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影子用手掐著脖子提起來,卡黛一張臉漲的通紅,似乎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可即便如此,她眸子里的震撼之色都沒有完全褪去。
因為,卡黛在自己這道詭異的影子里,看見了蘇牧的輪廓!
原本漆黑一片,既沒有眼睛也沒有鼻子的影子,竟然開始慢慢變成了蘇牧的樣子!
好像影子本身便是蘇牧的偽裝,而此刻,他正一點點揭開臉上黑色的面紗。
——這是卡黛所看到的事情。
而事實上,這道影子并不是蘇牧。
它還是和之前一樣,只是被蘇牧用精神絲線給控制住了而已。
至于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影子當中,則是完全因為之前跟趙果果所說的那個“新領悟的技能”了——剛才,也是這個新技能讓蘇牧的身體化為了黑霧,而并非重組。
這個技能的名字叫做「影縱」,系統給取的。
這一回,蘇牧沒有花系統的積分去復制什么,他是正兒八經的頓悟了!
克里斯蒂的傀儡術可以讓自己和傀儡隨時隨地交換位置,他使用這個技能的時候,蘇牧就站在他旁邊,再加上現在又是晚上,蘇牧的感知成幾何倍數的提升,清晰的感覺出來了克里斯蒂的靈力運轉路線,于是,一個新的技能就此誕生。
影縱的作用很簡單,和克里斯蒂的移形換位一樣,它讓蘇牧可以隨心所欲的出現在自己所操控的影子的位置,而不同的是,蘇牧在施展影縱之后,影子并不會像傀儡一樣出現在蘇牧的位置,相當于把“移形換位”變成了“定向瞬移”。
本身,傀儡術和影子的性質差不多,兩者都是控制某樣東西,用同樣的靈力路線運轉功法,所造成的結果也應該是相同的才對,只是,沐璃說過,影子的存在是天道之一,有自己的“行為邏輯”,如果不是有天大的本領,很難去改變影子的規則。
蘇牧又不是系統,當然沒這么大的本事了,所以,這就導致他領悟出的技能出了一點小小的偏差,但是,這個結果,依舊讓蘇牧感到非常滿意。
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更多的攻擊技能或是防御技能了,唯一欠缺的,便是身法方面的招式,在此之前,蘇牧打架走位全靠失重域——雖然很好用,但除了速度快之外并沒什么其他特點,一旦對手適應了這個速度,蘇牧在這方面的戰斗優勢便會逐漸降低,比如沐璃,兩人切磋了那么久,女劍仙早就不畏懼蘇牧的速度了,甚至,連重力對她的影響,也幾乎已經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可現在有了影縱,一切便又和從前不同了。
在不了解這個技能的情況下,沒有人打架會去注意自己的影子,蘇牧冷不丁兒的來上一手瞬移,絕對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就像剛才的卡黛,這位有著五階頂級實力的女將軍,被影子騙了一記重拳,然后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呢,便被突然傳過來的蘇牧掐住了脖子…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出兩個站在藍星金字塔頂部的修煉者打架會如此的樸實無華…
更要命的是,這個技能還可以為蘇牧提供極其強大的團戰生存能力。
影縱是沒有CD的,只是精神力的消耗稍微比較大,這也是蘇牧現在的短板。
畢竟,只有先控制住影子,他才能夠順利施展瞬移。
蘇牧的靈力和天道之力雖然都已經無限接近于六階了,但精神力還停留在四階高級的層次,不過,即便如此,在一場正常的戰斗之中,蘇牧也能夠反復橫跳個幾十次了。
尤其是在對方人多的時候,蘇牧完全可以變成瞬移怪,誰也別想打得中他。
“那邊的將軍,該停手了,否則你們的卡黛少將,可能要在我的手上香消玉殞了。”蘇牧微微側頭,對邊上和克里斯蒂的傀儡打得不可開交的海星號將軍說了一句,語氣中頗有些懶洋洋的味道。
“放開卡黛少將!”海星號將軍沉聲道。
說著,他的動作也確實停了下來,把放到一半的技能都給收了回去。
海螺號被劫持,海鷗號的總指揮卡黛又被人掐著脖子,現在的局面,對于海軍部來說真的是無比艱難了,在此之前,他們可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蘇牧太強大了。
這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男生,甚至都沒用全力,便輕輕松松制服了卡黛少將。
