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帶著族人沖進不萊梅城的拉格納,這位硬核狠人手持鐵劍,一見慌亂逃竄的人群就率部追擊殺戮。
他們不分皂白砍殺,任何人都不放過。
被嚇懵的城中人士氣早已崩潰,甚至連反抗都忘記了,接著在尖叫中被殺。
但拉格納無所謂殺戮的享受,他命部下干凈利落地報復,要做到一劍殺一人,派出這些礙事的人員,有助于大伙的搶掠。
拉格納所部在巷道中摸索前進,最初他們洗劫民居,奈何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和一批存糧,撈到的銀幣銅幣寥寥。
“你們把麥子都搜刮一下,先不要搶糧食,找個口袋把找到的銀幣都裝好…”
他如此發號施令,竭力控制著陷入瘋狂的族人保持理性地打劫。
終于有部下告知他:“有大量的人擠在城市南邊,他們似乎想逃跑。還有他們的神廟(指教堂),據說那里有很多金子。”
這一刻,拉格納勃然大喜。
“那就主攻神廟!”
二百余維京狂徒在渾身血污的拉格納帶領下,沿著通向教堂的大路狂奔。
他們率先進入城市廣場,赫然看到一眾亂竄的平民。
反觀城內市民,一群持圓盾的家伙赫然入目,除了抱著頭尖叫,就只有逃遁這一條路了。
“就是那里。”拉格納長劍直指,“進入修道院,殺死他們,奪了金銀!”
拉格納的后續人員也進入城市廣場,石墻部族的三百名最后的精銳維京戰士,在陷入瘋狂的首領帶領下全力沖向不萊梅圣彼得教堂。
論建筑規模,這座教堂可謂城內最大的木制建筑,且歷史也有半個世紀了。
藍狐落難之際曾在此逗留了一陣子,對教堂的歷史有了一定了解,何況他本人還是在此受洗。雖是如此,完全站在入侵者立場的藍狐,對教堂被攻陷只有一點點的觸動而已。
至于拉格納,根本沒有人約束他的行動。甚至于作為盟友的羅斯人巴不得這群狂徒瘋狂殺戮盡可能地破壞,從而吸引不萊梅軍民火力,給羅斯人搶糧食留足時間。
奈何不萊梅已經徹底成為不設防城市,城內到處是亂竄的羊。
尤其是這座教堂,它活脫脫成了羊圈。
另一方面,那位代理埃斯基爾在此教堂做主教的高級教士,危難之際此人仍舊堅信著自己的信仰。
他站在宣講臺,雙手將有蒙皮的經書捂在胸膛。
臺下又是多達兩千人的信眾,一部分焦躁地坐在長椅上,更多的人隨機找個空地跪下來,一邊聽著布道,一邊祈禱奇跡。
教士在用拉丁語吟唱舊約的內容,所謂彌賽亞發生了,巴比倫的囚犯得到了拯救,異族人遭遇神罰云云。
這種時刻已經無需思考邏輯。
城市已經被攻破,他們滿懷期待地祈禱著,希望整個教堂成為被主保佑的結界,神圣的信仰之力能形成無形的墻,將諾曼人擋在外面,之后靜靜等待熾天使降下的烈焰將諾曼人燒成灰燼…
然而,一把雙刃北歐森林斧,憤然將教堂大門的青銅鎖砸得稀爛。
大門猛然敞開。
赫然闖入的并不是他們所期待的天使,而是一群金發也染紅的、高呼奧丁的兇惡諾曼人。
拉格納可不覺得這是什么神圣不可褻瀆之地,眼前擠滿了人倒也讓他大吃一驚。他為之一振,倘若整個禮堂都是戰士,自己目前的人手反倒不好對付。
拉格納一伙兒被發財的傳說吸引而來,他們早就試圖攻擊不萊梅,過去只有出力不討好的攻擊,而今,發財就在今天。只要解決了眼前的一大群“障礙”,財寶盡收麻布口袋。
畏畏縮縮的人群盡發出驚恐萬分的尖叫,有的在尖叫中逃跑,有的直接昏闕,還有的跪在原地堅持祈禱…
有維京戰士面對混亂的人群不自主地也陷入慌亂:“老大,我們怎么辦?難道要殺死這些人?”
