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也變得十分的難聞,夾雜著一股朽木腐敗的氣味。
漸漸的走出六七里路后,王黎頭頂上盡是錯綜復雜的樹根,毛毛絮絮的,已經蹭在了他的頭皮上,并且發出輕微的“嘶嘶”聲響。
“這地道絕對不是人工建造的,而且這里樹根已經可以穿透下來,證明距離地面已經不遠了,以我的功力隨時可以打通一個洞回到地面,而上面的人往下挖也不難進入這里,如果是專門建的秘密地道就不應該建得這么草率,所以這只不過是一條水退了的地下暗河而已。”
王黎一邊思考著,一邊觀察著頭頂的洞壁,但映入眼前的情景卻讓他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
卻見他頭頂上布滿了粗粗細細的根莖,錯綜復雜如同倒生的毛絮密密麻麻的延伸開去,上邊盡是潮濕的水珠,并且爬滿了各種昆蟲,甚至還有不少蛆蟲,悉悉索索的亂爬一氣,并且有不少的蚯蚓都是幾寸長盤踞在根莖當中緩緩地蠕動著。
這些東西原本不足以讓王黎皺下眉毛,以他的意志如果有必要浸糞坑擠死人堆都可以做出來,可是眼前那有些粗壯的根莖前端竟然都結著一個拳頭大小白色圓球,每一個圓球上就好似人臉一般生者五官,依稀可辨眼鼻口等器官。
有的表情猙獰,有的陰笑,有的悲哀,十分的詭異,令人為之發炸。這樣的白色圓球分布開去,一直蔓延到黑暗當中,前邊還不知道有多少。
“老齊,這些是什么東西?有沒有危險?”王黎取出身上的一個監控裝備,將眼前的景象攝下來并傳給另一端的陳誠。
“這…這是…”通訊器中傳來陳誠長長的一聲抽氣聲,“如果一個地方尸氣濃郁久而不散,變成積尸氣,而槐樹又屬陰性,能吸納陰腐之氣,鬼使神差下就有可能結出這種酷似人面的東西來。這東西本身倒是沒什么危險,但一旦發現這玩意,就說明那地方一定曾經埋過大量尸體,而且還是個很可能出僵尸的養尸地!快讓我看你的羅盤!”
“喔?”王黎并不習慣羅盤那玩意,所以沒有一直拿在手上只是在身上掛著,聞言立即將羅盤舉到監控鏡頭前,卻見那羅盤上的指針正在團團亂轉,并微微顫動著。
“小心,你現在所處地方附近肯定有不少僵尸,不過萬幸的是這羅盤振動幅度不強,不會是僵尸王。”一見那羅盤,通訊器令一端的陳誠立即吼了出來。
“我會小心的。”說完王黎收起了通訊器和羅盤,其實普通僵尸對他的威脅不大,低級僵尸不但行動遲緩,還主要是由活人的呼吸氣息分辨活人所在,但以王黎的內力完全可以閉氣幾個小時,氣息內斂,加上剛剛領悟的“武神戰鎧”也有封閉全身精孔防止精氣外流氣機泄露的功效,完全有把握讓普通僵尸僅僅把他當成石頭。
突然,王黎清晰地聽到一陣鈴聲傳來,心頭一動,循聲望去頓時看到頂上一個小心的洞口隱隱有月光透了下來,只是那洞口不大,大概只能容一只貓狗狼狐之類出入。
但這對修成鍛骨功的王黎構不成障礙,他一個縱身躍向那洞口,接觸洞口時渾身骨骼一縮,已然從洞口中無聲無息地游了出去,來去自如,猶如一道沒有實體的輕煙一般。
洞外已是地面,月色很亮,照得周圍一片慘白,即使王黎沒有日月瞳,也可以一下子看清周圍是一片白楊與槐樹組成的樹林,但樹木很稀疏,月光可以直透下來,讓人看清樹下深可沒膝的亂草叢中還有著不少墳包以及斑駁老舊的墓碑。偶爾有尸體露出來,也沒有一具是還有肉的,全是已經風化得蝕蝕洞洞的骨頭。那骨頭的顏色全是灰中帶黃,不然就是黃中帶灰,有些甚至還因時間過久,變成了淡褐色。
有風吹過,滿山白楊樹葉一時皆響。白楊又稱“鬼拍手”,向為葬樹。此風由來已久,漢詩便有謂“驅車上東門,遙望郭北墓。白楊何蕭蕭,松柏夾廣路。”這里墳墓不少,白楊種得極多,一陣風過,那一陣沙沙聲真如有千萬雙手同時拍動,襯著舉目皆是的荒涼墓群,一陣陣陰澀晦沉的氣氛,讓人身上更增寒意。
洞口的出口剛好被雜草叢掩蓋,王黎也僅僅半個身子探出來,借著雜草掩飾,他可以看到十米開外有一個人穿著一件青布的長衫,頭上是一頂青布帽,一副道士打扮。在他腰里,圍著一根黑腰帶,腰帶上則掛著一個布包。他的手里拿著一個小鈴,正在一瘸一拐地繞著圈子走。
雖然看上去是一瘸一拐的,但并不是因為這人是個瘸子,王黎也研究過《上清符箓》中的武術部分的,看得出這人走的是禹步。禹步是道士行法時一種特異的步法,因為傳說大禹治水時歷盡千辛萬苦,摩頂放踵,成了個瘸子,才傳下來的這套步法。
道士每走一步,小鈴就“鈴”的一聲響。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周圍死寂一片,不知為什么,連平常的草蟲也一聲不鳴,這鈴聲便顯得極是突兀。
轉了五六個圈子,那道士又一下站定,手中的鈴卻越搖越急,鈴聲響起一片,直如暴雨來臨。頭頂的月亮圓得怕人,月色凄冷,這副景像更顯得妖異之極,王黎只是隱藏一邊冷然旁窺,看他要做什么把戲。
那道士突然彎下腰,伸手在腰間摸出一些粉末往地上撒去,嘴里喃喃地念著什么,士的右手一邊在撒粉,一邊一上一下地揚著,好像在提著一根極細的線一樣,突然,隨著道士的手一揚,一個人影直直地從一個墳包中破土而出。
這個人一站起來,兩只手便直直地伸著,好像要抓什么東西。那道士伸手一招,這個人隨著鈴聲向前跳了跳,緊接著,從地上又站起了一個人影。
一共站起了七個人,他們站成一排,后一個搭著前一個的肩,都像是木偶一樣動也不動,月光下,映出那七個人的臉,慘白得發青,道士手中一揚,七張符紙就自動飛出飄然貼到那七人臉上。
“看來又是趕尸那一套,但看那些僵尸都是年輕力壯的壯漢,不像早死之人,莫非是這道士殺的?此人看來不是善類!”王黎正在想著,卻又見那道士繞著那七具僵立的尸體走了一圈,觀察一番之后,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種不可思議,還有惱怒之極的神色。
“豈有此理!這數百來年難得一見的養尸寶地的地脈竟然被破了,怨煞也泄了個八仈Jiǔ九!是誰,竟敢壞我大事!若教我遇上,看我不將他碎尸萬段!”道士似乎從僵尸身上發現了什么,一時間竟然暴怒如狂,咬牙切齒,哪里有半點修道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