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六年。
以凈念禪院為首的部分佛門接下楊之圣旨后,這一部分佛門的反隋勢力漸漸由明轉暗,同時自身開始較之于之前千百倍的速度,迅速漢化。
至于慈航靜齋,她們更是獲利極大,因為這一派本就是由道轉佛、不剃頭的尼姑,故此只需稍一更改,便徹底改頭換面,可再度堂皇正大的行走天下。
至于綿延各地的小寺廟,在一卷圣旨下,不知有多少寺廟僧侶見得如凈念禪院、慈航靜齋這等大勢力都默認了那一圣旨,立時紛紛漢化道統,迅速更易。
唯有數量最多的中層次的寺廟以及部分大寺廟,小寺廟,對這卷圣旨嗤之以鼻,認為這是江都皇城那中的那小皇帝對他們的侮辱,因此不但不愿更正,反而是加大了對反隋勢力的投入!
大業十六年八月。
江都皇庭和部分道門對于那些未曾進行漢化的佛門大力打擊,使之于旬月之內,損失慘重。
在這一役中,已完成漢化的眾多佛門雖有心制止,可他們自己都不過是泥菩薩過江而已,本就自身難保,何來救人之力?
此役之后,被攻破的原佛門之積蓄通通被江都皇庭收入皇宮,一部分地盤被道門接手,而一部分佛家經典、功法以及地盤什么的,則是被江都皇庭賞賜給了已進行漢化的宗門。
原佛門和已漢化佛門,籍此漸漸產生了矛盾,特別是那些被分割了寺產,武功外泄的大寺廟,心中更是對那些漢化佛門埋下了一根深深的毒刺。
不過從表面上看,雙方之間雖然頗有微詞,但仍舊是一個整體。
大業十七年。
葉凝于眾目睽睽之下,由洛陽至北,一路漫游至塞外。
佛門遂抓緊機會,大力加大對李閥以及李世民的支持,以李世民為首的玄甲精兵和佛門武僧在數日之內,迅速平定西北金城的薛舉、薛仁杲,生擒武威異軍首領李軌。
而太子李建成麾下的李靖率軍則擊敗入侵河東的劉武周、宋金剛,隨后揮師北伐,大舉擊破即將統一河北之地的夏王竇建德,
隨后竇建德被李建成召降,劉黑闥等部均投入李建成麾下,使其麾下之力量迅速膨脹。
與此同時,江都皇城之中的楊也已經基本上掌控朝廷力量,故命張須陀揮軍擊潰李子通、杜伏威等一批義軍。
并于此同時大興仁道,儒門之勢力在其麾下達到了一個巔峰,從而一震楊廣死后之頹氣,再顯大隋之威風!
與此同時,大業十七年末。
身處于塞外之地,上京龍泉府的葉凝,剛送走了在與他論道之中,被他以道心徹底降服的‘天竺狂僧’伏難陀。
上京龍泉府又有小長安之稱,在這塞外之地,這里是葉凝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它位于牡丹江中游,城環長白山余脈,南傍鏡泊湖,景色優美,氣象宜人。
羯族粟末為契丹和高麗兩國間的游牧民族,自‘龍王’拜紫亭冒起,聲勢大起,勢力范圍東至渤海,南抵大隋遼東六群,西南與契丹、突厥比鄰。
因為拜紫亭自少仰慕中土文化,故龍泉府全依長安的樣式建造,其政治制度、文字至乎服裝習俗全向我們漢人看齊,故龍泉府有‘小長安’的稱謂。
伏難陀身材瘦高枯黑,高鼻深目,穿著橙杏色的特寬白袍,舉止氣勢極為懾人,頭以白紗重重包扎,令他的鼻梁顯得更為高挺,眼神更加深邃難測。
一眼看去很難確定他是俊是丑,年齡多大,但自有一股使人生出崇慕的魅力,感到他是非凡之輩。
這位來自于天竺的狂僧,其武功已經在宗師境界走到了盡頭,他麾下的勢力更是席轉龍泉等地,雖無國師之名,卻有國師之實。
拜紫亭立國之事,他亦是幕后的一位推動者,顯然也是一個頗有野心的人物,不過即便他的勢力和野心再大,可在葉凝面前,卻也算不得什么。
在聽聞葉凝來到上京龍泉府后,他沒有擺任何花樣,而是相當老實的親自來見葉凝,無論是禮儀態度,均挑不出一絲差錯。
龍王拜紫亭麾下之領地,南抵的遼東六郡,便是昔日之高句麗,在葉凝斬殺高句麗前,伏難陀曾經吃過傅采林的虧。
可以說他比傅采林麾下的弟子,更為了解這位奕劍大師所擁有的力量,窺一斑而知全豹,從傅采林身上逆推葉凝之力,這個相當聰明的“苦僧”,瞬間便失去了反抗之心。
伏難陀好辯善辯,論實力他自然不是葉凝的對手,可論及辯論之術,縱橫塞外無敵的他卻從未怕過誰,而葉凝對他的梵我如一之道也相當感興趣。
因此在上京內的某一間簡單客房內,這位來自于天竺之地的魔僧,與中原天人無上大宗師葉凝,進行了一場相當兇險的辯論。
天竺魔僧不負其名,在他結合塞外以及天竺的武道、滔滔不絕地佛門口燦蓮花之術下,饒是葉凝引經據典,將清談之術發揮到巔峰,可仍是不由處在了下風。
不過幸好他還有物理辯論之法,他的修為也遠在伏難陀之上,在雙方辯論之巔峰之時,葉凝悍然發動道心之攻擊。
在這等層次中,伏難陀又怎是葉凝的對手?而他的修為也遠沒有達到他自己吹出來的那種梵我如一之境界。
不過三招兩下,伏難陀本就有著瑕疵的道心,便迅速被葉凝降服,化為外道護法。
伏難陀梵如一中的‘梵’,在天竺佛門中與“我”或“彼一”、“梵天”相同,都是浩大、宇宙、至高至全至上之終極實在,不可超越、不可規范、唯一唯我,
是創造諸神和天地空三界的力量,是某種超然于物質但又能操控物質的力量,是創造、護持和破壞的力量。
類比過來,便是中原概念的‘天’!