卡黛的實力在四支光母艦隊的將軍當中未必是最強的,但也絕對不差,蘇牧能在三招之內解決掉卡黛,便能夠在三招之內解決掉他們,這種實力差距,不是幾個將軍一起上便能夠彌補的。
海星號將軍知道,想從蘇牧手里救人,已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又補充了一句:“放下卡黛將軍,條件我們可以再談。”
這話聽起來像是服軟了。
不論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服軟,能讓高傲的將軍說出這種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蘇牧的這一手,似乎真的拿捏到了海軍部的七寸。
然而,蘇牧并沒有理他。
就像格雷不相信他說的話一樣,軍隊中的大佬個個都是人精,蘇牧自然也不會相信他們說的話,這家話表面上唯唯諾諾,說不定他一放手,就會立刻遭到猛烈的炮火攻擊,畢竟,就目前而言,這片海域還是海軍部的地盤,時間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光母艦隊的伴行炮艦,也應該找好位置,瞄準了海螺號。
趙果果今夜的計劃,可謂是處處充滿了危機。
這也是軍事行動最基本的模式,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得一個骨頭渣子都不剩的下場。
只不過,有著強大的個人實力支撐,蘇牧表現得非常自信,所以讓黎明軍也跟著輕松了不少,沒有那么大的壓力。
蘇牧給克里斯蒂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看好海星號的上將,自己則跟卡黛溝通了起來。
如果海軍部里有哪個將軍是黎明社能夠暫時信任的,也只有被他掐住脖子的卡黛少將了。
“嫂子,我們來做個交易吧。”蘇牧傳音道。
這家伙一開口,直接便開始套近乎了…
卡黛明顯愣了愣,隨后瞇起眼睛,目光不善地看著蘇牧。
她脖子還被掐著呢,怎么說話?
“我是很認真想跟你談一談的。”蘇牧說著,松開了右手。
卡黛才剛感覺到脖子上的壓力驟減,立馬又迎來了一道冰涼觸感。
蘇牧又把劍搭在她肩膀上了!
“你大可不必這么做。”卡黛咳嗽了兩聲,“有我在海螺號上,他們不敢開火。”
“你也說了,只有你在,他們才不敢開火,我可不想拿船上這么條性命去賭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蘇牧不置可否的說道,“卡黛少將是頂級騎士,如果一心想跑,我也沒把握一定攔得住。”
“那作為蘇騎士都攔不住的人,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很自豪?”卡黛自嘲地說了一句,然后岔開了話題:“說吧,你們想要什么。”
“海螺號。”蘇牧開門見山。
“不可能。”卡黛說道,“且不說光母對海軍部而言有多重要,就是我把海螺號給你,你們也操作不來。”
“這就不勞卡黛少將費心了。”蘇牧說道,“你只要答應這個條件,我可以保證船上的人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等這件事情結束,卡列爾大哥會親自把他們交還到你的手中。”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卡黛深深地看了蘇牧一眼,說道:“我并沒有這個權限。”
海螺號是整個教會共同的軍事財產,別說是她,就是她老爹克勞倫來了,也不可能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海螺號給送出去,否則,非得引起內閣那些老家伙的震怒不可。
“現在的問題并不是你有沒有這個權限,卡黛少將,而是你愿不愿意配合。”蘇牧笑道,“海螺號現在在我手上,你也在我手上,還有接近三千名軍人也都在我的手上,教會這次不付出一些代價,是不可能把你們都安然無恙的接回去的,不是嗎?”
“蘇牧,你太小看軍人的魄力了。”卡黛認真道,“如有必要,我們隨時可以為教會赴死。”
蘇牧連忙擺手:“別這么說,我可沒小看軍人,相反,我還很尊敬軍人,今天這事,無非是因為大家立場不同而已,拋開這個不談,我們以后或許還能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卡黛掃視著甲板上倒地不起的海軍陸戰隊員:“所以這就是你對待未來朋友的態度?”
“形勢所迫罷了。”蘇牧聳了聳肩,“要我說,你們犯不著為了教會送死,至少現在沒必要,我不懷疑你們的忠心,也沒想挑破離間,但事實是,人命關天,三千名船員加起來,難道還比不上一艘破船重要嗎?”
