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三成功法,再加上他大帝五階的功力,以及其層出不窮的手段,制造兩位圣級四階大能生死斗的現場,已然足夠。
此時,月色漸薄,魚肚微露。
艾沖浪讓李飄衣和寧威豪隱身后,直接撤卻陣法。飛身掠上十數丈外枝葉茂密的大樹,以石子解開張文平和向問情的昏睡穴。
向問情的表現沒有讓艾沖浪失望。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向問情以實際行動,將這句話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醒來后,只不過呆愣了片刻,立即大吼一聲撲向張文平,根本沒有考問自己昨晚為何會睡得如此之沉,也不在乎自己為何會與張文平雙雙出現在這林木茂密之地。
“老小子,納命來!”
向問情一面嘶聲大叫,一面出拳如雨。
真正的殺招,卻是夾雜在拳勁中的指力。
用碩大的拳頭,打出絲絲微不可察的指力;看似平和的指力,在滲入對方內腑后,會慢慢吞噬氣血,像附骨之蛆一般極難驅逐。
最可怕的是,中招之初非但很難察覺,還會莫名其妙地產生一種渾身輕松舒坦之感。待得感到不對勁之時,卻已處瀕臨死亡的邊緣。
這,就是‘瞞天過海魔幻神功’的厲害之處。
向問情身為魔幻教東洛分舵副舵主,身為一名圣級四階大能,‘瞞天過海魔幻神功’自然已是頗具火候。
而‘九月劍閣’作為魔幻教東洛分舵副舵主最大的敵人,自然了解魔幻教三大功法的特點。
張文平雖然功力略強于向問情,此刻面對向問情的攻擊卻有些應接不暇。
他表現得如此不濟,原因有二:
原因之一,手中無劍。
既然名為‘九月劍閣’,顧名思義,‘九月劍閣’中人的絕大多數殺招,都在手中寶劍上。
張文平手中無劍,宛如老虎無牙,只是徒有聲勢,很難造成實質性的殺傷。
原因之二,心中忌憚。
如今向問情只是在普通拳法中,夾雜了一些‘瞞天過海魔幻神功’,而另外兩大與神魂攻擊有關的功法,卻遲遲未見施展。
瞧其吼叫不斷,當是隨時可以來上那么一擊。
不得不說,魔幻教向來嗜戰,確實有他的道理。至少,論搏殺經驗,張文平年紀雖長卻比不過向問情。
強撐數百招后,張文平已是險象環生。
當即顧不得身份和仇恨,朗聲大叫道:“向兄弟且慢!咱們為何會同時出現在這里,你難道不覺得奇怪么?”
張文平之所以朗聲大叫,主要有兩層意思:一是呼叫救兵;二是放下身段求和。
他倒是想逃跑來著,只可惜他的輕功雖然強于向問情。但他卻隱隱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強撐著不逃,或許還能活命。如果逃走,則會很快丟命。
只要到了王級強者以上這個等級,對危險的感知都會變得非常敏銳。
張文平的直覺沒錯!
如果他真的不戰而逃,恐怕此刻早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艾沖浪費了那么勁布局,豈容他‘臨陣脫逃’?
見張文平膽怯,向問情心下暗喜。
他雖然也知道,自己一覺之后,突然跟張文平一同出現在這東陰山委實很是蹊蹺,可卻管不了那么多,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不惜一切代價,干掉眼前這個殺父仇人!
親手斬殺張文平,已成了向問情最大的執念。
如果不是他的神魂力極強,恐怕早就成了心魔。
只可惜,這個張文平非常惜命,像縮頭烏龜一樣,數年來一直窩在‘九月劍閣’之內,從未下山。
向問情未獲得突破前,雖然也在尋找復仇機會,但表現得并不迫切。
畢竟,就算找到機會,以他的武功也無力復仇。
弄得不好,還會丟掉自己性命。
如今,絕佳機會擺在面前,向問情豈肯放過?
就算是同歸于盡,他也在所不惜!
