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巨大的黑蛇靜靜平躺在河床上,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
然而,蛇尸并未腐壞。
“這是一條蛇神,也是黑水河的河神。”文至心中得出結論。
蛇的起源,大多和河有關。
傳說,天地無靈,而有奇秀之地,聚天地靈氣,化而為靈,是為神祇。
蛇神,就是奇秀之河中聚起的河靈,靈誕生之初,并沒有意識,只是渾渾噩噩,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意識,于是化而為神。
誕生在天上的是為天神,在地下的是為冥神,誕生在太陽中的是為陽神,誕生在月亮中的是為陰神,誕生在火中的是為火神,誕生在水中是為水神。
這些都是自然神祇,自然神祇秉承天地靈氣氣運,與天地同壽,天地不壞其身不壞,天地不朽其靈不朽,曾經有過很輝煌的時代。
關于神祇的資料,文至是在縹緲宮的天書樓讀到,在人間界,仿佛完全失傳了一樣。
文至皺眉,這位蛇神死后尸身不腐,也沒有化歸天地,難道他還活著?
文至心神力繼續搜尋,順著蛇身往蛇頭方向仔細查看。忽然他看見四根粗壯的玄金插在蛇身上,依照身體的比例,這里是蛇的七寸,也是諸多蛇類的死穴。
只見四根玄金形似蛇牙,呈紫白金青四色,一字排開,剛好將玄蛇蛇神的這個位置卡住。
“又是這四種顏色,看來張由首領說得沒錯,外面四座神像確實是為了鎮壓黑水城,黑水城應該就是黑水玄蛇所建。不過奇怪的是,玄蛇蛇神死了,玄蛇部落又是怎么流傳下來的?”
文至心中疑竇叢生。
“還有,城頭那四尊神像也是蛇神,為何會和玄蛇蛇神以死相搏,難道說,蛇神族群里面發生了叛亂?”
真相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蛇神一族一定發生了重大變故。
在玄蛇蛇神七寸前方,蛇頭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個整整齊齊的切面,從切面慢慢滲出黑色的氣體。氣體里面有諸多零零碎碎的熒光碎片,仿佛記憶片段。
從切口處,傳來隱隱的仙氣,有一股仙韻在里面,依據切口判斷,文至知道了,斬殺玄蛇蛇神的,并非是紫白金青四位蛇神,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此人仙道修為奇高無比。
文至往反方向搜索,過了十幾里長之后,他看見玄蛇蛇神的蛇身被切成了三股,朝三個方向分去。和地面上的黑水河神似。
他一直都有探究的欲望,面對不解的問題總想著要一探究竟。他順著自己左手邊的一條尾巴往前搜索,最后行出三十余里,在蛇尾之上,看到一把仙劍,仙氣依舊彌漫,插在蛇尾之上。
在仙劍下方,是一幅圖畫,圖畫經無數歲月而沒有被黑水河水侵蝕。依舊清晰可辨。
圖案上畫的是玄蛇蛇神在黑水河上見了一個人,和那人坐在一棵金花茶樹下,相互論道,相談甚歡,一蛇一人眉宇間都露出笑容。
文至順著第二條蛇尾搜索到最后,同樣有一把仙劍,插在一幅圖畫上面。圖畫畫的是玄蛇蛇神帶領一批蛇族,從黑水河中走出,在河上建立黑水城。有很多強大的存在跟在他的身后,其中有幾個身影被抹除了。
最右邊的蛇尾同樣有一把仙劍和一幅圖畫,圖畫中畫著的是黑水城蛇眾叛亂。殺死了玄蛇蛇神,同樣有幾個強大的存在被抹去了。
在圖畫中,文至沒有找到紫白金青四位蛇神,心想被抹除的幾位是不是他們。
最后,文至在圖畫的下方看到一行小字——
“玄蛇蛇神,叛離神殿,誅!”
字跡雖小,但卻清晰可辨,運筆如驚蛇,顯得十分得意。
“看來,玄蛇蛇神之死,除了涉及到自己內部族群的變故之外,還有其他勢力插手。”
文至心中思索道。
從這些圖畫大概可以看出,有一個人和黑水玄蛇蛇神相談論道之后,改變了自己族群的一些規矩,建立了人蛇混居的城池。最后,又不知什么原因,玄蛇蛇神自己被神族自己斬殺,出手的還有仙道的存在。
從玄蛇蛇神的七寸處的玄金可以看出來,這本來是一場神與神之間的爭斗,最后被仙橫插一腳。
“世人所知之仙,身居九霄之上,不染塵俗,卻也不過是道貌岸然。其間,怕是有太多的腌臜不可見人的勾當。”
“以往,我讀的書都在書院里面,里面都是干凈純粹的道與理。今后,我的書就是這大千世界了。”
文至收回心神力,睜開眼睛,看著一旁的黑蛇,從黑蛇的身上,他感覺到了和河底蛇尸蛇頭的切口處流出的氣息一致,頓知黑蛇就是蛇尸的靈氣凝聚。
“你是從河底來吧,記住這個地方,以后你需要回到這里。”
文至用的是人語,并不是蛇信子的咝咝聲,黑蛇偏著頭顱,似乎聽懂了他說的是什么。
“柔兒,這棵金花茶樹對黑蛇很重要,你看膩了的話就還給它吧。”
澹臺煙柔當即從香囊中取出金花茶樹,交于黑蛇,黑蛇十分欣喜,隨即盤旋而上,仿佛長在樹上的一樣。
文至看著澹臺煙柔毫不遲疑地給出金花茶樹,心中不由贊許。
“先生,不知道首領的事怎么樣了?”李青陽十分著急,顧不得許多禮節,直接問道。
“他安心養傷就可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到時候,你們部落里面只需要有一個人拿著你們的鎮族之寶,來到這處河面催動就行。”文至輕松說道。
李青陽神色錯愕:“就這么簡單?”
文至笑道:“沒那么復雜,和尚逗你們玩呢!”
“國師這玩笑也開的大了點!”李青陽吃吃道。
文至不答,心中卻想道:“有道和尚,你讓我知道這些信息是為了什么呢?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若是捅的窟窿太大,我可不想陪你玩。”
“對了,先生,城角四座神像到時候出來再次鎮壓我們該怎么辦?黑蛇出世他們出來過一次,到時候必然弄出極大動靜,他們難免會再次蘇醒。我們真的能夠應對?”
李青陽露出心中隱憂,文至若有所思道:“到時候,他們多半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不然,他們全力出手的話,你們首領早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怎么會?他們鎮壓了這座城池不知多少歲月了,怎么可能放水?”李青陽完全不肯相信。
文至點頭:“神與神,背叛者又遭背叛,最終只能淪為別人的走狗,你覺得可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