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書房里,臉上的表情似悲似怒。他想不通事情為什么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
遙想當年,大唐還未建立,你們兄友弟恭一起為整個李家的興盛奮斗。
建成仁厚儒雅,世民智勇雙全,元吉勇武過人,有此三子夫復何求。我一直都在感謝蒼天,對我李淵何其厚愛,居然給了我三個如此優秀的兒子。
可現在我才知道,這哪是蒼天厚愛,簡直就是對我的懲罰。我寧愿只有一個兒子能成才,別的兒子都是庸碌之人。
當年我還是唐國公,咱們家遭到隋煬帝的忌憚,又被朝中其他勛貴排擠,可謂是步履維艱。
可我從來都沒有害怕過。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們一家人團結在一起,再大的困難都能度過。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一家人共同的努力下我們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最終結束亂世創立大唐。
可為什么在這個時候讓我們父子離心兄弟反目呢?難道我這個父親真的不合格嗎?還是說天家從來無親情?
建成是嫡長子,文韜武略,一直幫協助我處理朝政從未有過大的過失,可謂是朝野一片贊美。封他為太子有錯嗎?
世民允文允武乃人中之龍,為大唐創立他確實立下了赫赫戰功。可自己也沒有虧待他啊,秦王、天策大將軍,天下第三號人物。
為什么他還不滿足?難道非要坐上龍椅嗎?
以前你們兄友弟恭一主朝政一主殺伐,配合的是多么完美。難道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尤其是世民,你為什么非要和兄長爭呢?老老實實當你的秦王天策大將軍不行嗎?難道建成還能容不下你嗎?
你獻武德犁,提議設立感恩節,我以為你是個至孝之人。
多少人私下告訴我你表里不一心機過重,在我面前表現的恭敬孝順,在人后飛揚跋扈。我一直都不相信——或者說我不想因為這些小事兒影響我們的父子關系,不愿意相信。
可我實在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給自己下毒陷害兄長的事情。
剛聽說你中毒的時候我也很生建成的氣,恨不得把他廢掉。但我不能這么做,這是家丑不可外揚。
我強忍怒火警告太子以后不得宴請你。我知道對這個處理結果你很不滿意,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你要理解我的難處。
如果我因此處理了太子,就等于向天下人承認了下毒的事情。到時候李家將會成為天下的笑柄,就算要懲罰建成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然而直到建成和元吉一起過來哭訴我才反應過來,事情也許并沒有那么簡單。
建成是太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繼承大寶,沒有理由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去毒害你這個秦王。
就算他對你有殺心也不會在自己家動手,他不會做這么愚蠢的事情。
盡管他說的很有道理,可我也不敢完全相信。我不信你會用給自己下毒這種方法來陷害別人。
給自己下毒,那種心思是何其的歹毒啊。我不相信我的兒子是這樣的人。
可今天見到你我不得不相信,你哪有一點中毒的樣子。
是了,你這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會真的給自己下毒。就算下毒,劑量也會很小,小到不足以危害到你的生命吧。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對得起你黃泉之下的母親嗎?
你見一計不成又想以淫亂宮闈污蔑太子和齊王。
是,女人不忠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無法忍受的事情,換成別的帝王也許就中了你的計。可我是誰?我是大唐的圣人李淵,豈會中了你這么低劣的計謀。
可惜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就算污蔑太子也不應該親自過來。就算親自過來也應該裝的像一點,你精神抖擻的樣子怕是已經忘了自己剛剛中過毒吧?
也可能是我沒有處置太子讓你惱羞成怒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以前我顧念父子之情對你多番縱容,這次咱們就算算總賬。
不過你放心,畢竟你是我兒子又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我不會把你殺掉,也不會廢了你的秦王之位。就讓你去洛陽當個富貴王爺吧。
也算是我這個父親對你最后的包容。
想到這里,李淵終于下定了決心,喝道:“來人。”
“臣在,請圣人吩咐。”馬上有力士進來道。
“詔裴寂、陳叔達、蕭瑀、封德彝、楊恭仁、宇文士及、裴矩明日一起入宮議事!”李淵說道。
“喏。”那力士也知道事關重大,不敢多問,馬上倒退著離開書房去通知被點名的人。
李淵召集的這些人全是朝中最德高望重之人,同時也都擔任過宰相。
李世民不同于一般的皇子。一般的皇子是封是廢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李世民不但是親王還是天策大將軍,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
關鍵是天策府謀士如云戰將如海,這些人都以李世民馬首是瞻,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會發生動亂。所以必須要慎重處理。
這事兒又涉及皇家丑聞不方便拿到朝堂上去說,召集宰輔共同處理是最合適的辦法。
有眾位宰相的支持,李世民再大的能力也翻不起什么風浪,天策府的那些將士也可以順利的分而化之。
這樣既能把李世民趕出中樞,又能避免動亂,兩全其美。
他把宰輔都請過來,除了處置李世民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商議該如何應對突厥人的威脅。
以往突厥寇邊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派李世民前去應對,而現在沒了他,何人能擔此大任?
想到突厥的威脅,李淵又有些猶豫要不要處置李世民了。
如果有他在…
不,不,不,不能在心慈手軟了。李淵猛搖頭。
現在不同往日,以前世民雖然跋扈卻不過分,而現在他已經不滿足現狀迫不及待的對兄弟下手了。
再不處理他,恐怕前隋之悲劇又要重演了。
我就不信我大唐這么多將士找不到一個能對付突厥的。
而且沒有了世民,朝堂就會清凈不少,我們也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對抗突厥上。就不信傾大唐之國力會斗不過突厥。
李淵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