不得不說,向問情雖是魔幻教中人,但‘為人子’卻做得極為合格。
也無怪他如此。
其母親生他時難產身亡,父親獨自一人將他拉扯大,嘗盡了生活的苦。
父子倆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極為深厚。
向問情武功漸高、地位日重,已經夠資格成為家中的頂梁柱。其父欣慰之余,欲功成身退,頤養天年。
誰曾想,就在執行最后一次任務時,被張文平斬殺。
‘子欲養而親不待’。
向問情充分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無奈。
父親的離世,讓尚未娶妻的向問情當世再無親人。萬念俱灰之下,殺死張文平為父親報仇,也就成了他苦修武功的最大動力。
功夫不負有心人。
經過數年勤修苦練,向問情異軍突起,成了魔幻教東洛分舵最年輕的副舵主,最年輕的圣級三階大能。
面對張文平的求和之言,向問情一面猛攻不止,一面哈哈大笑:“蒼天有眼,今日竟叫你這老賊撞在老子手里!管他緣何來此,先弄死你這老賊再說!”
笑聲中,已用上了‘疑神疑鬼幻離’。
張文平心神略亂,向問情拳勁中隱藏著的那一絲怪異的力道,瞬間攻入張文平筋脈。
一絲舒爽的感覺突然泛上心田,一直提防著‘瞞天過海魔幻神功’的張文平內心一震:“不好!中招了,這愣小子憑地難纏!看來今日之局難以善了,只得拼命了!”
付罷,張文平張手一吸,將一根斷枝擎在手中。
斷枝在手,宛如長劍在握。張文平的氣勢一凝,頓時穩如亭岳,一派宗師氣度顯露無遺。
直到現在,張文平才打算拼命。
伴隨著一聲長嘯,‘九天攬月劍法’已然展開。斷枝點出,風聲凌厲,絲毫不亞于利劍的威力。
堪堪點中向問情胸膛時,枝上一片樹葉陡地飛出,快如疾風,勢如飛刀,直奔向問情面門。
同時,斷枝進擊的速度也突地加快。
張文平斷枝在手時,向問情立即高度警惕。
他雖然并不畏懼同歸于盡,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瞞天過海魔幻神功’已然建功,他當然不愿再拼掉自己的小命,只要拖著張文平就好。
誰會嫌命長?
向問情既然把張文平當作生死大敵,自然對他的武功特點、搏殺風格、行為習慣均有所了解。
斷枝進擊時,枝上樹葉陡地飛出傷敵這一招,看似突然,其實早在向問情預料之中。
張文平所使的這一招名氣極大,正是‘九天攬月劍法’極其精妙的絕招——花開兩枝。
刺出時,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劍,臨近身前卻突然一分為二,速度也瞬間提升了許多。
一取中宮,一取前額,端的令人防不勝防!
如若既不識得此招,功力又不及對手,很可能就會敗在這‘花開兩枝’之下。
‘花開兩枝’的偌大名氣,不是吹出來的,而是殺人殺出來的。死于這一招的武林好手,數不勝數。
張文平很喜歡施展‘花開兩枝’。
當初,他就是用這招‘花開兩枝’,一劍刺穿了向問情之父向海濤的額頭。
一劍致命!
蓄意找張文平復仇的向問情,早就思索出了‘花開兩枝’的破解之法。
只見他一個后仰鐵橋板使出,身子從膝蓋處突然成九十度彎折,一舉避開了張文平的‘花開兩枝’。
身體堪堪與地平行,立即以手代足支地,雙腳如剪,絞向張文平雙足。
從強烈的爆空聲來看,向問情一旦建功,張文平的雙足必折無疑。
向問情這一招守中帶攻,頗見功力!
張文平雙足一點,原本前傾的身子平平從向問情上空飛過,手中斷枝一抖,改前刺為下劃,就欲給向問情來個開膛破肚。
應變之速,變招之快,手段之狠,讓隱身暗處的艾沖浪也是嘆為觀止。
危急中向問情一聲大喝,已然用上了‘自以為是’。
同時,雙掌一拍地面,腳前頭后貼地疾掠,瞬間脫離了斷枝籠罩范圍。
張文平對魔幻教的三大功法早有提防,向問情的‘自以為是’只是讓他腦海微微一懵,即恢復了清明。他的神魂力雖弱稍于向問情,但用于防守卻已足夠。
只見張文平一聲冷哼,斷枝急速抖動,三片樹葉倏地飛出,呈‘品’字形分襲向問情上中下三路。
無論向問情如何應對,都在三片樹葉的攻擊之下。
這一招叫‘退避三舍’,也是‘九天攬月劍法’的絕招之一。在特定的時刻一劍三擊,對方除了退避三舍之外,無法可想。
張文平‘退避三舍’攻擊的時機,簡直妙到毫巔!
