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南面,混沌氣仿佛大軍壓境,被一道光墻阻擋著。
混沌氣可以吞噬一切,包括虛空,顯然埋在下方的光墻也是了不得的神物。
光墻已經十分暗淡,看樣子要不了幾年就會破碎,到時候,這個世界估計會徹底消失,化作混沌。
“現在的我太弱了,救不了這許多眾生,我需要時間,希望光墻能夠支撐得久一點!”
光墻是天幕所設,轄制了眾生,但文至卻也不得不贊同它的存在,光墻擋住了眾生的眼界,也擋住了眾生的危險。
混沌所在之處,距書院已經只有萬里之遙,離大陸也不超過兩萬里。
文至取出縹緲錄,一頁一頁地翻著,忽然,其中一頁傳出一串奇妙的波紋,向東邊一個還沒有沉沒的世界擴散出去。
文至回想起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里基本全是人族,以制造技藝為上,他們建造了一個個會飛的巨大的城池,造出了一架架可以登天的天梯。
他們的建造無比精巧,集合了千萬人,日以繼夜地打磨神金仙礦,最后這些神金仙礦被打磨成為一塊塊磚石,壘成一座座神城。
他曾參與過其中一座神城的打造,用玉霄筆為那個世界的人們切割神金,用縹緲錄幫助他們壘城墻。
那個世界還打造了無比龐大的戰爭機器,一艘艘翱翔在天空的戰船,由無數個無比精巧的部分組成。
那個世界已經在突破世界的局限,嘗試往更廣闊的地方開拓。然而最后還是毀滅于一場與神的戰爭中。
文至看向另一個漂浮在混沌氣中的世界,翻開相對應的那一頁縹緲錄。
這是一個神通盛行的世界,世界中的人們,不假外物,專修自身,個個都強大無匹。
有人通過不斷吞噬錘煉,把自己練成十幾丈高的巨人,抬手間就可以搬山斷河,有的人利用神通,在自己背后練出了一對翅膀,飛翔于天際,速度奇快無比,有的掌握了馴化野獸的神通,專職馴服各種妖獸。
有人專修魂魄,神識,有人以醫入道,神通開始打破人族不能長生的界限,與天爭命。
文至因為不能修行神通,沒有在那個世界停留太久便去到了下一個世界,所以不知道那個世界后來發生了什么。
而此時,那個世界也破滅不堪,只留下殘跡,要想知道,也是難上加難。
“原來,這就是縹緲錄的秘密,縹緲錄和這些世界,是聯系在一起的,縹緲錄有三千頁,也就意味著,對應了三千個世界。”
“這些世界雖然不大,但是各有其特殊之處。不過,這些世界已經在混沌氣中飄搖沉沒,我怕是已經不能去其他世界了,難怪絕塵會如此逼迫于我,原來他在天上已經看到了一切,這世間已經沒有新的世界供我尋道了,如果我在這一個世界沒有尋到自己的道,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以了卻心中的掛礙。”
“這就是仙,無所掛礙,無所牽絆的仙。”
想到這里,文至不由哂笑。
“這也是大梵讓我來天上看看的原因,曾經我以為只要腳踏實地,就能尋到自己的道,現在看起來,似乎有失偏頗。”
“天亦有道,在地面行走固然可以看得更真,但卻看不遠,看不全,一直在天上,只能看個概貌,不能看到其真,失真則錯。只有上得天,下得地,才能既全又真。”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縹緲錄的秘密還不止于此:“既然這些世界都與縹緲錄有關,那么,我每次能夠渡過輪回河,卻能保留記憶和肉體,這是否也與縹緲錄有關?縹緲錄是如何做到的?”
他把心神力探入縹緲錄中,探入此前看到的那兩個世界里,然而并沒有什么變化,他一陣失落,只得回過神來,識海中的混沌氣息已經將心神壓住,他已經不能再等待了,必須立刻解決這個問題。
“或許,我可以試著借這個機會,重新辟空。”
忽然,他心念一動,想到黃泉河中的黑蛇說過,不能讓幽熒去見河神,當時他估計,河神應該是接到天幕傳給地網的消息,想要殺了他和幽熒。
“你們一定在書院下等我吧,現在,我來找你們玩玩,對了,還得帶上你們的王。”
他心中憤懣,不能拆光墻,去找幾個天幕走狗,地網爪牙出出氣,還是可以的。
他自言自語:“我不習慣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所以,只好請你們收一下你們的心思了。”
他再次催動心神力,頭顱里面傳來撕裂的陣痛,而文至并不在乎,他的心神力已經開始從識海影響到外界,一個個文字像氣泡一般從他的頭頂冒出,化作霧氣,順著身體流遍全身。
有這些霧氣的籠罩,文至感覺到自己對天地的感覺無比的敏銳。
本來天地間有力量束縛著尋常人的身體,將人固定在地面,而現在,文至感覺到這股天地間的力量可以為自己所用,他借助這股力量,飛速朝下方墜落。
三圣山下方的九座山中,有一座山上有片黑色的湖水,湖水中仿佛有一輪明月的倒影。
“奇怪,天上無月,湖中怎么會有月亮的倒影?”
文至心中頓生疑惑,隨即想到了關鍵:“不是月亮,是太陰幽熒,它在墨池里面放光。”
他落在黑色的湖水邊上,渾身被濃濃的文字散發的霧氣掩蓋。
“你是?文先生?”湖水對面,四先生嚴芳瑤足尖點過湖面,踏波而來。
文至點頭,沒有說話。
“文先生,你狀態似乎并不好,需不需要幫忙?”四先生關切道。
“我沒事,湖中的那個我要帶走一晚,回來還需要先生照料它。”文至搖頭道。
“先生要做什么?”四先生眉頭微蹙,疑惑道。
“此事無法解釋,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得知,我先去了!嗚哇…嗚哇,快起來了,我帶你下山玩玩!”
聞言,幽熒從湖中立起身子,仿佛一個小水車,朝岸上奔來。
它本來不適應山上,聽聞文至要帶它下山,自然欣喜異常,上了岸也不顧身上還有諸多墨水,就親昵地往文至身上蹭。
文至不以為意,輕輕撫摸了一下它的絨毛,發覺它又長大了一圈,身上的霧氣將它籠罩,朝山下疾飛而去。
身后的四先生心中震動:“這位文先生是個謎啊,上山時還需要騎乘白鶴,上山上夫子樓也需要二先生引領,而現在,他已經可以飛行了,真真是個奇人。”
她的聲音化作一縷縷墨氣,傳向文至:“文先生,需要幫忙就傳個消息,南海之上,書院隨時可以到。”
“好的,謝了!”
文至的聲音穿破云層傳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