蘇牧這話說的很大聲,甲板上但凡還沒昏死過去的人都能聽到:“反正,在我們眼里,同伴是大于一切的,如果海軍部為了所謂的軍事機密,執意要擊沉海螺號,那我也可以再退讓一步——海螺號我不要了,但這三千名船員我要帶走,因為他們的命,是我救的。”
他們的命是你救的?
這什么神仙邏輯?
卡黛還沒來得及嘲諷蘇牧兩句呢,后者便又開口了。
“不要覺得我在說笑,這是事實,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蘇牧說道:“剛才說了,我的目的僅僅只是海螺號,這也是你們海軍部出兵挑釁監獄島應該付出的代價,但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心軟,我不希望看到這件事牽扯到這些無辜的士兵,他們也沒有責任用自己的性命去為教皇大人的私心買單,你們為了保守軍工機密,要讓他們去給海螺號陪葬,而我為了讓他們活下來,卻愿意放棄海螺號,放棄最初的目的,這難道不是我救了他們嗎?我也不怕丟臉,實話告訴你們,如果這次沒能把海螺號帶回去,我也是會受到嚴厲的軍事懲罰的…”
“強詞奪理。”卡黛冷哼了一聲。
克里斯蒂的嘴角則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這嘴皮子功夫真不賴啊,軍事懲罰都來了,說得跟真的一樣…
事實上,甲板上的士兵們都不會去相信蘇牧的話,畢竟,這家伙剛剛還威脅卡黛,要把他們都扔進海里喂魚呢,但不可否認的是,當他們聽到海軍部可能會放棄營救的時候,心里都是有些難過的。
是啊,人命關天,他們為海軍部奉獻了一切,無條件的服從任何命令,到頭來,卻還比不上一艘船嗎?
“我要是都不答應呢?”卡黛直勾勾地看著蘇牧。
她沒有權力把海螺號送給誰,更沒有權力去決定三千名船員的性命,海軍部最后到底會不會對海螺號發起進攻,她一個人說了不算。
“其實你答不答應都沒關系,因為我有把握讓你們海軍部妥協。”蘇牧說道,心底則傳音道:“卡黛少將,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需要表現得自己想活下去,明白我的意思嗎?”
將軍對士兵們的影響是極大的,只要卡黛不抱著必死的決心,那么船上三千名士兵,心態必然也會發生轉變,畢竟,誰不讓繼續活下去呢?
海軍部可以無視卡黛一個人的請求,但絕不可能無視三千個人的請求。
軍人的犧牲往往都是自愿的,而一旦失去了這個“自愿”,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那不叫犧牲,叫做殺害。
這般冷血無情的做法要是傳了回去,還有誰肯死心塌地的為海軍部效命?
到時候,海軍部不僅會面臨來自社會的輿論壓力,自己內部也會亂成一鍋粥。
為了區區一艘九頭蛇都被扒掉的航空母艦,值得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嗎?
卡黛神色陰晴不定,變幻了好久,才終于開口道:“你剛才說,這是交易。”
聽上去,女將軍好像已經做出決定了。
“沒錯,這就是交易。”蘇牧肯定道。
“但我并沒有看到你們的誠意。”卡黛說道,“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對我們海軍部提條件,而你們自己,卻沒有付出任何東西。”
“卡黛少將,這話不能這么說,我們要付出的東西,他不能說是個東西。”蘇牧笑瞇瞇地說道,“不就是誠意嘛,很簡單,咱們的典獄官大人就是。”
“卡列爾?”
“是的,卡列爾。”
蘇牧傳音道:“卡黛少將,還記得我那聲嫂子嗎?只要你肯配合我們,我會幫你成為我真正的嫂子,從這個角度來講,你幫我們,實際上也是在幫自己,不論是感情還是立場都是如此,不是嗎?”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卡黛若是真的成了卡列爾的老婆,那理所應當該站在監獄島這邊了,所以蘇牧這話真沒毛病,只看卡黛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喜歡卡列爾了。
蘇牧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到底發展到什么程度了,他這個行為,是有一絲賭博色彩在里面的——卡列爾從來沒提過卡黛,顯然是沒把卡黛放在心上,而卡黛又明顯對卡列爾有意思,蘇牧便賭這位女將軍是在單相思。
而毫無疑問,他賭對了。
卡黛聽到“真正的嫂子”這幾個字,眸子動了動,深吸一口氣,拿起了腰間的通訊器。
“傳令下去,所有艦隊立刻撤離到海螺號20海里之外,沒有我的命令,任何船只不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