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有心算無心的大戰就這樣突然展開,又突兀的結束。
大唐遠征海軍不費吹灰之力消滅了扶桑人傾半個國家之力打造的水師。
扶桑三千余艘戰船被焚毀,五萬水師官兵死傷慘重,戰后回歸的不足三萬人,其余兩萬余人不是葬身火海就是當了逃兵。
劉仁軌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搶救那些被焚燒的戰船,只是海上和陸地上的火勢勾連在一起,海灣里的水都要被煮沸了,他們只能放棄這個念頭。
此時扶桑上下還沉浸在訓練水師打敗王大虎奪取新馬島統治權,給大唐一記耳光的美夢之中。
當聽到正在訓練的水師全軍覆沒的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有人在和他們開玩笑,蘇我蝦夷甚至還砍了兩個信使。
直到他們親眼見到了奄奄一息的蘇我入鹿,才不得不相信這個消息。然后就是舉國震驚。
當他們詢問戰況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更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扶桑水師不是在經過激戰后被敵人打敗的,而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敵人是誰,就被一把火給燒沒了。他們只能推測動手的是唐朝海軍。
差點被人給全殲了,連敵人是誰都沒有見到,還只能根據推測來確定敵人。這…他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消息了。
蘇我入鹿這個水軍統帥自然就成了罪魁禍首,遭到了朝野一致聲討。蘇我蝦夷縱使權勢滔天面對這種情況也幾乎束手無策。
為什么要用幾乎呢,因為最終他還是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逃回飛鳥岡本宮的蘇我入鹿羞愧剖腹而死。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他年齡還小’、‘大過年的’、‘來都來了’還有一句就是‘死都死了’。
蘇我入鹿死都死了,在抓住一個死人不放就顯得小氣了啊。
于是,大家就開始商議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問題。
首先就是確定敵人到底是誰,有多少人。
不過這個問題大唐很快就替他們做了解答,劉仁軌率領艦隊在扶桑國最大的幾個港口和海濱城市轉悠了好幾圈。
那龐大的艦隊頓時就嚇住了所有人,尤其是那幾艘九十米和六十米長的巨艦,堪稱龐然大物,視覺沖擊力甚至比它實際戰力還要強。
但蘇我蝦夷和舒明天皇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被嚇怕了,派出使者登船譴責大唐無故對藩屬國動手,是為不仁不義要被天下人唾罵什么的。
劉仁軌的回答很簡單,把艦隊分成了數組,清掃整片扶桑海域,凡是出海的船只不論是戰船、商船還是漁船,一律擊沉。
扶桑是島嶼國家極度依賴漁業資源,一日不能出海就要有一大批人餓肚子,三天不出海就要有無數家庭破產。
就在此時,一個消息不知道從哪里傳出迅速傳遍全扶桑…大唐之所以出兵扶桑,是因為天皇不尊大唐圣人,不肯跪拜迎接大唐圣人的旨意。所以大唐才出兵懲罰他們。
這下可好,原本大家還在怨恨大唐入侵他們,現在全都調轉槍頭對準了天皇…
扶桑自古以來就是中原天朝的藩屬,甚至還以此為榮,藩屬國跪拜宗主國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皇不肯跪拜惹得宗主國出兵討伐,這就是你天皇腦子有問題,我們平民受害也都是你天皇的錯。
天皇你趕緊出來承認錯誤,平息天朝上國的怒火,否則我們就要起來造反了。
