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數月未見,而且隔著兩丈遠,但孟仞和巫澎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巫澎,孟仞,”越靈笑道,“別來無恙?”
她又恢復了孟仞和巫澎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臉上、手上、衣服上都臟兮兮的。除此之外,幾個月過去了,她依舊沒有武器。
“你莫不是又重操舊業了?”孟仞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
越靈“嘁”了一聲,道:“我現在可是有正經營生,在清河的一家綢緞莊當伙計。這次掌柜給我批了幾天探親假,所以我才回來看看。”
“探親?”巫澎笑道,“探我們來了?”
清河城離此地有六百多里,她手上沒有劍,應該是用神行術跑回來的。費這么大的功夫跑到百里城,估計不只是想回來看看這么簡單。
越靈抬頭看向他們身后那棵老楓樹的樹冠,道:“我倒也確實想回來看看你們…不過,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看我埋在這里的一百兩銀子還在不在。”
孟仞道:“正好,我們正愁找不到銀子的位置。”他說著側身朝老楓樹那邊打了個“請”的手勢,
越靈愣了一下,驚道:“你們竟然沒動過那一百兩銀子嗎?我本來都不指望能剩下什么錢了…”
“那可是贓款!”巫澎道,“瞎用的話被抓去坐牢怎么辦!”
“嘁,膽小鬼…哦不,偽君子。”越靈笑道。
巫澎也側身打出一個“請”的手勢:“那就請您這位真小人指點指點我們兩個偽君子唄?”
她把手背到身后,搖著頭走向那棵樹,四處張望了一下,又看了幾眼樹干和樹根。最后,她在樹旁的一個地方跺了跺腳,道:“喏,就在這里,埋得有點深,埋了五尺左右。”
果然,埋藏的深度超過了劍的長度。孟仞剛剛已經用劍探過那個地方了,但是沒有任何發現。
孟仞走過去把劍斜插進地面,隨即集中內力,把劍往上一挑。“轟”的一聲,土層被掀了起來,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坑。
并沒有銀子露出來。孟仞從上往下劈出第二劍,炸出一個更深的坑,同時也炸出了一個布包,布料破碎,幾錠銀子四散而出。
“沒被別人發現,挺好的。”越靈滿意地說道,俯身撿起了那些銀錠,放進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個袋子里——不多不少,正好十錠。
“你們要多少?”她又問道。
孟仞干脆地答道:“二十兩。”
之前本來只想取十兩的,但現在看樣子越靈要拿走剩下的錢,那不如多報一點,以免十兩銀子不夠用。
果然,越靈把兩塊銀錠塞到孟仞手里,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把剩下八十兩拿走,你們不會介意吧?”
“這有什么可介意的!”孟仞笑道。他本來還想說“憑本事偷來的錢,當然該你自己分配”,但又感覺怪怪的,于是就沒說出口。
越靈把目光轉向巫澎,巫澎也擺了擺手,表示對剩下的八十兩沒什么興趣。
“不過,”巫澎問道,“你既然都不敢肯定這些銀子還在不在,那這趟回來肯定也不止是為了銀子吧?”
越靈一拍手道:“正是!剛剛我不是說了,我在清河的綢緞莊當伙計么?”
“然后呢?”
“百里書院那個姓王的副院首,在清河也有絲綢生意。”
孟仞和巫澎詫異地對視一眼。王祁陽的產業鋪得可真夠遠的。
“現在他們想讓我們加盟。但是掌柜對此有點擔心,說是最近百里城這邊風向似乎有些不穩,不知道該不該跟姓王的那個副院首合作。正好我對百里比較熟,就跟掌柜說我可以去打探打探情況——還順手多騙了兩天的假期。”
“正好你們倆在這兒,就跟我講講吧,現在百里城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你們掌柜消息夠靈通的。”孟仞感慨道,“這事該怎么說呢?我也不好下定論…總而言之,兩個副院首正斗得不可開交,依我看來,王祁陽會贏。”
百里城的斗爭竟然已經影響到了六百多里外,這讓孟仞始料未及。
越靈一邊聽一邊不安分地左搖右晃。她并不關心誰贏誰輸,只要自己能交差就行,然而,就這么沒頭沒腦地帶一個結論回去肯定是通不過的。
“要不這樣吧,你幫我把這一帶的情況寫下來,我拿回去給掌柜看,然后告訴他可以跟王副院首合作。”她說道。
“可以,我明天給你。”孟仞答應道,“你住哪兒?”
越靈慣于四處漂泊,居無定所,這次回來也沒有先找住處。她只說明天會自己來書院找他們,便揮了揮手,轉身往樹林外面走去。
孟仞正想回身把樹邊那個大坑填上,忽然心念一動,叫住了越靈。
“越靈!我還有件事想問問。”
“什么?”她回過頭來。
“想跟你請教一下,要在大戶人家偷一樣特定的東西,應該怎么做?”孟仞道。
他想去賈家的宅子,把那兩本傳說中的,記載了學者們劣跡的記錄偷出來。現在正好越靈這個“資深從業者”回來了,雖然不好意思叫她動手,不過找她請教一下總是沒錯的。
越靈眼珠一轉:“那東西藏得深么?”
“不知道。”孟仞老老實實地承認。
“你確定那東西在你所說的‘大戶人家’里么?”
“不知道。”
“那東西長什么樣子?”
“不知道…”
越靈怒道:“那你偷什么偷!老老實實做你的良民!”
“那我先去踩踩點,打探一下情況吧。”孟仞嘆道。
巫澎警覺地問道:“你要干嘛?要去賈宅偷那兩本記錄么?大哥可是警告過,情報不全的情況下不要輕舉妄動。”
“所以才要收集情報嘛,”孟仞道,“放心好了,我膽子很小,不會輕舉妄動的。”
事實上他也知道,要拿到這種東西,要么靠臥底去偷,要么直接抄了賈家搜出來。這兩件事情都不是他能辦到的。
然而,他總覺得自己應該主動去做點什么。畢竟自己并不只是想在秦季之和王祁陽的爭斗當中生存下來,而是有更明確,而且進攻性十足的訴求。
想要把秦季之和周盤一塊干掉,不主動做點什么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