“你在勸我仁慈?”
“不!他們太多了,一旦打起來,我們可能寡不敵眾…”
拉格納狠狠搖搖頭,突然又吼叫:“盾墻!殺死這些敵人!毫不留情!”
明知道那是一大群手無寸鐵者,無所謂負罪感的拉格納將其盡數識別為法蘭克戰士。出于非常現實的原因,本可以趁機抓到很多俘虜變賣奴隸賺錢的,拉格納目前做不到這些,直接盡可能的殺戮,一來宣泄部族壓抑很久的情緒,二來也是做給新晉的羅斯盟友看看何為狂人。
盾墻如同一座絞肉機,拉格納所部進入教堂后擺開陣勢沖擊上去。盾墻持續推進,其后盡是倒在血泊的人。
教士們全都慌了神,連帶著民眾爭先恐后從教堂的側門涌出。奈何兩個側門并不大,短時間內便造成了擁堵。
恐懼更甚,他們又開始互相踩踏,不少人被活活踩死。
在此封閉的空間,神圣而高貴的圣彼得教堂成為地域。
甚至于拉格納都想不到自己率部殺戮是如此順利,在他們的身后已然滿是血泊的尸體,血水匯聚成河流出教堂的正門。
就殺戮的規模,這場發生在836年不萊梅的慘劇,比792年的林迪斯法恩修道院的慘劇更加恐怖。
超過一千人被殺戮,仍有近千人從兩扇側門逃了出去。
拉格納和他的人也殺得精疲力竭,然兄弟們覺得自己的成果注定感動奧丁,死者都是所謂向阿斯加德諸神的獻祭。雖是累得氣喘吁吁,甚至鐵劍為卷曲,他們的追擊殺戮仍在持續。
有多達十名穿著黑袍的教士沒有被直接殺死,而是押運戶外留作祭司用。
拉格納并非無腦屠夫,他知道何為法蘭克的“祭司”,以公開方式殺戮這種人員,是最好的獻祭。
正在此時,姍姍來遲的羅斯軍隊才抵達教堂。
阿里克赫然看到倒在外面的死者,以及一條暗紅色的河流從教堂流出。
這場面藍狐可是第一次看到,想到自己曾在此地居住過,不曾想竟成了戰場。
拉格納努力保持著頭腦的清醒,壓制著狂跳的心臟。見得終于抵達的阿里克,他非常驕傲地指著表面看不出大問題的教堂:“我殺死了一千人,這是巨大的功績。我的人搶到了一些金銀!可惡,金銀堆砌的山并不存在。”
“啊!?你只有三百人,這么短時間殺死一千人?!”阿里克如何不吃驚呢?這個數字過于夸張。
“我就是做到了。你!必須承認我的勇敢。”
“先別說這個。繼續追殺他們!走吧拉格納兄弟們,繼續向法蘭克復仇。”說罷,阿里克拍拍拉格納的肩膀,率部向著叫嚷聲化作轟鳴的城市南方沖去…
拉格納咬了咬牙,也招呼自己的兄弟:“帶上搶到的金銀繼續跟著我打!殺死法蘭克人,之后我們慢慢搜刮。”
渾身是血水與汗水的維京狂徒,在稍稍的休息后投入最后一戰,這一刻他們將于羅斯軍隊圍剿盤踞在城市南部的最后敵人。
阿里克已經帶著隊伍先行趕到,當看到擠成一團的人當場陷入糾結。
按照自己固有的原則,敵方的女人是不要殺死的,應該捆起來運到老家并賣掉,最終這些女人會被羅斯人收編,成為新一代羅斯戰士的母親。給予北歐傳統部族思想,各部族就應該這么做。
當他有了一絲惻隱之心,耶夫洛突然提問:“阿里克,立刻動手嗎?根據王公的命令,我們必須毫不留情。”
只此一眼,阿里克那突然是善心轉瞬即逝。
“所有射手!”他說,“列陣,射箭!”