一開始還只是底層平民這么喊,很快就蔓延到了貴族階層,一時間舒明天皇成了最大的罪魁禍首。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舒明天皇氣的率了無數個杯具,他心中很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兒,自己被那些貴族給賣了,成了背鍋俠。
氣歸氣,他心里很清楚胳膊扭不過大腿,自己必須站出來背著個鍋,否則…蘇我入鹿前幾天才剛剛‘剖腹’自殺,他不想步了后塵。
于是一支新的使者過來求見,帶來了天皇的謝罪表。
然而劉仁軌只是看了開頭就直接大怒,把謝罪表仍在了使者臉上,并把所有人都趕了下去。
這下扶桑的使者懵了,你這是啥意思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咱們商量著來嗎,你這一句話都不說就把我們給趕下來,我都不知道哪里不對怎么改。
還是副使黑麻呂以故人的身份私下拜訪了高表仁才知道問題出在哪:
你扶桑國的君主居然敢在謝罪表上以日本天皇自居,這不是大逆不到是什么?天下間的皇只有一個,就是大唐的圣人。
你們扶桑國在我大唐的官方名稱是倭奴國,你們的君主就是倭奴國王。
扶桑…不,應該是倭奴國使者這下終于明白問題出在哪了,趕緊回去商量一下怎么辦吧。
舒明…國王自然又率了許多東西,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得不捏著鼻子重新寫了一份謝罪表,以倭奴國王自稱。
這次劉仁軌才算是勉強認可了這份謝罪表,之后就進入了正式談判。
主要是倭國單方面被勒索,我大唐水師不遠萬里跑到這里教訓你們,你們要賠償軍費等等,合計總共百萬兩白銀。
這下不但舒明不愿意,蘇我蝦夷等掌權派也不同意啊。這個時候的倭國還非常窮,歷史上比較著名的石見銀礦、佐渡島金礦等等金銀礦還沒有被發現。百萬兩白銀的賠款,他們真的要賣身了。
倭國人不愿意給,劉仁軌不愿意妥協,事情再次擱在這里了。
劉仁軌不急,倭國人急啊。大唐一日不解除封鎖,倭國漁民就一日不能出海打漁,耗不起啊。
還是黑麻呂賄賂了高表仁,最終在他的勸說下劉仁軌改變了賠償方式。大唐的商船需要一處卸貨的地方,大唐水師也需要一個可靠的港口休整,讓倭國割讓兵庫海港給大唐。
倭國人肯定不能同意啊,這可是倭國最繁華的地方,離京畿也近,要是割給大唐他們相當于是要了他們半條命。
割地他們同意,但絕對不能割兵庫海港。
倭國人也在商量割哪塊兒地給大唐影響最小,商量來商量去,還是發現給個島嶼最合算。反正他們是海島國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無人的島嶼。
不是倭國人不重視土地,而是此時的倭國領土只局限在本州島一帶,其他大量島嶼都屬于無主之地。
就連后來的北海道也就是現在的新馬島都還不是他們的領土,更遑論周邊那些大大小小的島嶼了。
他們的想法是隨便找個島嶼假裝是自己家的,然后割給大唐,簡直完美。
但又怕劉仁軌不同意,畢竟大唐也不傻,怎么要那些荒涼的島嶼呢。
然后黑麻呂再次被搬了出來,又去賄賂了高表仁。在高表仁的‘周旋’下,劉仁軌‘不情不愿’的同意了倭國割讓佐渡島給大唐的方案。
為什么選佐渡島呢,因為這塊地方很大,又一直是倭國流放貴族的地方,起碼在官方文件上能和倭國扯上那么一點關系。不像別的島嶼,那就是無主荒地。
這場戰役最終以大唐大獲全勝告終。
倭國取消了日本國名和君主的天皇稱號,恢復了倭奴國的國名,國王重新以倭奴國王自稱。并賠償大唐白銀四十萬兩,割讓佐渡島。
劉仁軌這才率眾凱旋而歸,同行的還有倭國的使者。
船隊并沒有直接返回,而是先去了一趟新馬島,受到了新馬島上所有大唐子民的歡迎。
這幾年大唐陸續遷徙了一千多戶平民過來,又運來了幾千匹馬種。這些百姓一邊養馬一邊開墾土地自給自足,日子雖然辛苦,但非常的安穩。
在新馬島休整了兩日之后,船隊起航返程,路過新羅百濟的時候借著休整的借口在兩國停靠了幾日。
