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真正的戰爭之中,沒有熱血,沒有浪漫。
它來的猝不及防,曾經構建的一切都在瞬息之間崩壞倒塌,人性會逐漸變得麻木,每一個存活者,都需要一把武器。
機械性的殺死每一個沖到面前的敵人,在他們的心中,必須將人性抹去,那些倒在你面前的敵人。
或許,你與他并無仇怨。
或許,他也曾是一個善良的人。
但是,為了戰爭的勝利,你就要拿起武器刺穿他的心臟,砍下他的頭顱。
戰爭就是這樣,沒有一絲一毫的熱血與浪漫。
那站在戰場上怒吼的聲音之下,是一顆顆冰冷至極的心。
沒有那個將軍會覺得戰爭是一件好玩有趣的事情,經歷的越多,越會覺得無趣。
無非是用死亡來鋪墊那虛幻美好的勝利。
戰爭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得已而為之之事。
若是可以,所有人都不希望會發生戰爭。
可不站卻要死,能夠走上戰場的人絕不是無所求,也并非心懷大義。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他可以跑,但他們的家人一定會死。
那些珍視的人,都會死去。
沒有誰會把自己的生命看得低賤,那可是他們最寶貴的東西啊。
但有些時候,為了某些存在,或許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這就是人性。
這個世界的規則永遠都是這么奇怪,因為擁有人性,而主動的去放棄人性。
身先士卒者,便為將士,萬世之基業者。
這城,是用生命筑起來的。
如今,又怎能讓一群外敵輕易攻破!
應天陌留在北域,他終日的守護著北方的邊疆。
以蒼云至強的力量立足于此,他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是一個為了人性而放棄人性的家伙。
他不需要過多的思考,他就是蒼云的強弩。
武器!
此時此刻的他,卻也是深覺無力。
面前之敵千千萬萬,他亦可輕易破之。
可身后之人,卻無法守護。
龐大的魔族軍隊會在他發起進攻的一瞬間,將這座麒麟城瞬間吞沒。
那就是他的無力。
又過三日,所有的將士都在2強撐著身體,昨日因為靈氣枯竭,黑云軍中已有十七人因此而亡。
他們不知道還能守住多久。
麒麟城內亦是人心惶惶,窮途末路,根本看不到一絲希望。
所有人都在期盼著,變故的發生。
而他們卻不知道,二十里外,變故已至。
站在山崗之上,池頓手中抓著一只羚角魔族的頭,遙遙望著那一望無際的魔族大軍。
驚嘆道:“我的天…這群家伙到底有多少人?”
云揚粗略估計一下,說道:“大概有三百余萬。”
“這是大軍嗎?”
池頓驚愕道。
三百余萬,這數量也太恐怖了?
云揚苦笑道:“不是,這只是魔族的先軍,魔域的通道只有冰天界一處,那里有一棵通天的冰樹守護著,難以通過,這些家活來到這里的時候,估計已經死了大部分。”
“臥槽…”
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
池頓著實是被震驚道了,他記憶最為深刻的,就是在方坦的鏡湖空間中看到的那一幕場景,立于數百米的高空之上,一望無際的山河,盡皆是魔族的的存在。
怪不得,這群家伙會因為土地貧瘠而進攻這個世界。
不打就得吃同族活著,真難。
“麒麟城在什么方向?”
池頓問云揚,云揚指了一個方向說:“那邊,不過現在已經被魔族圍住了,之前我們已經向蒼云求援了,現在看來,應將軍應該還在守城…”
說著,他的臉上滿懷落寞。
“應將軍也是很辛苦,軍中實力高強者不多,軍士之中僅有兩位神海境,其余都如我一般,僅僅只是靈慧真我的修為。”
他也是謙虛了,黑云軍足有千人之數,全部都是靈慧真我,也是一種極為恐怖的數字了。
池頓點頭,說:“走吧!”
“啊?”
云揚有點懵,他說:“干嘛去?”
這麒麟城可不是被幾千魔族圍剿,這可是足有整整三百萬,多的跟一片海一樣,云揚根本沒想著從這里過去。
池頓說:“還能干嘛,去麒麟城啊,要不咱們是來看戰爭實況的嗎?”
