易,更何況是首席院士的推薦!一封首席院士的推薦信,甚至抵得上幾篇一級期刊的論文。

  更何況,這可是首席院士主動送上來的推薦信!

  孟仞不會不清楚這封信的分量,頓時感到一陣惶恐,緩緩從馮宿手上接過了信。不過,惶恐之后,他又立刻鎮定下來。

  “晚輩與先生學術觀念不同,先生為何會給我這封推薦信?”他問道。

  馮宿道:“和而不同,外舉不避仇。”

  這話說得相當直白,直接把孟仞劃成了仇人。不過在學術圈里,這話其實也不夸張:反對別人的學術觀點,無異于砸別人飯碗,試圖斷送別人的學術生命,不是仇人是什么?

  小人之心一些,馮宿把孟仞騙到泰學院去,然后不停地打壓他,讓他終無出頭之,也不是不可能的。孟仞雖說是個理科生,但也略讀過一些史書,知道龐涓把孫臏騙到魏國去,以法刑斷其兩足的事。

  孟仞道:“先生把晚輩當仇人,這推薦信晚輩可不敢收。”

  馮宿笑道:“收不收,用不用,都是你的事,你就算把這封信燒了,我也管不著。反正,信我給你了,你自己處理。”

  說完,他便不等孟仞回答,徑自向第一排自己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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