休整的結果就是兩國的高層兩股戰戰,尤其是別有心思的百濟王差點嚇尿了,借著犒勞王師的名義給劉仁軌送了無數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非但如此,劉仁軌還正式和兩國確定了某些領土的所有權。
一是對馬島,二是耽羅島。
這兩座島嶼就處在新羅百濟和倭國之間,同樣也是大唐前往新馬島的必經之路。誰占領了這里,誰就在博弈中占據戰略主動。
倭國數次入侵新羅百濟都是以對馬島作為跳板的,至于耽羅島…其實就是前世的棒子國濟州島。
此時的耽羅島上有一個耽羅國,說是國,其實就是一群土著組成的勢力,他們的國王宮殿還沒有大唐土財主的大院豪華。
他們有時候依附于新羅,有時候依附于百濟,原本的歷史上還一度依附于大唐。但在這一世,他只能依附于大唐。
劉仁軌的艦隊離開的時候,船上又多了新羅和百濟的朝覲使者。
岳山得到大唐棣州海軍打敗倭奴國水師的消息是在大戰結束一個月后。
大戰剛剛結束劉仁軌就派出了信使向朝廷匯報消息,并附上了他們的戰略目標。
信使駕駛船只日夜不停的航行,走了整整一個月才來到長安城。
得到戰報的李世民第一時間就召見了包括李靖、李績、房玄齡、長孫無忌、岳山等在內的重臣。
長孫無垢疑惑的道:“圣人,劉仁軌討伐扶桑之事為何臣從未聽說過?不知道樞密院可有相應備案。”
李靖言簡意賅的道:“沒有。”
長孫無忌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向岳山發難,他并不像參合進兩位外戚的爭斗中去。
長孫無忌正色道:“圣人,未經命令擅自調動軍隊,橫渡千里侵襲他國,實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世民打斷了:“此事我事先已知曉,是我不讓他聲張的。揮師遠征,討伐的還是一個海外之國,以你們狹隘的見識必然不會同意,所以就沒有事先告訴你們。”
…這樣毫不客氣的話讓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下不來臺,同樣也讓他們心驚不已,李世民幾乎很少直接和大臣說這么難聽的話。今天這是怎么了?
李世民繼續說道:“你們可知曉我大唐每年從海外獲利幾何?”
所有人都搖頭,這種數據估計也就戶部尚書知道,但張鴻并不在這里。
“去歲棣州、申城、泉州三地市舶司統計,海外貿易總額超過六千七百萬貫之巨。而且貿易總額還在以每年三到四成的速度增長。”
“你們可知道這么大的貿易額能養活大唐多少百姓?能為大唐增加多少賦稅嗎?所以目光不要只局限在陸地上,萬里海洋也同樣重要。”
“喏。”眾人道。
對于這個龐大的數字,他們也是心驚不已。都知道遠洋貿易賺錢,棣州和申城暫且不說,泉州這個地方純粹靠海洋貿易發展起來的,成為大唐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貿易總額居然如此龐大。
難怪明知道海洋危險,還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繼的扎進去,暴利已經不足以形容它了。
但眾人依然不解,這和遠征扶桑國有什么關系?難道扶桑國敢掐斷大唐遠洋貿易路線?
李世民知道他們的疑惑,說道:“我給你們看一樣東西。”
說完一揮手,趙蒙帶著幾個力士搬來一個偌大的屏風,只是屏風上畫的不是花鳥魚蟲,而是一副非常奇怪的地圖。
“這是…”眾人馬上圍了過來,然后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寰宇全圖,這…這難道是…”李靖激動但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對,這就是我們腳下所踩著的大地的真實面貌。”李世民意氣飛揚的道。
“我大唐在…在這里…怎么可能,我大唐怎么會這么小。”
“突厥人的領土居然如此廣闊,太可怕了。”
“這幾塊巨大的勢力…薩珊王朝的領土比我們現在還要大…”
“法蘭克王國、拜占庭帝國、斯拉夫人…這些國家的土地都不比我們小啊。”
“這幾塊土地面積這么大,為什么沒有標注國家的名字,難道這里沒有人不成?”