艾沖浪見狀,暗中一嘆——
姜還是老的辣!
不拼命則已,一拼命就是絕招連連,就是雷霆攻擊,根本不給對方絲毫喘息之機。
僅就劍招的精妙程度而言,這‘九天攬月劍法’甚至比飛龍宗的‘龍騰’劍法還有強上幾許。
能傳承數百年的大派,果然并非幸至!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向問情當是會傷于此招之下。
向問情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連一個手無利劍的劍客都干不過,還談何報復?
唉,看來本宗主還得出手啊!
就以向問情的小命為報酬,幫助其了卻心結吧。
這樣,咱的負罪感也要少一些不是?
艾沖浪嘆聲未畢,向問情突地一聲厲嘯。
嘯聲滾滾,如巨雷炸空,直震得樹葉‘漱漱’而落,直震得張文平臉色發白。
顯然,這一記神魂攻擊,向問情已經盡了全力。
嘯聲中,向問情雙掌猛力拍地,一個倒筋斗翻出,身如鬼魅,雙拳如錘,不顧一切地狠狠砸向張文平兩肩。
很明顯,向問情已經采取了同歸于盡的打法。
向問情雖然成功避過了襲向‘中下’兩路的樹葉,但攻向‘上’路的那片樹葉,卻再也避之不過。
‘嗖’!
那片薄薄的樹葉直接透胸而過,帶出一蓬血雨。
‘咔嚓’!
張文平的左膀硬生生被一拳砸落,血噴如注。
神海翻騰之下,張文平的反應慢了半拍,只來及避過右肩,左膀卻是離體而去。
雙雙重傷之后,兩人都表現得極其剛硬。
各自點穴止血,再次戰到一起。
點穴止血之前,張文平一面急退,一面右手斷枝狂震,無數樹葉中夾雜著短枝,形成一張暗器之網,猛然罩向疾撲而來的向問情。
向問情則一面點穴止血,一面和身前撲,雙手如刀,直插張文平胸膛。
戰斗進行到這里,兩人都已開始拼命。
人越活得久,就越怕死。
客觀而言,張文平并不想拼命。
他的暗器攻擊,是想迫退向問情,然后趁機逃走。
至于‘瞞天過海魔幻神功’那絲內勁,雖然在身體內不斷切割,但好在速度不快。只要能迅速回到‘九月劍閣’,有閣主出手,當是能夠清除。
奈何向問情已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雖然之前向問情并不想拼上自己的命,但重傷之后,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不顧一切地干掉張老賊!
如此一來,張文平不想拼命也是不成。
對迎面罩來的暗器之雨,向問情根本就視而不見,進擊的速度反而快了幾分,雙手快如閃電、鋒利如刀,直直插入張文平胸膛。
‘呯’!
向問情率先倒下,滿身皆是血箭,已然氣絕身亡。
最后那一擊,雖然已是強弩之末,但圣級四階大能臨死前的全力一擊,威力委實非同小可。
‘呯’!
張文平仰面摔倒,胸前兩個大洞鮮血狂噴,嘴鼻兩耳均是涌血不止,兩眼滿滿的不甘,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心臟已然碎裂,內腑也被‘瞞天過海魔幻神功’破壞得七七八八…武功再高也無法存活。
同歸于盡!
這慘烈的一幕,直瞧得艾沖浪目瞪口呆。
向問情的決絕、狠厲,很是出乎艾沖浪意料。
無須自己出手,向問情的視死如歸、一往無前,讓艾沖浪的計劃變得極其完美。
隱隱聽到遠處破空之聲傳來,艾沖浪一閃而逝。
再現身時,已與李飄衣、寧威豪匯集在一處,三人遠在五里外枝葉茂盛的大樹上觀看。
明眼可見,來者是兩個陣營之人:第一波人馬為四人,身后各自背著一把長劍,當是‘九月劍閣’之人;第二波人馬有五人,瞧他們身法當是魔幻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