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有多少兵力?敵人的詳細身份如何?
被暴怒沖昏頭腦的大首領納米西斯,他正帶領著好不容易集結出的瑟米加利亞奧克什泰特聯軍,發起一場所有人都認為一定有重大突破的沖鋒。
從納米西斯首領的大營地到被羅斯軍占領的梅佐特內土丘之城,兩地的直線距離約有五公里。
這似乎是很長的距離了,卻在感官上給人一種并不長的感覺。
利耶盧佩河在這一段的河道舒緩而筆直,河道呈現東南至西北走向,河的右岸有著最佳的開闊地,這里被認為挖掘了一些很淺的溝渠用以引水滋潤大地,從而滋養了大片偏濕潤的平地,在這些開闊地上生長著的不是雜草而是燕麥,納米西斯的聯軍已經顧不得太多,他們就踏著燕麥青苗前進。
卻說梅佐特內土丘,它的高度僅相當于一棵在北歐世界較為常見的高大紅松或云杉。
大河兩岸多是這樣的樹林,缺乏開發的林子里有大量這樣的參天大樹。
土丘并非很顯眼,然站在土丘之頂的臨時瞭望臺上的哨兵可以看清河谷區域的變化——一大團東西像是泥石流一般向梅佐特內蠕動。
在那“泥石流”之前,一團白色的影子正在快速移動。
這一切都令高處的哨兵不敢怠慢,他們以自己的戰斗經驗判定這就是敵人主力兵臨城下之鐵證。
號角聲大作,繼而絕大部分的皮鼓被瘋狂敲打起來。
本來,斯特坎德 在先前得到敵軍現身消息時,就已經與菲斯克做好方案,守衛梅佐特內大營的形形色色人們立刻結束酣睡,帶上各自的武器在城南結陣。
那些拉脫維亞民兵、里加丹麥裔戰士,以及羅斯的薩列馬島伯國軍都急匆匆組織起來,甚至本想來做些生意的漁民,也被迫卷入這場保衛戰中。
誰敢不戰即逃?少數閑雜人等并非戰士,他們身為小商販就算逃走了,原則上斯特坎德也不會對這些家伙有什么怒氣,畢竟作為一直住在里加的老家伙,他實在那些市井之人的品行。
也恰是如此,這次他不得不反其道為之。
他先行一步將自己信得過的伙計,乃至埃里克·斯普尤特松等人召集一起。
一間簡陋的木屋里,他以諾斯語對伙計們警告:“拉脫維亞人多數情況靠不住,能把他們拉到戰場上來就已經是很大的成功。他們也許會奮力戰斗,一旦感覺作戰吃力就必有很多人逃跑。真的打起來后你們不要一位的在前線廝殺,我會安排戰士在后方做防備,一旦拉脫維亞人試圖逃遁,你們就用盾墻把他們彈壓回去…”
誰作為以備不測的彈壓部隊?男人們互相看看,考慮到做了彈壓者就不一定在前線廝殺立功,真的勇士可不愿意。
于是,一雙雙眼睛盯上這里年紀最小的人。
“你們都看著我干什么?”這位小斯普尤特感覺到一股很強烈的被排斥敢。
斯特坎 德使勁咳嗽一聲引起大家注意,他特別看著這位年輕人:“孩子,讓你真的在一線與那些兇殘的家伙廝殺,我…擔心你會戰死。”
“你!”小斯普尤特一聽便是火冒三丈:“大叔!難道我沒有參與波洛茨克救援戰嗎?難道我沒有殺敵嗎?”
“你當然參與了,不過…”斯特坎德聳聳肩:“你的身體海太單薄,倒是你帶來的薩列馬島軍我看是一支勁旅。孩子,你父親需要你立功而不是出現閃失。再說,也只有你麾下的戰士有能力防止拉脫維亞人可能的逃跑。”
斯特坎德的考慮很深,他本能雖不是老謀深算,至少是將戰況想到了最糟糕的結果。那些糟糕事最好不會發生,若是提前做好對策倒是可以確保在窘況發生時從容應對。
他對拉脫維亞人民兵與城市的一群市井之徒缺乏奮戰到底的信心,除非戰場是在自己的家園中他們才必然全民皆兵奮戰到死。
恰恰相反,羅斯聯軍站在敵人的土地上還殺死了他們很多人,現在是敵人在為了保衛家園,敵人大概率要殊死戰斗的。
由于丹麥社區的武裝戰士們與當地拉脫維亞人關系甚密,斯特坎德也考慮到恰是因為這種整體很和諧的關系,難道指望自己的部下去以強硬態度彈壓嗎?
