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至心神的眼里,錦衣男子的妻子的絲質衣裳慢慢褪去,像一堆花瓣慢慢剝離,繼而露出了真身。
只見一株巨大的藤蔓站立在地上,藤蔓的虛影穿破屋頂,幾乎長到云中。
“這是一尊神,一尊成年的神,婉婷是她的名字,她真正應該叫做藤蔓,而不是婉婷。”文至心中震愕。
神成就人身,就算是成年的神了。
文至震驚的不是她是一尊神,神并不稀奇,遠的不說,寧川河谷就住著一位秋神。文至震驚的是一尊成年的神光明正大走在天幕之下,而天幕并沒有反應。
而且,這么一尊神,為何會嫁與一個凡人為妻?還生了一子?
婉婷也是微微震驚,從文至的目光里面,她感覺到自己仿佛被里三層外三層看了個通透。在眼前這個男人的面前,自己仿佛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這讓她很不自在。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連天幕都能瞞過去,他是怎么看出我的真身的?”婉婷心中震驚。
文至眨了眨眼,心中一動,對錦衣男子道:“我與尊夫人一見如故,不知是否可以與她聊聊?如果相談甚歡,大家一起結伴而行也不是不可以。”
男子錯愕,心道:“這位先生對我沒有興趣,卻對我夫人有興趣?我夫人確實生的漂亮,旁人見色起意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這位先生明明有年輕曼妙的佳人相伴,會有此想法?”
一旁,澹臺煙柔和小滿不約而同想到:“哥哥(公子)對我沒有感覺難道是因為我不夠成熟,哥哥(公子)喜歡別人家的?”
婉婷也說道:“我與這位先生一見如故,有些私話要說,夫君不會介意吧。”
男子強顏歡笑,打了個哈哈:“既然二位有這個緣分,小王自當成全,哪里會介意?”
他心道:“我介意有用嗎?哼!”
店家給文至和婉婷安排了一間靜室,婉婷施展神通將房間封住,以免談話泄露。
文至率先問道:“神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了?”
婉婷搖頭,嘆息道:“我已經不是真正的神了,神族沒落,在天底下行走越來越難,許多神不得不轉世為人,融到人群中,只是我們已經不是神了,有了生老病死。”
文至皺眉:“天幕有這么大能量,讓整個神族都屈服?”
“不是天幕,天幕后面另有掌控者,如果知道他們的能量,你就會知道什么是絕望,真正的絕望。”
文至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此行出山所為何事?我看得出來,你和那位王爺并不是簡單的回京,堂里面的六位也不是尋常人,而是名義上的隨從,護衛,你們一路上,遇襲了,并且損失不輕。”
婉婷莞爾一笑,道:“先生你知道的真多,是不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文至不答。
婉婷只得繼續說道:“其實我們此行目的地確實不是上闕天城,而是無雙城。”
“無雙城?!”
文至頓時來了興趣。澹臺煙柔說不久之后,無雙城會發生大事,看來是真的。
文至的反應讓婉婷有些詫異,心中疑惑,她接著道:“我接到我族一個前輩的傳訊,讓我前往無雙城,屆時幫一個和尚做些事情,具體做什么事情,那位前輩說到時候我就知道了。”
“像你一樣應邀而來的神族還有多少?”
“這個就不知了,不過我在路上已經遇到兩位了,一個是樹,另一個是花。”
文至沉思:“這么多神聚集在一起,力量不容小視,有道和尚到底要做什么?”
婉婷突然問道:“不知先生是如何看穿我的?還請賜教,好叫我心里有底一些。”
文至收回心思,在其指尖,流出一個光球。光球由心神力構成,里面一個個字符流轉。婉婷看向其中,只見自己的倒影映在其中,隨后被慢慢分解,最后,光球里面的人身倒影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一株參天的藤蔓,赫然就是自己的真身。
她心中涌出一絲淡淡的殺意,文至看出她的跟腳,讓她心中很是不安。她封住房間,也有此打算。
文至恍若無覺,輕輕端起一杯茶,慢慢飲下,指尖的光球炸裂,一道火焰將光球中的藤蔓燒得精光。
婉婷心中一凜,文至的行為是在給她一個警告,她不由思慮道:“這位先生真的會讀心術?知道我心中所想?”
文至的“讀心術”并沒有那么復雜,他以心立道,所以對心的波動最為敏感,此前判斷姜寒衣說謊就是通過心力的波動判斷的。就在剛才,婉婷散發出來的心力有些冷,他由此判斷對方可能對自己動了殺意,于是予以還擊。
而這在不知情的存在眼里就變成了不可思議。婉婷慢慢平息心中的殺意,笑道:“先生,要不我們出去了吧,不然外面的人應該要著急了。”
文至點頭道:“也好,對了,尊神不會將我的秘密透露出去吧!”
他說這事有兩個用意,一個是和婉婷確認不會將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二個是如果婉婷透露出自己的秘密,那么自己也會透露婉婷的秘密,確保自己的秘密不會被泄露。
婉婷自然會意,當即點頭:“就讓這成為彼此的秘密吧?”
文至點頭,二人走出房間,婉婷收起對房間的封禁,看見原來桌子處的三人有說有笑,沒有任何異常。
婉婷款款施了一個女子禮,說道:“先生,我們準備明日出發,我們夫婦在東城門恭候三位!”
文至點頭道:“好的,必不食言!”
姜寒衣一家三人相繼走出,堂中余下六人悉數走空,只留下文至三人。
文至看著澹臺煙柔和小滿二人,總覺得有些奇怪,具體哪里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只見二人正襟危坐,端莊嫻靜,儀態萬方,頗有些大家閨婦的樣子。
“你們怎么不先吃?”
文至目不斜視,端起桌子上的菜肴,倒入中間鐵鍋中的湯料當中。
兩個女子心中納悶:“哥哥(公子)不是喜歡成熟一點的嗎?怎么也不看看呢?難道說,哥哥(公子)喜歡嫁過人的?”
兩張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沾滿了憂郁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