他看云揚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池大人,你我僅有二人,這三百萬人之陣,如何沖得?”幾日相處,他也知道,池頓這人的思維有些怪,只是他實在沒想到,池頓的思維怪到這種程度。
現在除了生生闖進去,根本就沒有其它的辦法。
兩個人去沖三百萬人的戰爭?
那怕是得要兩個天陽才行吧?
池頓笑了:“怎么,到這里你怕了?”
“可是,我們不如等待蒼云的增援,再有幾日,應該就能抵達了。”云揚很是猶豫的說,但池頓卻在看著他,似笑非笑。
“別墨跡,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啊!”
他說著,人已經跳下了山崗,云揚腿都有些打顫。
他是有勇,畢竟身為黑云軍的一員,怎么也不會沒有殺敵的勇氣,可…蜉蝣撼樹之舉,倒是從未有過。
甚至從未想過。
太可怕了!
“喂!池大人,別去啊,會死的!”
“不會的,快點跟上!一會再走丟了!”
池頓遠遠的,沖著幾個最外圍的魔族揮了揮手,笑意吟吟,宛若在和自己的老朋友打招呼。
云揚還是跟過來了,他拉住了池頓的手說:“池大人,這魔族軍之中,可能有一些魔族的力量已經到了神海或是星辰境,他們是靠提升魂印力量來區分,手段古怪,你不要冒進啊!”
他謹慎,可池頓依舊還是那樣。
“沒關系,走吧。”
沒有解釋,繼續向前而去。
已經有魔族發現了他們,池頓還差一點,可云揚是個人類啊。
對他們來說,是食物。
只是,池頓的氣息,在他們看來,是高等魔族。
所以并沒有敢冒犯。
池頓悠悠的走入魔族軍隊之中,還找出了個繩子,把云揚的雙手綁了。
“池大人…你這是?”
云揚感受著那一道道沒有善意的目光,心底生寒。
詢問池頓的時候,很是害怕。
那些魔族不知道在吃些什么,他隱約看到了許多和人很像的東西。
還很多熟悉的武器,盔甲。
如同走入了地獄一般,就算云揚再有勇氣,此時也是這些可怕的目光嚇住了。
池頓說:“怕啥,你沒看他們都不敢動我嗎?別說話,你現在裝成獵物躺在地上,我拖著你走。”
說著,就在云揚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力道不大,但云揚聽話的躺了下去。
池頓拽著繩子,拉著云揚在魔族大軍之中不斷深入。
“這位…”
池頓走著走著,有一個魔族站在他的側面,姿態謙卑的詢問,可卻被池頓兇狠的瞪了一眼,魔氣彌散了些許,他就不敢吱聲了。
躺在地上的云揚,漸漸的也習慣了這種如針刺背的視線,又為池頓的機智感到自慚形穢。
池大人這一招高啊,偽裝成高等魔族,他就可以在這軍中肆無忌憚的行走。
魔族軍可是沒有什么紀律的,以實力劃分,實力強大的就是領袖。
池頓雖然靈氣不算充裕,可他占盡了先天優勢。
一個有著酷似人類外表的魔族,一定是個血脈極其純正的高等魔族。
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
就這樣,這混亂的大軍,反而是主動給池頓讓開了一條路。
池頓甚至不用去想麒麟城的方向在哪里了,這些魔族隱約間讓開的路,已經給他指明了方向。
瀟灑而去,留下一種議論紛紛的聲音。
直到池頓被一個長著獅子頭的魔族怪人攔了下來。
“尊敬的高等魔族大人,不知您是從何而來?為何不予通報,在軍中穿行?”
池頓問他一聲:“這里距離麒麟城還有多遠?”
那獅子頭回頭看了看,指了下身后說:“大概還有千米左右,您…”
池頓擺擺手,笑道:“哦,不用在意,我是人族。”
“啊,人…人族?”
那獅子頭明顯一愣,躺在地上的云揚雙眼一睜,急忙竄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池頓說:“你怎么不再忽悠他一下?”
池頓說:“都到地方了,還忽悠他干什么?”