“原來天竺在我們南方,不在我們西方,以前的商人是走了多少冤枉路啊。”
“原來世界是這個樣子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看著眾人驚訝的模樣,李世民和岳山相視一笑,那種給傻瓜普及知識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這次向群臣坦白世界地圖的事情,李世民事先并沒有給岳山打招呼。但他剛剛那地圖拿出來,岳山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唐已經初步解決了外患問題,內憂問題也正逐步解決中,是時候讓部分重臣知道世界的真相了。
只有這樣才能集合時代精英的智慧制定往后的發展計劃,一直瞞著大家,只會徒耗資源最后事倍功半。
就好比嶺南大開發戰略,群臣的目的是為了打造糧倉。但看到世界地圖之后他們就會明白,只有開發好嶺南才能涉足整個東南海域,把這里變成大唐的澡盆。
還有新馬島和遠征倭奴國,群臣搞不懂冒這么大風險遠征倭奴國有什么意義,現在他們知道了。
所以再也沒有人提劉仁軌遠征倭奴國之事。
過了好半天眾人才從地圖帶來的震撼中恢復過來,房玄齡率先開口問道:“圣人,敢問這張地圖…”
李世民微笑道:“翠嵐提供了大致框架,我又費時十年通過各種手段收集信息進行補充,最終才有了現在的樣子。”
李世民此言非虛,他不可能什么都聽岳山的,肯定要自己派人調查一番才能徹底相信。更何況岳山給的遞給空白太多,有必要進一步填充。
于是他就借用皇商行的力量收集整個天下的信息,這一過程整整持續了十年。
在那些人的打探下,這張世界地圖上面被添加了越來越多的東西,各大勢力范圍也有了更準確的標注。
比如整個東、東南、南方海域,多了無數的島嶼。往西萬里之外的各大王朝也被準備標注了出來。
這里還有一點趣事,就是關于阿拉伯帝國的名稱問題。
默罕默德并沒有給自己建立的政權起固定的名字,或者他起的那個名字并沒有被大眾認可。
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們的名字傳到中國被當時的唐朝人稱之為多食、大食等等,在歐洲他們被稱為薩拉森帝國。
至于阿拉伯這個名字,要等到九世紀的時候才出現。
不過因為岳山的原因,這個名字提前兩百年出現在這個世界,并成為大唐對這一地域的固定稱呼。
此時綠教徒在和薩珊王朝的戰爭中節節勝利,但還沒有取得決定性勝利,距離阿拉伯帝國的建立還有十好幾年。
所以地圖上他們的國土并不是很大,被房玄齡等人給忽略了。真正知道它們會變得多恐怖的,只有岳山和李世民兩人。
不過兩人都沒有為他們解說的打算,起碼現在沒那個必要。對此時的他們來說,薩珊王朝還是阿拉伯帝國沒有區別。
最終,一場為了劉仁軌遠征倭奴國而召開的小會議徹底跑偏,話題都在圍繞那張世界地圖展開。
不過他們才剛剛看過世界地圖還處在震撼之中,腦子并不是很清醒。眾人更多的是亢奮,話題扯的也比較遠比較表面,沒有什么邏輯性和深度。
李世民也不奇怪,他第一次看到世界地圖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有岳山在一旁引導,可能要很久才能從地圖帶來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聽眾人不著邊際的瞎扯了好一會兒,李世民就讓眾人先回去思考一下世界局勢,然后每個人寫一份折子遞上來。過幾天他會再次召開會議商量大唐后續的各種路線問題。
臨走之前也被忘了警告他們保守秘密,在很多年內世界地圖都將是大唐的最高機密,只能少數人知道。
等眾人離開,李世民和岳山才開始商量起遠征倭奴國的事情。
“劉仁軌不錯,沒有辜負我對他的期望。以不到三百人的損傷消滅倭奴國水師主力,焚毀三千余艘戰船。如果他不是你的弟子,我絕對不敢相信這個戰報是真的。”看著戰報,李世民夸贊道。
“謝圣人信任。劉仁軌確實是世之名將,但這樣的戰果并沒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岳山搖頭謙虛的道:
“海戰和陸戰不同,陸戰是人與人之間的搏殺,戰敗了還能有逃生的機會。海戰是船與船之間的較量,船沉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戰船需要拉扯空間才能發揮戰斗力,動不起來的船就是一塊爛木頭,任人宰割。”
“這次的戰爭倭國人沒有絲毫的準備,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大唐會不遠萬里跑到他們家門口去作戰。”
“再加上無數年以來他們從未被外地入侵過,打心底深處就沒有想過要防備敵人入侵的念頭。最終被堵在港口里,三千余艘戰船沒有發揮一點作用就被付之一炬…有心算無心,他們敗的不冤。”