還不如把這個有些棘手的任務留給斯普尤特的兒子以及外來的薩列馬島軍。
很快,拉脫維亞戰士們長矛如林,
由于大軍兵力很多,那些擔心自己會戰死的民兵這下有了巨大的自信。在他們的前面站著的是一種金色頭發、清一色披甲的丹麥裔瓦良格人。
斯特坎德帶著他的三百勇士親臨一線,不過由于大半年前戰爭導致的很大損失,這支丹麥軍隊的綜合實力仍然遭遇挫折。隊伍里有不少女兵,這也是一種梳著奇妙發髻、偶爾有人臉上也做刺青的“瓦爾基里”,她們只是在力量上天然弱于本族男人,真的結陣作戰就是另一回事了。
現在本作為向導的奧斯坦和他商隊里的男人們,大家也都被強行編入軍隊并身處前線。兄弟姐妹們都說著諾斯語,這令斯特坎德指揮起來得心應手。
他們或是披著鎖子甲或是板甲衣,身體驅趕部位都做了防護,有財力者還在胳膊、小腿捆上了防具。他們戴著款式很相似的鐵皮盔,最大的特色莫過于那巨大護鼻,也有人戴著剛高級的、可以護著大半張臉的蝴蝶盔,耷拉下來的鎖甲簾幕遮擋著自己脆弱的脖子。
他們的圓盾清一色涂了薄薄一層混了松膠的白堊泥,再在上面涂抹菘藍色帶。并不是所有人都自制了一套酷似羅斯正規步兵的裝飾性藍白混色戰袍,就為自己的圓盾做新涂裝,如此構筑的盾墻有了極為強勁的視覺特點。
現在,斯特坎德的里加丹麥軍在前,背后是長矛如林的拉脫維亞人民兵,在亂糟糟的隊伍 末尾,這是埃里克·斯普尤特松帶領的二百余薩列馬島軍。
年輕人撅著嘴巴對大叔的安排很不滿,但菲斯克大哥做了要求,在其不在事務必要聽從斯特坎德這個老家伙的調度安排。
薩列馬島軍都是什么人?各路海上漂泊的好漢流落島嶼,甚至是被拉脫維亞人驅逐的本族罪犯。這些人心態多暴躁,和平時期多是容易惹是生非的男人,但在戰爭時期也往往嗜殺成性。被各個勢力驅逐的罪犯,他們流落到上繁衍生息,新生的孩子們多少都沾染點匪氣。
但他們絕非欺軟怕硬之人,羅斯統治了島嶼招安了所有海盜,罪人后裔們有了正常身份,他們好勇斗狠的心性是擴張中的羅斯需要的。
如果,這些人因為一些命令向拉脫維亞民兵把劍突刺,兄弟們可沒有不適感,他們可以做到心狠手辣。
有了這樣的安排,斯特坎德相信一旦發生預想中的大決戰,有了后方的督戰隊彈壓,拉脫維亞民兵能逃跑就見鬼了。
很快,菲斯克親率騎兵撤了回來。
這位禿頭將軍心滿意足,見得后方步兵果真按照自己的安排完成大規模結陣大喜過望。
他特意調整馬頭,帶著全部三支騎兵隊在軍陣前極為高調的溜上一圈。
他高舉著鋼劍扯著嗓子大呼,以求壓住戰士們的歡呼:“戰士們!決戰!決戰!”
如此亂糟糟的場面說太多話等同于一句話不說,沒有人聽得到什么 長篇大論,當務之急就是用最簡單的詞語告知所有人該做什么。
“決戰!決戰!決戰…”
戰士們高呼著一個最簡單的詞匯,他們陷入到一種群體性的亢奮中,那些最懦弱的人沉浸于這種情緒下忽然間頭腦空白,即便是各有心思的拉脫維亞民兵,他們靈魂最深處的戰斗本能也被激發出來。
在熱烈的氣氛中,菲斯克急忙策馬折返到等待許久的斯特坎德面前。
“敵人來了嗎?土丘的哨兵聲稱有如泥石流般的東西向我們撲來。”斯特坎德仰頭就問。
“當然。”菲斯克攥著韁繩以控制有些躁動的戰馬,他的劍直指身后方向:“我把敵人激怒里,難以計數的敵軍正向我們猛撲。”
“這就是你希望的決戰嗎?!”
“當然!”
“他們到底有多少并?!”斯特坎德問及最關鍵的問題。
“我不知道!事情很倉促。”
“啊?你竟不知道,這…”斯特坎德稍稍慌了神,眼皮不受控得跳動起來。
“你怕了?他們人多也并不多。他們全力沖向我們定然累得氣喘吁吁,這下你的人可以快速殺死這些累壞了的蠢人。”
“也許吧!”斯特坎德猛呲牙:“現在你讓我壓力很大。也罷!兄弟們為的就是這一決戰,你的騎兵又當如何?沖鋒?迂回?”
