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啊,我的老友,艾略特。”
維斯考特聳了聳肩:“那位星屑都把路給我貼心的造好了,我又豈有不走的道理?”
“這么長時間沒見,你的第一句話就只有這個嗎?那還真讓我感到傷心。”
“而且....當著我們的面說這件事,真的沒問題嗎?”
老友所說的問題所在,艾略特自然明白。他并不遲鈍,哪怕現在因為身體緣故已經老眼昏花,但感覺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在自己說到‘初戀’這兩個字時,身后的卡蓮微微有些黯然。但維斯考特旁邊的愛蓮,就是完全的暴怒了。
“啊....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嗎!?艾略特!!!”
愛蓮的雙眼此時就像要噴出火來一樣:“背叛我們!背叛我們的誓言!背叛村子里死去的大家!原因就僅僅是你喜歡上了那個工具!?”
“.....嗯。”
艾略特溫和一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情不自禁的喜歡上她了。”
“我不想讓她死。同樣,因為她的緣故,我也不想讓其他的精靈為她而死。所以,我要趕快趕回去才行。”
作為愛蓮的妹妹,卡蓮真的有些不明白這三個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還成為好友的。
或許,是因為只有她們三個見證了村子的毀滅?那份同仇敵愾成為了聯系,之后所相處的時間加深了這個聯系?
魔術上的天才,但實際上卻是喜歡絕望,追求毀滅的人格扭曲者:艾扎克·雷·佩勒姆·維斯考特。
戰斗上的天才,在村子里無可匹敵,可卻是一個為了感情可以毅然決然拋下一切的‘絕情’之人:艾略特·鮑德溫·伍德曼。
相比維斯考特和艾略特這兩人,愛蓮根本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是的,在以前,愛蓮是村子里成績最差的那個。
不管是對魔力的控制,術式的構成,還是戰斗的反應,她在村子的考試中永遠是排在最后一位。
但就是這樣的她,卻成為了艾略特和維斯考特兩人的友人。
甚至現在,還成為了世界上最強的魔術師。
其中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艱辛,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相反,曾經世界上最強的魔術師,如今卻已經變成了一名行動不便,兩眼昏花的和藹老人。
但,道不同,不相為謀。
卡蓮實際上是十分尊敬自己的這位親姐姐的,敬佩她的付出,敬佩她的執著。
可愛蓮卻是一位純粹的魔術師,不把自己當成人類來看待的魔術師。
對她來說,精靈是工具,人類也是工具。除了魔術師同胞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工具。
因此在艾略特背叛后,她才會如此瘋狂。在見到艾略特后,她才會如此暴怒。
不....暴怒之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欣喜?
對于能夠重新見到艾略特的欣喜。
但這一絲隱藏的極深的感情,恐怕就只有身為妹妹,且同樣喜歡著艾略特的自己才能察覺到吧。
可現在艾略特所說的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本來卡蓮都已經做好愛蓮不管不顧沖上來的準備了,實際上愛蓮也是打算這么做。但,被維斯考特給攔住了。
“冷靜一下吧,愛蓮。”
輕輕拍了拍愛蓮的肩膀,維斯考特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艾略特,說不定能成為我們的伙伴呢。”
不可思議的是,聽到這句話,愛蓮雖然握緊了拳頭,但還是忍耐了下來,沒有裝備顯現裝置。