“這樣的事情以后還會發生,還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無數次。所以不能時刻做好戰爭準備的海軍,算不上一支強大的海軍。”
李世民臉上的興奮被慎重取代,道:“若真如你所說,那此事當寫入水師教材供所有將領學習,讓他們引以為戒。”
“否則哪一天毫無所覺的情況被人堵在港口內,后果恐怕也比倭國水師好不到哪去。”
“圣人圣明。”岳山道。
“不過勞師遠征以弱擊強還能取得如此戰績,殊為難得,你這個當師父的對弟子別那么苛刻。”李世民忽然笑道。
“是,等他回來我好好表揚他一番。”岳山失笑道。
“哈哈…”李世民也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兩人繼續話題。
“此一戰之后倭奴國當能安分數十年,我大唐就可以放心開發新馬島及其周圍島嶼了。”李世民道。
岳山卻沒有那么樂觀,道:“我覺得五年內我們和倭奴國人還會有一戰,這一戰才是真正決定未來局勢的關鍵戰爭。”
“哦?你覺得倭國人還敢反抗不成?”李世民驚訝的道。
“倭國人和大唐周邊的其他藩屬國不同,他們孤懸海外,雖然名義上是中原王朝的藩屬,事實上雙方的交流僅限于文化上。相對來說他們對中原王朝的強大感受沒有那么深。”岳山解釋道:
“之前中原王朝經歷了持續數百年的戰亂,國力衰微,無力震懾藩屬國,漢朝留下的威名幾乎喪失殆盡。”
“而倭奴國則相反,他們在這幾百年的時間里消滅了國內的各方勢力建立了統一的國家,國力日漸強盛。”
“百濟新羅一度向他們稱臣,到現在新羅王還會往倭奴國送質子。倭國人是有自信的,他們不甘于當中原王朝的藩屬。”
“所以前隋之時倭國人給隋煬帝的國書中敢以日出之國的皇帝自居,并稱隋煬帝為日落之國的皇帝,其野心可見一斑。”
“以數百年時間建立起來自信,不是一場戰爭就能打垮的。而且這場戰爭我們還是以偷襲獲勝的,他們更加不服。”
“所以那些倭國人現在表面上向我大唐臣服,內心必然不服。他們會效仿勾踐忍辱負重暗中積蓄力量,以圖有朝一日打敗大唐重新奪回尊嚴。”
李世民越聽眉頭皺的就越緊,身為君王他能感受到岳山話里的意思。
設身處地的想一下,你強大了幾百年周邊小國都向你稱臣,你會心甘情愿的當別的國家的藩屬嗎?反正李世民是不愿意。
此時他再也沒有剛才的輕松,只感到了撲面而來的壓力。
“既如此,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徹底把倭國人打痛,最少也要多給他們造成一些損失進一步消耗他們的國力。”
岳山搖頭道:“其實我不說圣人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打到這個獨步已經是極限了,再打下去吃虧的就是我們。”
李世民嘆了口氣,他確實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心有不甘。
大唐畢竟是勞師遠征,戰爭拖的時間太久會被后勤拖垮,到時候萬一新羅百濟或者高句麗背后捅刀子,劉仁軌大軍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而一旦沒有了棣州水師的威懾,棣州積累的財富恐怕會一夜之間被擄掠一空。
見李世民不甘心的樣子,岳山勸道:“圣人也別灰心啊,這次畢竟是一次難得的勝利,向其他藩屬國炫耀了國力。起碼新羅百濟兩國不敢在三心二意了。”
“而且這次大勝已經初步打擊了倭奴國的自信心,讓他們感受到大唐的天威。”
“倭奴國雖然有了不該有的自信,但畢竟之前當了那么久的中原王朝的藩屬國,又學習中原文化,國內有無數人是仰慕我大唐的。”
“只不過之前仰慕我大唐的人被敵視大唐的人給壓制住了,現在我大唐獲勝,仰慕我們的人就會抬頭。”
“我們可以扶持親大唐派,在文化上割裂倭奴國,讓他們在內斗中虛耗國力,為下一次唐倭決戰創造優勢…”
“我們還可以趁這一段時間擴建海軍,增強自身實力。還可以往新馬島移民,那里有大片土地可以開墾,生產出來的糧食足以供應大唐遠征軍,讓我們不用為后勤發愁。”
“新馬島培育的戰馬也可以供我們就地組建騎兵,從陸地上徹底擊垮倭奴國的力量,讓他們再也無法反抗我們。”
“到那個時候想怎么炮制倭奴任還不是你一言而決。”
李世民贊道:“你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你為難的事情嗎,這么復雜的局勢被你三言兩語就給解決了。”
“當年我們都震懾與突厥的強勢,整日戰戰兢兢。可你不一樣,直接斷言五年內就能讓頡利在大興宮為我表演跳舞,結果沒用五年頡利就被活捉了。”
岳山笑道:“我能猜到這些并不算什么,真正厲害的是圣人才對。要不是你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我再能猜又有什么用?”