梵我如一,便是天人交感。
而最高的梵我合一,便是天人合一的至境!
一個‘如一’,一個‘合一’,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可惜,在葉凝看來,伏難陀連梵我如一都欠奉,否則也不會被原著中的寇仲僥幸宰了,只能以一個模棱兩可的梵我不二掩飾。
不過,話雖如此,這個和尚的武功卻是實打實的宗師級,理論方面也做得不錯。
若非不斷犯錯,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憋屈。
端坐于靜室之中。
葉凝目光悠悠,樓觀道的積累,在他踏入天人合一之天人至境后,便已然消耗殆盡,想要上企破碎虛空之路,接下來的那段積累還需他自己補足。
縱觀黃氏武俠世界,能夠做到獨自破碎虛空的,只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無上宗師令東來。
其他的人,哪怕是心堅手狠如龐斑、天才如浪翻云之流,也需要有一個對手進行生死一戰戰,搏斗升華,才能打破天人之限,晉級破碎虛空的無上境界。
對于破碎虛空,葉凝也僅僅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雖然很多人都贊嘆他擁有破碎虛空之資質,來日定能破碎虛空,可實際上他自家知自家事。
他雖然自認自己的武道信念、資質、意志為不遜于龐斑浪翻云,但想像無上宗師令東來那樣,獨自破碎,他仍沒有一絲把握。
破碎和天人之間,只有一線之隔,但這一線隔開的卻是兩個世界!
想要從天人踏入破碎境界,這其中的積累或者說鋪墊,遠遠不止個人那么簡單,但很可惜的是這個時代正好處于武學的低潮,大宗師已經是世上的巔峰武力。
縱觀中土域外,在他降臨此世之前,根本找不出一個突破到了天人之境的無上宗師級人物。
當今之時代,唯一一個踏破天人之道者,還是潛力早已耗盡的自家師尊,令他想像龐斑浪翻云這樣尋個對手,互相磨礪,彼此促進都不可能!
在陷入從天人踏入破碎虛空之境間的迷茫后,偶爾間,葉凝也想找幾個道標,以印證自己所走的破碎之路是否正確,只是…
生在這個世界,遍數古往今來所有破碎一級的人物,舍卻不符合自己實際情況的,唯一能夠做個目標,樹立在自己道途前面的,也就只有無上宗師令東來和傳鷹了。
除此之外,據他所知的道門中另一個破碎的前輩,天師孫恩都不足為道,甚至于同為開掛者的劍圣燕飛之流,亦只能讓他嘆而遠之。
縱觀燕飛這一生,除了前期有丹劫嗑藥之外,中間尚有天心三佩這種bug級神器,外部更有天人境界的孫恩早就蓄勢已待,正等著最后的那一步!
葉凝雖然也頗通歧黃、煉丹之術,可想要練出丹劫,那只能是做夢!
至于傳鷹…
只可惜…
葉凝目中掠過一抹嘆息之色,那戰神殿果真是一無上玄妙之地,縱然魯妙子得了他的信息,將那一塊區域幾乎掃遍,也未曾真正的找到驚雁宮的所在。
偶爾傳來信息,也只不過是某些地方疑似葉凝在介紹中所形容的留馬崗,但終究,只是一無所獲。
想要完成從天人到破碎這一段距離之中的積累,他也只能走無上宗師的路子,汲取宇內八荒各個文明文化之精粹,獨立破碎。
“唉…”
也只有步入他這一境界,才知自己之無知,而天地之浩瀚神秘、精彩絕倫。
天地之浩浩,而自身則宛若頑童稚子,愈前行,愈有所獲,便愈知天地大,而已身則愈發茫然…
口中悠悠傳出一絲輕嘆后,葉凝收攝心神,揮劍斬斷了浮雜之念,跏趺而坐,靜靜的參悟著伏難陀帶來的天竺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