“成為你們的伙伴?”艾略特無奈的笑了笑:“艾扎克,你應該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這句話是我從星屑身上學到的。”
維斯考特微微一笑:“哪怕是我也無法預料到,我們一手建立,被我完全掌控的dem居然會因為一個視頻而毀滅。”
“但是,我也發現了星屑所隱瞞的事情。”
“聽完我所說的話,我相信,艾略特你不但會重新成為我們的伙伴,而且還會和我們一起去對抗星屑。”
“那個真正的,毀滅世界之人。”
沉默了許久,艾略特擦了擦眼鏡:“那么,艾扎克,我就稍微期待一下你能給我一個什么理由吧。”
天宮市的戰局,其實已經快要結束了。
萬象圣堂散發的致死粒子,可以被謝銘的妖刀所湮滅。崇宮澪的神威靈裝·零番在妖刀的刀鋒面前,也毫無防御作用。
輪回樂園(ainsoph),也已經快要被兇禍樂園(eden)給完全吞噬。
而在謝銘如怒濤一般的斬擊面前,崇宮澪也根本沒有那個余裕釋放最終的無之天使,將一切化為烏有的0(ain)。
現在的崇宮澪,僅僅是通過自身龐大的靈力在不停的和謝銘周旋。
而當輪回樂園被徹底吞噬時,就是她敗北死亡之日。
“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哪怕已經快要死亡,崇宮澪的臉上也沒有太多的神情波動。她,早就厭倦了這個沒有真士,對她來說和地獄無異的世界。
她沒有辦法殺死自己,也沒有辦法堅強的可以忘記自己心中所愛之人。
因為忘掉他,對他來說就等同于失去了世界。
或許...在這里干脆的被眼前的男人殺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微微恍惚了一下,殺機便以來臨。
謝銘,是絕不會錯過這樣巨大的破綻的。
“塵世刀訣,暝。”
宛如代表了夜之極致的刀光,在崇宮澪那千層萬層的保護上斬出了一道裂口。一道,足以讓謝銘直取她性命的裂口。
“塵世刀訣....!!!!!”
兩道足以威脅到謝銘的靈力收束炮轟然襲來,讓謝銘不得不收回攻勢進行閃避。崇宮澪,也借此機會緩緩后退。
兩人同時看向介入到戰場的三道人影。
那是創造崇宮澪的三人,是世界會變得如此混亂的原因。
不過有些不同的是,艾略特的模樣已經重新變回了他年輕的模樣。金色的長發瀟灑的束成辮子在腦后搖擺。
臉上帶著微微,但有些憤怒的笑容。
旁邊,則是冰冷殺意幾乎快要噴發出來的愛蓮,和一臉淡然,散發著漆黑靈力的維斯考特。
“星屑,如你所期待的那樣,我已經分走了崇宮澪的力量了。”
維斯考特攤了攤手:“但是,你當時沒有考慮過另一種可能嗎?”
“分走崇宮澪力量的我,會幫助崇宮澪,這種可能。”
“那又如何?”
妖刀斜指地面,謝銘淡淡的說道:“本就不剩多少力量的崇宮澪,力量再一分為二。這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
“只不過我有些不解的是,艾略特。”
“你為什么會成為這兩人的幫手。”
“為什么?”
艾略特輕聲一笑:“謝銘先生,因為你有些事情,并沒有完全坦白啊。”
“比如,在你獲得了這份力量后,這顆星球會變成什么樣。”
“你應該不會說,你不知道吧。”
“.......也是。”
謝銘微微閉眼:“你們好歹也是能利用質點的力量創造出崇宮澪的魔術師,在看到卡巴拉生命樹圖錄后,不至于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你們說的沒錯。”
“在我收走存在于這個世界的質點后,世界將會成為無根之水。在短短一百年,就會陷入到各種資源危機而化為死星。”
“你一直在欺騙著我們,欺騙著那些精靈們,對吧?”
艾略特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欺騙著那些信任你的精靈。你覺得,你這樣還有成為她們老師的資格嗎?”
“哈哈哈哈哈哈!!!聽到了吧!精靈們!”
維斯考特大笑道:“你們所相信的老師,一直在欺騙你們!”
“如果說崇宮澪所期待的,是殺死部分人類復活崇宮真士,我所渴望的是重塑世界!那么你們的老師,名為謝銘的他,就是在毀滅這個世界!”
“而到時候,你們都是他的幫兇!是毀滅世界的罪人!”