隱約感受到周遭那一道道極其不善的目光,云揚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他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遠方麒麟城升起的光幕,看來和他想的一樣,應將軍果然還在守城。
“你說你是人族?”
那獅子頭還是問了一句,池頓隨手準備推開他,說:“走開走開,擋路了。”
結果,沒推動。
有點小尷尬。
池頓略微一笑,右手之上,風火流轉!
沖著獅子頭的臉,就是一拳。
突然之間的轟響,吸引了魔族視線的同時,也吸引了麒麟城內的人。
“將軍,前方千米處有異動。”
應天陌也是張開神識,掃了過去。
然后他就發現了站在人群之中的云揚和池頓。
“云揚,怎么回事兒?你怎么會出現在那?”
應天陌詫異的問道。
他的聲音直入云揚的腦海,云揚臉上一喜:“將軍,您還好吧?我們是來…”
救你們的?
云揚后幾個字沒說出來,看了看池頓,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們只有兩個人啊?
“那個魔族的小子是和你一起來的?”
應天陌感受到他身旁的池頓時,很是疑惑。
的確,這是一個半身血脈是魔族,又有半身血脈是人族的家伙。
云揚猶豫道:“是…”
應天陌用神識將自己的聲音傳入了池頓的腦海中。
“你是誰?”
剛剛揍了獅子頭一拳,池頓神清氣爽,就聽到有人在問自己,他一抬頭,看向前方,笑道:“你就是麒麟城那個天陽境的應天陌前輩吧?”
“正是。”
應天陌應答。
池頓站在魔族軍中,向前方作揖,他這是表達自己對應天陌的恭敬。
這樣的一個人,值得他的一禮。
隨后,高聲道。
“小子清道源北離宗弟子,北離城城主,防御局局長池頓!見過應前輩,此行目的只有一個,解救麒麟城百姓,愿為此而盡其薄力!”
這是池頓第一次,很正式的介紹自己。
因為他知道,防御局的名字,是時候該由他來打響了。
“你?”
應天陌聽了池頓的話,面帶疑惑。
這,明明就是個感氣境的小屁孩兒而已啊?
他能幫上什么忙?
還有,他們是怎么出現在魔族大軍之中的?
“他不是魔族,殺了他!”
“他們是一伙兒的!”
喊殺聲起,池頓也沒在意,反而是在和應天陌聊天。
“應前輩辛苦了啊,麒麟城里大概還有多少人啊?”
池頓問他,應天陌也沒有回答,他反而是笑了起來。
“你這小子,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心情跟我說是來救我的?先想想如何脫身吧!”
池頓看了眼周遭,那些已經沖上來的魔族,不屑一笑:“就這?何曾困于我?”
云揚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群魔族撲倒在地,被瘋狂的啃殺撕咬。
此時,池頓多出了一個任務。
沖殺:殺出一條路,獎勵你一件衣服。
自從池頓知道了那個人的存在,這系統也變得隨便起來了。
一件衣服,這算什么獎勵啊?
很快,他也被魔族抓住了。
“居然偽裝成我魔族,該死的家伙,受死吧!”
也不知是誰喊得,一把大斧,斧刃比池頓人還要大,就向著池頓的頭砍了下來。
甚至沒有顧忌那些撲在池頓身上其它魔族的死活,一斧落下。
遠處,應天陌的臉上頓時浮現了一抹驚疑。
隨即笑道:“有意思的小子。”
“既然是來幫忙的,就不要磨磨蹭蹭,快快過來!”
“那您可得稍等一下了,我呀,不太擅長打架,因為我只是個感氣境的小輩而已。”
咔嚓,金屬制作的斧刃應聲而碎,池頓把那撲在自己身上的魔族隨手丟開,沒什么架勢,出了一拳。
空響聲,落于面前敵人的身上。
對方的甲胄被撕開,倒在了地上。
回身把那個被壓在地上的云揚救出來之后,他撓撓頭說:“這幾個也太弱了。”
目光掃過面前的魔族,高喊一聲:“弱的跟蟲子一樣,你們魔族的軍隊就這東西?就這?就這?”
一瞬間,他就把仇恨拉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