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名接真魔境界的魔族,整整齊齊地立在離江之上。這股勢力,在人間沒有變故之前,橫推這個小世界的人間綽綽有余。而此時,竟然是在面對兩個人。
他們的胸腔里面有鬼火,顯然極度憤怒。
他們此行,是為了劫掠人間的強者,收歸地府。之所以出動這么多強者,是因為人間已經有了仙門和書院的強者。
書院和仙門占據城池,此前三方已經有過沖突互有損傷,而后三方達成一種默契,書院和仙門守城池,地網一方管山野林間,互不侵犯。
四十具骷髏的刀光整整齊齊劈出,排山倒海而來,離江江水被磨成水霧,碎得不能再碎。
文至全力調動縹緲錄,吸收逸散出來的刀氣,他的肉身只是相當于元嬰境界的修者,遠遠低于對方,每一絲刀氣對于他來說都是災難,不由得他不小心。
好在縹緲錄每一頁都相當于一個完整的世界文至要做的是調動縹緲錄,將力量吸收。
文至識海沸騰,玉霄筆狂點,風雷水火之力狂暴,天地間化出四座殺陣,四座殺陣又化作一座大陣。大陣瘋狂旋轉,如同一個漩渦,將刀氣吸出一個空洞。
雖然抵御了刀氣,但空氣中還有刀之力的余波,文至被沖擊得飛了出去,口中吐出鮮血。
文至定下身來,擦掉嘴角的血跡,隨即發現了對面少了六把戰刀,他清楚記得,方才自己的殺陣,有四個陣眼,其中雷火水三座殺陣在第一時間就分別攪絞碎了一具骷髏,只有風之力的殺傷力不強,化作的殺陣沒有留下陣眼的骷髏,被他走脫。
顯然,另外三具骷髏是婉婷所殺,婉婷畢竟是神境,有文至在一旁牽制,他的境界壓制就體現出來了。
她一念之間藤蔓在天地間化作殺陣,藤蔓上地的花和葉子都是無比鋒利的武器,第一輪碰撞就輕松斬殺三具骷髏,而且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至于元氣的消耗,她雖然已經不是純正的神族,但與天地的親和力也是別人羨慕不來的。尤其是在地面,又有離江這樣的水域都地方,更是讓她戰力飆升。
一時間,文至二人對對方的四十具骷髏,還占了上風。
對面的骷髏也覺察情形不妙,對方兩人,一人是神,一人看不出境界,卻同樣擁有著神的戰斗力。而自己一方,單獨面對其中一人,都有勝算,面對兩人合力,卻是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境地。
然而魔族中的骷髏軍團沒有后退的習慣,此刻陷入了兩難。這時,夜色中響起一聲號角,剩下的三十四具骷髏,紛紛退到河對岸。
文至雖然能戰,但卻沒有追擊的能力,只得讓對方退去。
幽熒隱藏在黑暗中,文至沒有準備動用它,只要對面不是神魔境界的,文至都想靠自己的力量,只有不斷戰斗,才能變得更強。
太陰幽熒是文至用來對付地網的大殺器,能藏多久就藏多久。至于眼前的這些強者,太陰幽熒或許有能力全部殺掉一個不留,但也很有可能暴露,對方就只會避開它了,再想殺對方措手不及,就很難了。
這時候,文至才發現自己的胸口涼涼的,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胸口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殷紅的血液正順著胸膛往下流淌。
此前文至全身心出于戰斗狀態,并沒有感覺到胸口的傷,此刻頓覺一股撕裂的疼痛傳到識海,又傳遍全身。
他的全身因為疼痛而緊繃,身體變得麻木。
一直躲在后面的幾人走上前來,澹臺煙柔和小滿覺察出文至的背影有些僵硬,狐疑著走上前來。
文至盤腿坐下,閉目冥思,隨后調動識海中的水之力清洗傷口,同時調動風之力緩解疼痛。
在文至的識海,有八種力量,除了風雷水火,還有土之力,日月之力,以及還沒有轉化成為其余七種力量的混沌之力。只是文至一直不知如何使用這股力量。
“原來是求我書生到了,難怪是能殺我這么多好手,我還以為仙門與我魔族開戰了呢!”
河對岸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聲音聽來正氣凌然。
“這是一個真魔,真正的魔看起來都是正派的,以邪氣,怨氣,魔氣等為攻擊手段的,并不是真正的魔。他們并未入道。”文至思忖。
他的心神開口,利用空氣的波動,發出人聲,回應對方:“魔族太過分了,連不能修行凡人也下手,這只是小小懲戒!”
那個聲音呵呵一笑:“求我書生,你只有一人,能保幾人?這天下不大,我魔族卻無處不可去,待我將你這人間一掃而空,你又能如何?”
文至語氣冰冷,問道:“你就不怕我殺向魔土,屠你十地魔族?”
那聲音不以為意:“只要求我書生敢來,我為羅氏鬼國兒郎隨便你殺!”
文至冷哼,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一個人殺到羅氏鬼國并不現實。
他不由頭疼,人間孱弱,不是靠一個兩個強者就能解決問題的。目前看來,也就南山書道院對人族比較友好,其余的都是心懷鬼胎,各有打算。
“光憑書院,不足以拯救人間,我一個人的強大,也不足以救人間,雖然心之道的種子播撒出去了,但幾日的時間,和沒有傳出去沒什么兩樣。”
文至不由咳出一口血,這并非是因為受傷,而是因為心傷。
以力可以殺人,以勢可以殺人,以道也可以殺人。
如今,對方不是以力殺人,而是以勢殺人,以道殺人,縱然文至一人本領通天,也轉變不了局面。
此刻,從他的心里,涌出來一股無力感。
如果他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那么他此刻也就不會有如此多的想法。這就是心境太高,修為法力不匹配所造成的結果。
站在他身后的兩位女子,此刻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文至對她們的態度如此的清淡文至和她們的心之所向,并不在一處。
她們的眼里是文至,文至的眼里是眾生。她們只是眾生中的一員,于文至而言,沒有多少不同。
文至口中的鮮血落入離江江水中,河江水泛起汩汩的泡泡。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是月亮最圓的時候。月色照在泛著血花的泡泡上,十分美麗。
嘎吱!嘎吱!
離江水底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撐船。
“奇怪,怎么會有人在水底行船?”
文至收起心中的頹勢心,心神力外放,看到了水底有一個艄公,悠悠地搖著一葉小舟,朝自己飄來。
“忘川行船客,只渡傷心人,這位公子,要不要渡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