“把我放到百濟新羅,我能預測的也就剩下什么時候該亡國了,別的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李世民被逗的大笑起來:“你岳翠嵐阿諛奉承起來別人也同樣拍馬難及。”
岳山回了一句:“那也要看是誰,也就是圣人你,換成別人我才不稀罕。”
李世民笑的更暢快了:“行了行了,打住吧。說正經的,你覺得劉仁軌能把佐渡島要過來嗎?”
岳山搖頭道:“雖然我想說沒問題,但這種事情誰也不敢保證啊。”
李世民向往的道:“我數次派人上去勘探,確實在上面發現了數座大型金礦,要是能開發出來我大唐每年又能多幾十萬兩黃金的收入,朝廷就更做更多的事情啊。”
岳山笑道:“金礦就在那里早晚都是我們的,現在大唐不缺錢糧,沒必要那么著急。”
李世民道:“現在是不缺錢,但想征服世界成為天下共主,這點錢杯水車薪啊。”
岳山勸道:“我覺得圣人陷入了誤區,征服世界錢糧固然重要,人口更加重要啊。”
“土地打下來容易治理難啊,最好的辦法就是移民,讓我大唐子民占據那里。可我大唐人口有限啊,就算把所有隱戶清查出來,估計也就四千萬左右。四千萬雖多,放到全世界就微不足道了。”
“所以與其想征服全世界,不若著眼于當下,想辦法增加人口數量。當我們大唐人口超過萬萬之數的時候,方才有征服天下的基礎。”
李世民嘆道:“人口增長哪有那么快,恐怕終我一生也無法達到萬萬之數。”
“其實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難,人口增長為什么緩慢?原因很多,但總結起來就是幾點。”
“其一,醫療水平不足,嬰孩夭折率太高。現在娘娘開創婦科又培訓專門的穩婆,難產死亡率和嬰孩夭折率直線下降,每年因此增加幾十萬人口。”
“其二,窮,孩子太多養不起。但我大唐現在缺的是人而不是土地,北方、江南、嶺南都有大片的土地荒蕪著無人耕種。”
“只要我們把中原地區多余的人口遷徙出去,讓百姓有足夠的土地養活家小。不用朝廷催促,他們會主動去生養更多的孩子。”
“還有其他各方面的因素我就不一一贅述了,但這些問題都已經解決或在解決中,照著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用不了二十年大唐人口就能翻一翻。”
李世民道:“二十年后我也已經六十歲了,老了啊。”
岳山道:“不老,一點都不老,正所謂有志不在年高。漢高祖四十有五才起兵,五十有四才稱帝建立漢朝。”
“你今年才三十七歲,二十年后才不過五十七歲而已,依然寶刀未老正是開創大好事業的時候,怎么能言老呢。”
李世民搖頭失笑道:“好好好,你會說話,我說不過你。那就在等二十年我們君臣聯手一起開創一番前所未有的偉業。”
“不。”岳山卻搖頭道:“不用等二十年后,圣人你光想著遠方的敵人了,怎么忘了眼皮底下的這些宵小之輩了。”
“吐蕃、高句麗、新羅百濟、倭奴國…從現在開始你每消滅一個國家就是在創造歷史。等把這些國家都消滅了,你的豐功偉績將超越秦皇漢武。”
這一番吹捧下來,李世民徹底忘記了心中的那一點陰霾,哈哈大笑起來。
岳山心中則補充了一句,你要是這能做到這一點,超越漢武帝是沒有問題的,至于秦始皇,還差得遠。
但吹捧嗎,還要什么節操,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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