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要走了。”
北離宗。
沉水輕撫著琴弦,美妙的琴聲悠揚在幽靜的小亭下,沉水的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琴弦。
她的琴聲沒有停下,這首曲子依然還在奏鳴,一只只青色的鳥雀被琴聲吸引而來,停留在小亭的飛檐上。
靜靜的聆聽著這首曲子,許久之后,一曲終了,沉水抬頭看向沐磬雪,溫和的一笑,說:“還回來嗎?”
沐磬雪:“不回來了,此行便是想向你道別,很感謝你將我引入修行者的世界…”
“你…不用與我道謝,我是你師父啊,弟子何須向師父道謝,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沉水語氣忽然間亂了,她匆忙的起身,將沐磬雪拉了過來。
“再讓我看看你吧,雪雪,真的不能再回來了嗎?哪怕是…一年只回來一次,看看我…或是回來見見池頓也好,雖然是天神,可也不至于永遠不見啊。”
“難道那樣不會空留遺憾嗎?”
沐磬雪依然很平淡的看著她,對沉水所說的話不為所動。
過了一段時間之后,沉水無奈的嘆氣道:“為師,舍不得你,雖然你我師徒之情僅有四五年,可我一直都是拿你當我的女兒來看,你這么一走,我真的很放不下。”
沉水這已經算是在訴苦了,她是第一次在沐磬雪的面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什么都不求,僅僅只是想多看沐磬雪幾眼而已,但現在的沐磬雪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她又如何挽留呢?
沉水放開了沐磬雪,回到原來的位置,一揮袖子坐了下去。
“那最后,為師最后教你一首曲子吧…就叫它…歸期吧。”
噔噔!
沉水只撥了一下琴弦,就停住了,她那只放在琴弦上的手有一些微微的顫抖。
“呼…!”
她輕呼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
沐磬雪在她的面前坐了下來,將石桌上的茶壺拿了起來,倒了兩杯茶。
一杯遞到了沉水的面前。
沉水眼中浮現一絲難過。
茶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琴聲奏響,那琴音之中都帶著一種掛念與不舍,她彈的很慢,沐磬雪也在慢慢的喝茶。
曲終人散時,人也該走了。
沐磬雪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裙子,向外走去。
沉水這才捧起那杯茶,沒有喝下去,但淚水卻落進了那茶杯之中。
“如果我能活著的話,我會回來的。”
突然間,耳邊傳來了這樣的一句話,沉水的手一抖。
茶杯落在了琴上,熱氣緩緩飄散,沉水轉頭去看沐磬雪,但她的人已經不在這里了。
沐磬雪的力量在這一年里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她現在該去履行雪宮宮主的職責。
但在此時的沐磬雪,已經與之前有了些許不同。
她能夠說出那句話,就已經代表著她的改變,她也明白和何為珍惜,也明白了永恒雖美,卻美不過剎那。
人的一生,對天神來說,就是剎那,她曾將那些凡人的生命看做理所應當,生與死不過只是一段無謂的輪回。
但總有一些人,會在他人的世界之中變得珍貴。
她希望池頓能夠做出自己的選擇,但池頓選擇了錦鯉,一個短暫的生命,美好或許就是那樣吧。
別人不知道的是,池頓在魔域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和錦鯉之間經歷的所有事,沐磬雪都看在眼里。
他為了她拼盡全力,而錦鯉也不惜一切的希望池頓能夠被他人認可。
他們所扮演的,不過是這世間很普通的兩個人,但是他們做的事,卻總是那么可愛。
沐磬雪是天神,她不會忘記,那九天之上才是她的歸宿…可為什么歸宿不能多一點呢?
這個世界,是時候該做出改變了。
天河入口,不笑站在那里,他的身上都是血,右手立著劍指,雷霆在他的身邊咆哮。
漆黑的雷霆轟鳴著,怒吼著,不笑的左手已經沒了,他受了很重的傷。
“就算你再一次殺了我,我也會重新站起來與你為戰,陰虎…束手就擒吧!”
他的眼前,一尊滿身白光,如同圣者一般的神像手中握著厚重的神劍,直指不笑。
不笑說:“那我就殺你億萬次!”
身旁的金輪流轉,不笑的身影變換了位置,但那柄大劍已經向著不笑重新出現的地方揮了過去。
“無垠!”
轟然爆發的雷霆,與那神圣的神劍相撞。
但不笑的陰雷明顯不是對方的對手,頃刻間變得粉碎,不笑的身影再次變換,這一次卻是出現在那神像的頂部,攜帶著陰雷的一掌落下。
轟隆!
神像被陰雷劈的粉碎,頭部已經破滅成了縷縷飄散在天空之中的白光。
不笑重新落在地上,他無力的倒在地上。
那些天神為了尋找殺死不笑的方法,居然能夠從天玄石碑那里得到力量,天玄的力量對不笑的天神力有著絕對的壓制,這導致不笑的乾坤絕現在僅僅只能作用于自身,而對方卻是能夠無限的復活,不笑唯有靠著自己的靈氣硬撐。
他的雷法已經修煉到了巔峰之境,雖然能夠頃刻間粉碎對方,可是天神本身就是無法殺死的怪物。
只需一刻鐘,就能夠復活。
這樣的戰斗…已有一年了。
不笑再強,他的靈氣也是有限的,無法得到回復的情況,不笑卻還是依靠著自己身上的靈氣堅持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他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雖然補充靈氣的辦法很簡單,但是那樣就必須打開自己身后那條通往凡界的通道,只要從凡界獲取一些靈氣,不笑就能脫離這片囧境。
他不能那么做啊。
不說其它,這些天神已經從天玄那里得知了一切,如果打開通道,那正在輪回之道中的李命缺就會成為不笑最大的軟肋。
他只趴了一會兒,強撐著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踉蹌的穩住身體,抹了抹臉上那些流到了眼前的血,手指點在自己那已經失去的左臂上。
金輪流轉,他的一根頭發落飄落,一只手臂重新生長了出來。
此刻,那巨大的神像再一次聚集,不笑的手上伸出了一段指甲,他在自己的手背上用指甲刻了幾道靈符。
陰雷纏于雙手之上,不笑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和眼前這個蠢東西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