然而,在圖錄之中,沒有任何一名精靈回應維斯考特。
“琴里。”
艾略特有些不解的看著環繞著火焰的少女:“醒醒吧!你被騙了!如果讓謝銘得逞,你的哥哥,你學校的同學,在弗朗克西納斯的所有部下都會死啊!”
“議長。”
琴里投下目光,平靜的說道:“你們都知道的事情,為什么會認為身處于圖錄中,擁有質點力量的我們不知道?”
“那么!”
“但你知道這個世界,原本就是畸形的嗎?”
“因為十大質點的緣故,這個世界發展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不僅僅是世界,就連人類都在質點的影響下過度的進化。”
“過度的進化所來帶的,是毀滅。”
“所以哪怕老師不取走質點,世界也會因為質點的力量而毀滅。”
“當然,哪怕不知道這些,我也會相信老師。”
“艾略特·鮑德溫·伍德曼。”謝銘平靜的說道:“為什么不說這件事的原因,是我覺得并沒有必要告訴你們。”
“因為我都已經猜到,當知道這件事后,你,其他的世界領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而一旦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進入到腦海之中,你們將會自己去選擇。”
“你現在的想法,應該是這樣的吧。”
“留住質點,當人類進化開發到一定程度后,利用質點的力量令全人類升華,變為擬似精靈的生命模式,以此繼續活下去。”
“但非常遺憾,這是行不通的。”
“因為要做到那個地步,你們還需要上千年的時間。這個時間,星球早就滅亡了。”
“而且,這個世界遠遠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大,還要深。十個質點,就如同你們無法帶走,只能淺薄使用的財寶。”
“哪怕沒有我到來,接下來還會有其他強大的存在到來。而他們,可絕沒有我那么好說話。”
“至于星球的毀滅我也早已有了準備,我不可能讓我的學生們生活在一個沒有未來的世界上。”
“但哪怕我這么和你解釋,你也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了,對吧。”
“.....你說的沒錯。”
魔力的匯集,在艾略特手上形成了一把光槍:“我們這個世界的選擇,還是由我們自己來決定吧。”
“....就知道會這樣。”
艾略特不愿意相信謝銘嗎?
并不是這樣,就算他不愿意相信謝銘,他也愿意相信精靈,相信琴里。
但這件事,并不是可以簡簡單單的用‘相信’兩個字就能略過的。
這件事其實并沒有多復雜。
就像是你蓋的樓底下,埋著一顆核彈。這個核彈,有著強大的副作用,但也能讓你一飛沖天。最重要的是,你手中已經有了初步利用這顆核彈的技術。
就在這時另一個人過來了,他說這個核彈對你太過危險,需要取走。
你會放手嗎?
不會的。
艾略特也是一樣。
固然,十質點的力量會讓人類進化過度而死亡。但在死亡之前,將是人類蓬勃發展的旺季,可謂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那么只要利用這個回光返照,團結全部力量去避免死亡的發生不就行了?
他們現在都已經擁有了能夠初步運用質點的知識,只要繼續專研開發的話,那么將十質點的力量真正掌控于手,也并不是夢。
哪怕真的打算放棄這份力量,那也不應該由幾個人左右,而是大家一致的決定。
非常典型的理想主義者思考方式。
謝銘同樣相信人類,相信人類會有齊心協力的那一刻到來。但謝銘同樣也明白,永遠會有一些存在不會讓那一刻到來。
就如同,現在已經獲得始源精靈力量的維斯考特。
當謝銘消失后,維斯考特會做些什么?必然是散布絕望和恐懼,讓他感到欣喜愉悅。
現在的維斯考特,已經不再是艾略特能夠處理掉的存在。
所以艾略特的想法應該是這樣的:逼退謝銘→和崇宮澪與精靈們聯手戰勝維斯考特→說服崇宮澪放棄計劃,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天真到讓人都無語的想法。
但有些人,正是會被這種天真理想的觀念所吸引,所以拉塔托斯克才會誕生。
“開打吧。”
掃視了一眼面前的四人,謝銘冷冷的說道。
“區區四人,能耐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