阿里克的確不同于拉格納,經歷太多實戰的他已經愈發喜歡遇敵先以箭陣御敵的策略,實戰證明此乃減少己方損失的極佳手段。
可是戰斗已經變了味,甚至于射手都覺得自己的攻擊談不上任何的光榮。
那些亂竄的人都是非武裝人員,他們的舉動都是想逃出城。他們明明擠在大門處都在拼命向外涌,以至于本是向內開的雙扇木門根本打不開!當然即便打開了,還有一扇吊門需要以絞盤拉起來,此門不拉難民還是沖不出去。
城墻上也站滿了人,大量人員絕望地徘徊。
箭矢無情飛射,十字弓、長弓無情射擊這一大群無甲的目標。
實質上已經有一批人順著繩索降下城墻逃之夭夭,亦是有些摔傷的人,拖曳著受傷的肢體強行離開。
仍有四千余人擠在不萊梅城市南部,羅斯人的箭矢攻擊無疑讓本就糟糕的局面雪上加霜。
“射擊城墻的人,快!”耶夫洛如此命令。
論戰斗經驗耶夫洛實際更甚于阿里克,此人更年輕的時候要為前金主古爾德戰斗,所經歷的總是五十人一下規模的以死相搏。小規模的戰斗講究的就是在氣勢上嚇壞敵人,放在大規模戰斗就顯得更加重要。
徘徊在城墻畏懼跳下摔死的人成了活靶子,開始有人中箭,接著變成陸陸續續地中箭,不少人為之墜下。
慌亂進一步加劇,這一刻拉格納帶著他的軍隊終于抵達。
沒有任何的言語,阿里克與拉格納眼神相視之,很有默契地開始配合殺戮。
這根本不是一場軍隊之間的戰斗,商人、手藝人、農夫,乃至大量的女人,都被拉格納的維京戰士無情砍殺。同樣的,羅斯軍隊也是如此。即便阿里克一度動了點惻隱之心,他的部下完全是另一種態度,他們絲毫不覺得那是一群非戰斗人員,只是一群沒有來得及拿起武器戰斗的懦夫罷了。
一面是盾墻構成可怕的絞肉機推進式砍殺,一面又是密集箭矢從天而降。
大量試圖逃亡者意識到走南門毫無意義,那就只能挺而走險。
已經不要再考慮跳下會摔死摔傷了,大量人員冒著被射中的風險走上城墻,接著閉著眼縱身一躍。
有的人直接摔斷了脖子、摔裂頭骨,這種人當即死亡。有的人摔斷了胳膊,就捂著斷臂踉蹌跑路。有的摔斷了腿,就是用爬的方式也要逃離化作人間地獄的不萊梅。
阿里克看到了一種奇景,他為羅斯而戰到現在已經整整八年,八年間還沒有見識過如此瘋狂的逃亡者。
“懦夫!你們敢于跳城墻,沒膽子和我們戰斗!”
此震撼的一幕更激發了他的憤怒,便進一步嘶吼:“兄弟們!毫不留情!助他們跳墻摔死!”
的確,最初跳墻的人出現大量傷殘,然墻下愣是出現了大量松軟的“沙包”,此乃一批摔死、被射殺墜落的民眾,大量尸體的存在給了后繼者足夠的緩沖。
如同旅鼠跳海般,慌不擇路的不萊梅民眾縱身一躍,甚至是母親把孩子死死抱在懷中憤而跳下。
至少跳下去還有生存的可能性。瞧瞧吧!先前跳下的活人,已經奔跑在收割完麥子僅剩一地麥茬的田地上奪路而逃。
如此一來聯軍的殺戮很快就終止了,甚至于因為過分的疲憊,拉格納所部見得敵人瘋狂跳墻逃跑,這邊也就沒有必要再用酸痛的胳膊揮動戰俘斬殺。另一方面,考慮到節約箭矢的需要,持長弓的耶夫洛的芬蘭人也都暫停攻擊。
最后時刻,聯軍是兇神惡煞地看著最后的一百余人跳墻逃命。
直到這時候,聯軍戰士才踩踏著死尸登上木城墻,望著逐漸跑遠的不萊梅人五味雜陳。
“已經沒有追擊必要了。”站在城墻的阿里克不禁感慨。
拉格納聽此嘆息,隨即附和:“殺死懦夫談不上光榮。不過我抓到了他們的十個祭司,體現在太陽在天,正好用以祭祀奧丁。”
“隨便你吧!我對那些教士毫無好感。你搶到很多金銀了嗎?”