“迂回!”菲斯克答得極為果斷,罷了又指向東北方的樹林。“我將帶著騎兵暫且消失,當你們與敵人交戰時 刻,我會突然從敵后方奔現!就像…突然一把劍從側面刺穿敵人的腰。”
斯特坎德聽明白了菲斯克的主張,不過他并不清楚菲斯克套路之深。
這位年輕的禿頭將軍征戰沙場十三年,而今已經是老謀深算。有的人就是如此,在場上的才能與創造力并不能與年齡大小劃等號。
三支騎兵隊中有一隊就待在羅斯軍大陣中,他們存在的理由有二,其一告知戰士們騎兵與步兵正在并肩作戰,其二告知敵人羅斯騎兵并未消失。
一旦陷入兩伙人的亂戰,敵人大概率是看不出來羅斯騎兵兵力的驟減,也就沒工夫去猜消失的騎兵有何陰謀。
菲斯克遂在于斯特坎德商議好全新對策后,他特地帶著兩隊騎兵繞到大部隊的后方,恰恰在這里與奉命守衛“尾巴”的埃里克·斯普尤特松碰頭。
年輕人奮力的呼喚引起菲斯克的注意,本欲做戰術大迂回的他特意拐彎。
驍勇的兩支騎兵隊毅然站在這些海盜出身的戰士面前。
“埃里克,你被安排在這里了?”
“都是斯特坎德那個愚蠢大叔做的安排!我要在前殺敵,他不干!”年輕人嘴臭道。
“他給你任務是什么?!”菲斯克言簡意賅質問。
“守衛。防止亂戰發生后拉脫維亞人逃跑。”
“原來如此。”菲斯克仰天想了想,的確那個家伙對拉脫維亞民兵的評價很低。
以菲斯克的感覺,這些民兵并不信仰奧丁、不會 因為血祭而敢于在戰場上殺身成仁,那么他們不一定就有血戰到底的勇氣。
“你就守在這里吧!”菲斯克命令道:“我以里加駐軍統帥的身份,再次授予你任務!聽好了小子,拉脫維亞人若有人逃跑,你就帶著你的人殺死逃兵!若是你的的崗位出了問題,大王怪罪你,你父親也無話可說,我也不會給你說清。”
既然話趕到這兒了,他掃視薩列馬島軍一張張虎視眈眈的臉:“兄弟們!你們的最大任務就是彈壓逃跑者殺死逃兵!還有!倘若敵人發動迂回進攻,你們就打退敵人。”
“吼哦!”戰士們很默契的一記維京戰吼回應之。
“大哥,你的騎兵打算如何?”埃里克再問。
“告訴你也無妨!我將進入森林,悄悄迂回敵人的后方,用靴子狠狠踢壞他們的屁股,哈哈。”一聲自信的笑,菲斯克拉進韁繩:“小兄弟好好干,以后有你立功的大機會。我們走咯!”
于是,菲斯克帶領五百余騎以最快速度沖入森林。他令戰士們還以最快速度脫掉自己的裝飾性的藍紋白袍,從而露出里面的灰黑色調的板甲衣。
騎兵們更要將盔頂的羽毛收起來,旗幟也全都藏匿。
所以當這兩支騎兵隊進入森林,他們搖身一變成了棕黑色調,大抵與樹干、地面腐殖質的色彩融為一體。
在略顯稀疏的林地中羅斯騎兵進入到森林陰影中,他們實際在暗處卻可通過 樹木的縫隙逐漸注意到敵軍主力的身影。
“蠢貨,這么遠的距離你們真的在不停地跑?這算什么,是大王所謂的馬拉松嗎?你們真是愚蠢的敵人,空有大量的兵力。嘁…”
所以在利耶盧佩河右岸,納米西斯的瑟米加利亞聯軍的七千余名可作戰民兵,他們的推進雜亂無章,戰士勉強聚在一起豬突猛進,由于實在跑不過羅斯騎兵的加速狂遁,現在實在已經有些疲憊的戰士只好恢復一路小跑——以追逐獵物靠耐力跑死目標的姿態在推進中。
菲斯克很高興,自己的人能在暗中觀察敵人動向,而敵人很顯然對森林毫無興趣。
他可沒有跑遠,騎兵們在他的要求下突然停下腳步。
“全體下馬,讓戰馬休息!你們也休息。對了,把你們的水袋都打開,趕緊給馬匹喂些水。”
森林中掩藏了一支伏兵,菲斯克動作足夠快,使得進軍中的納米西斯并非發現異常,亦或者納米西斯根本是無暇他顧。
因為!梅佐特內城下那聚集起來的不正是敵人主力嗎?!
雖然有些疲憊了,依舊為暴怒所左右的納米西斯態度極為堅決,他依舊騎著馬拔劍向前:“戰士!沖擊!殺死所有的瓦良格人!殺死所有的拉脫維亞人!”
已經沒什么好顧忌的了,瑟米加利亞軍先是自發得收縮陣列,在宏觀上形成像是水滴形狀的軍陣,仔細看下去士兵站位混亂且密集,他們完全 是計劃用無章法的“蠻族豬突”戰術,寄希望于一戰沖垮敵陣。
矛頭一致向前的他們突然開始加速,戰斗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羅斯聯軍一番頓時陷入嚴肅中。
面對著終于殺奔而來的瑟米加利亞人,羅斯拉脫維亞聯軍準備接敵廝殺。
“他們來了!盾墻!拉脫維亞人,長矛在前!卡爾,你的騎射手把能發射的箭發射殆盡!”斯特坎德做出最后的吶喊,而他本人因親臨一線,這便拔出鋼劍與兄弟們一道準備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