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魚的香味。
確實很香,但戒心知道,自己不能吃。
雖說將他從小帶大,供給他衣食住行的人,本就是個酒(肉肉)和尚。
但正因如此,他才要恪守佛門規矩,以此來自醒。
可若是將這魚吃了,事(情qíng)說不定就有挽回的余地,說不定能因此而解決匪患,救下許多無辜的人。
而我,也不過是吃一口魚(肉肉)這么簡單。
他緊握著雙拳,骨節清晰可見,青筋如龍般游走在他的手臂之上。
“不可!萬萬不可!”他將手中的魚放下,連忙閉眼誦經。
不一一不高興了,嗖的一下跳了起來,落在了戒心的面前。
她就搞不懂,為什么這個腦袋沒毛的家伙(性性)子比極西森林背面的那只大王八還要倔。
所以她就問了:“那個,大光頭,你口口聲聲說是來救人的,現在我不過是讓你吃一只魚,你吃了我不但聽你說,還放了他們所有人!”
戒心的默默誦經的聲音忽然停下了,他用充滿疑問的眼神看著不一一。
“你看著我干嘛,我可是說話算話的!”
難道,真的要吃下這條生靈的殘骸不可嗎?
這…這…
戒心顫抖的手,將那只魚捧起來,雙眼中不自覺的淌出了兩行清淚,在不一一驚訝的目光中,一口咬了下去。
她忽然心頭一堵,一巴掌扇在了戒心的臉上,連帶著他嘴里的魚,也扇的飛了出去。
臉上的表(情qíng)也很不自然,語氣飄忽的說:“算了算了…不想吃就別吃!”
說完,跑回去吃自己的魚。
戒心剛剛感覺,自己一瞬間被一種感(情qíng)吞噬了,又是心魔作祟。
他強扯出一抹笑容,對不一一說道:“謝謝…”
不一一看了他一眼,埋頭吃魚,幾條魚吃的很快。
她的烤魚都是被人挑好了刺端來的,所以根本不用擔心會扎到。
吃飽了以后,不一一習慣(性性)的蹲坐在地上((舔添)添)自己的手背,然后用手背去擦自己的臉和嘴巴,認真的擦著每一處,直到擦的干干凈凈為止。
戒心在一旁看著,就想笑。
這姑娘,臉是擦干凈了,手卻是臟了不少。
“喵!”
吃飽了,又困了,躺下。
戒心…
貓這種動物一直有一個很奇特的地方,雖然都說貓是夜行(性性)動物,但卻也有些貓白天睡,睡累了晚上休息一下。
這邏輯上感覺還沒什么毛病。
“和尚,你為什么要救那些與你不相干的人?”
側躺著的不一一,突然間出聲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空((蕩蕩)蕩)((蕩蕩)蕩)的閣樓里只有昏暗的光線,和一人一貓。
戒心看著那蜷縮著的不一一,聲音有些低沉的說:“小僧從小研讀佛經,修行佛法,自入世…”
“喵!!!”
戒心話沒說三句,這貓又炸毛了。
不一一忽然做起來,尾巴上的毛都是根根豎立著的,她指著戒心說:“你!不要說那些我聽不懂的東西,腦子都快要炸了!”
戒心:“…”
反應至于這么大嗎…
他只能斟酌一下語言,重新梳理一遍,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寺古廟!”
不一一的耳朵忽然抖了一下,戒心苦笑,看來就算是貓,也會有點小孩子的(性性)格啊,用這種方法來給她講故事,居然也能投其所好。
“那個小和尚直到來到了山外的世界,才發現這里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戒心將自己這些年的所見所聞所感,編成了一個小故事,講給了不一一聽。
對喜歡聽故事的不一一,再也沒有鬧騰,而是安安靜靜的聽著他的話。
終于,故事講完了。
閣樓里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戒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了。
但他覺得,不一一應該是能夠聽進去的,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他也能夠從不一一的(身shēn)上感受到那股純真,她還是一張白紙,戒心不想看著她染上難看的顏色。
不一一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無意間做了那么多壞事兒。
以前她就算是在森林里收小弟,也沒有哪一個會像戒心口中敘述的山賊一般殘忍,野獸們的生活都是有規律(性性)的,它們生于自然,有著自己的生態鏈,同時也(愛ài)護著自然。
并沒有誰會為了一己私(欲yù)而去做那些沒有必要的事(情qíng)。
不是為了生存,而無(情qíng)的殺戮,就算對野獸來說也是不可取的。
這些話,是老師在教導她乾坤訣時經常掛在嘴邊的。
萬物都有自己的規律,任何事物之間都有著自己的平衡,這世間自生(陰陰)陽,相生,相克。
山川的河流是生命的陽,那埋葬死亡的大地便是(陰陰)。
生生不息,可從戒心口中聽來的故事中,自己做了什么?
放任那些蠢貨胡作非為,肆意的屠殺,她忽然覺得,她就是那個打破(陰陰)陽的導火索。
但不一一不會露怯,盡管已經意識到了是自己的錯誤。
“大光頭,這個老大我不當了,你(愛ài)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想帶走那些人你就帶走,我也會告訴那些人類,讓他們散去!”
不一一肯說出這樣的話,戒心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是有了作用的。
只是此時,不一一忽然覺得自己的(身shēn)體有些無力,本想坐起來,卻完全沒有撐起(身shēn)子的力量。
戒心剛剛想起(身shēn)離去,卻也是猛然間發現了一件事兒,自己的靈氣為何不能運轉了?
他再一次試著運起靈氣,卻是忽然雙目漲紅,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不一一虛弱無比的趴在那兒,也是動彈不能。
“怎么回事兒?”
戒心咬牙自語道,(身shēn)體怎么會變成這番模樣。
閣樓的樓梯處忽然傳來了一道笑聲:“哈哈哈哈!死貓崽子,還真是有夠蠢的!”
竹竿的(身shēn)影緩緩出現在幾人的面前,跟在他(身shēn)后的,居然還有一個穿著白袍素衣的老者。
看其裝束,竟然是一名修行者。
竹竿笑瞇瞇的說:“晴山真人,這就是那化形的貓妖,還有這與其同流合污的妖僧!您給的藥還真是好用,一下子就都放倒啦,哈哈哈!”
“吾乃天門宗晴山君,云游此地,聽得有妖邪作亂,特此施以援手,如此一看,果真是一只極其兇惡的邪靈之獸!”
他遙遙指著不一一,用一幅正派的口吻,聲聲如雷鳴般的說著極其不要批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