“在教堂里搞到了一些。”拉格納這才勉強擠出笑容掩蓋自己的疲憊。
“好吧,我們羅斯人除了搞到很多麥子,并沒有找到別的寶貝。咱們有約在先,你搶到了金子,我無話可說。接下來我們以城市廣場為界分頭劫掠,記得給彌留的人補上一劍,是你我最后的仁慈。”
“就這么干。”
就在傍晚的時候,拉格納當眾舉行一場祭祀,被抓獲的十名教士被他本人當眾割喉。
更瘋狂的是,摘下頭盔的藍狐就在現場,殺人誅心的是他還故意亮著胸口的十字架。雖說他續了胡子,幾個月以來胡須還沒有長得過于離譜。待處決的代理主教赫然認出了藍狐的身份。
“約瑟夫!你是背叛者!是你把諾曼人引到不萊梅,主會降下神罰!你會被燒死!”這是代理主教最后的耿直。
藍狐不為所動,他以奧丁戰士的身份參與行動,結果還掛著十字架吊墜,其人本身就充滿矛盾。
藍狐自己倒是拎得清:“你不要忘了!羅斯人也是諾曼人!你的國王殺死很多羅斯人,這是我們的復仇!我和你無仇,但你必須死。埃斯基爾已經被我們控制,顯然主不會再幫你了。”
獻祭結束,拉格納所部疲憊的戰士皆在狂歡怒吼。他們進一步搜刮戰利品,這一次搜刮得就非常仔細,鐵器、銅幣、銀幣要好好尋找。
同樣的羅斯人也在尋找這些東西,雙方為此太做了一個臨時條約。條約是阿里克提議,拉格納覺得這很公平,所謂就以城市的中心廣場為界,北邊歸羅斯劫掠,南邊歸拉格納。拉格納之所以覺得公平,正是認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他搞到了一批教堂的金銀器皿,殊不知羅斯人才是收獲巨大。
被繳獲的糧倉到底有多少黑麥庫存?也許能達到一百萬磅,僅僅是將其搬運走都是個麻煩事。
所以一百磅麥子意味著什么?根據與王公留里克的約定,軍隊能分得一半戰利品,接著按照戰士、水手的人數平分,平均每人正好可分到一千磅麥子。果真如此,一個家庭全年的口糧大抵就搶到了手。即便是要換成錢,王公早就說了,也是按照十磅麥一銀幣的價格收購,且是立刻結算。
再度回顧這座被羅斯軍牢牢控制的大糧倉,傍晚時分舉著火把的阿里克仔細檢查它們不禁感慨:“也許我帶來的船不夠多!”
當夜,聯軍就在滿是尸體的城市過夜。
拉格納所部有找到了一批女人,當即成了這群勝利者的玩物,罷了又被殺死。他們就以繳獲的糧食做美餐,雖說不知道羅斯人繳獲多少,拉格納自詡這次發了大財,此生從未有今日這般瘋狂快樂,此乃發大財的樂趣,亦是大仇得報的爽快。城市中心廣場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開闊地,拉格納把城外的非戰斗人員的族人帶進城,共享勝利的同時,也是湊齊人手等到明日把戰利品向城外搬運。
羅斯人這邊也差不多,不過從入夜開始,搬運糧食的工作就行動了。安裝扭力彈弓的小手推車卸下彈弓,全力搬運滿是黑麥的麻布口袋。被艦隊牢牢控制的碼頭點燃大量篝火用以照明,疲憊的戰士大量休息,職業水手們下船開始運麥,這一工作將徹夜進行,直到明日一早,蘇醒的主力軍開始參與行動。
阿里克和拉格納都達成了共識,所謂此地不宜久留。拉格納早就說明了身后存在追兵,故而給予聯軍的戰斗、劫掠的窗口期非常短暫,縱使大家非常疲憊,兩天之內必須完成掠奪,如此再撤到安全地區好好休息一番后再圖出路。
高速文字章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