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
楊廣稍一沉吟,便道,“你命人帶著幾位宗師悄悄去做這件事情,除朕之外不許任何人知道!必要之時可以調配一切必須的資源…包括試驗品…”
“謹受命。”
黑衣太監的頭顱微微抬起少許,心中不由一松,當下繼續道。
“至于和氏璧的問題,目前已經可以確定與靈寶派以及上清派等咱們原先懷疑的門派無關…不過對于那最后的獲利者,老奴隱隱有所猜測,只是…”
“說!”
楊廣眸光一掃,聲音中充斥著無盡的壓迫,語調森寒的道。
“是是是…”
黑衣太監,身體微微一縮,額頭上竟是隱隱浮現出了一枚枚細小的汗珠。
“當年在南陳勢力最大的那幾個魔門勢力,陛下您也知道,道門佛門都緊緊的盯著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人會允許他們取走和氏璧…”
“既然一不是道門,二不是魔門…和氏璧又不可能長腳自己跑,那么剩下來的,就只有門閥勢力和佛門了!”
黑衣太監稍稍撇了一眼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楊廣,頓時再次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肯定的說道,“臣認為,和氏璧,是被佛門竊取、偷走的!”
“原因!”楊廣的聲音中沒有絲毫的質疑,反而…有的是認同和殺氣!
黑衣太監稍稍松了一口氣,隨后再次微微躬起身子,坦然答道。
“陛下您也知道,當年盯著南陳何氏璧的勢力可不止一個兩個,南陳的諸多門閥雖然強大,但頂尖高手的數量和質量畢竟是不如佛道魔三家的…
若是當年是他們竊取和氏璧的話,以門閥勢力彼此之間的矛盾和缺陷,不說其他勢力是否同意,至少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將消息掩掩蓋得至今沒有一絲消息的!”
“所以…”
黑衣太監從他的聲音中所透出的情緒,已經變成了肯定,“能做到以上種種,且有這個可能的,只有佛門,也只會是佛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黑衣太監抬頭,一字一句從牙齒中蹦出。
………
揚州自經歷三國兩晉以來,已是天下間第一等的富饒之地,不說別的,單單是武館就是數十家,若論規模威望,則首推由揚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龍親自創辦的石龍武場。
從揚州東下長江,可出海往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故揚州成了全國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之一,比任何城市都更繁忙緊張。
城內共有五個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長江的南門市集最是興旺,提供各類繕食的檔口少說也有數十間,大小不一,乃是準備到大江乘船的旅客進早繕的理想地點。
揚州除了是交通的樞紐外,更是自古以來名傳天下的煙花勝地,不論腰纏萬貫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風流自命的名士、擊劍任俠的浪蕩兒,若沒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風月場中的好漢。
所以其況之盛,足可想象。
自楊廣登基后,他曾任總管的揚州城,被正式改官名為江都。不但擴城廓,廣興宮殿,修植園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處,建有歸雁、回流、松林等“蜀岡十宮”,已成為了江南一景。
但也因為大興土木,揚州徭役可謂全國之最。
不過在此刻,處于大業五年的揚州古城,無論是繁華還是徭役,都還未臻至大隋的最為巔峰之刻!
順流而下,從洛陽來到這揚州古城的葉凝,默立于城池之外,看著這座漸漸熱鬧起來的的古城,神色平淡。
此城雖已是極為繁華,但還遠遠不及洛陽、長安,民生亦尚還算得上是安寧,在這江都城中之百姓想討一口吃食,并非是什么難事。
城門于卯時啟開后,商旅農民爭相出入城門。
昨天抵達的舟船,貨物卸在碼頭,就趁此時送入城來,一時車馬喧逐,鬧哄哄一片。
葉凝便在此時,踏著微光,于人群之中,不疾不徐的踏入了守衛遠不及洛陽森嚴的揚州城內。
石龍武場,身為揚州第一高手所創,有關于它的消息在這揚州城中,雖談不上婦孺皆知,但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也多被攜刀帶劍的江湖人士提及。
一身青衣道袍的葉凝在這人群中并不起眼,昔日那一身瀟灑風流的氣質,被他此刻收斂的絲毫不剩,縱然面容不改,但來來往往的人群將目光投到他身上時,卻很容易的會被忽略而過。
他,仿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俗家道士。
無人知曉,最近聲名卓起的青衣道袍,俊秀瀟灑的道公子便是此人,更無人知曉,這位大名鼎鼎的道家杰出后起之輩,居然來到了揚州古城。
他的面色平淡悠揚,他的耳朵在這人群之中微微抖動,四面八方有關石龍武場的一切消息,均逃不開他的耳朵。
不過片刻之后,他的嘴角便掀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石龍武場在近幾年略有頹然之意,不負當初的銳意進發之勢,只因那位揚州第一高手,石龍已罕有到場館治事,一切業務全交由弟子打理。
不過因武場掛的是他的名字,所以遠近慕名而來者,仍是絡繹于途,卻很難有向外拓展之力。
石龍的內外功均臻達第一流高手的境界,踏入先天之境,否則也不能再江湖上闖下偌大的名頭并維持數十年來盛名不衰。
此人天性好道,獨身不娶,自數月前無意中從一不識字的小販手上,以同等金子之價格,買到道家無上寶典長生訣后,就一個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莊院里,長年累月足不出戶。
終日埋首研究這道家秘不可測的寶典——長生訣,就連生活必須品也是由徒弟定期遣人送來。
據歷代口口相傳,此書來自上古黃帝之師廣成子,以甲骨文寫成,深奧難解,先賢中曾閱此書者,雖不乏智慧通天之輩,但從沒有人能融會貫通,破譯全書。
全書共七千四百種字形,但只有三千多個字形算是被破譯了出來。
書內還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曾看過此書者的注譯,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模不著頭腦。
猶幸書內有七副人形圖,姿態無一相向,并以各項各樣的符號例如紅點,箭頭等指引,似在述說某種修煉的法門。
但不諳其意者不練猶可,若勉強依其中某種符號催動內氣,立時氣血翻騰,隨著更會走火入魔,危險之極!
石龍與此書日夕相對足有數月,但仍是一無所得,就像寶藏擺在眼前,卻苦無啟門的鑰匙。
這天打坐起來后,他心中突現警兆,怎么也沒法集中精神到寶典內去,正于沉吟之間,一聲輕響,來自庭門外。
石龍忙把寶典納入懷里,腦際閃過無數念頭,隨后嘆了一口氣道:“貴客大駕光臨,請進來喝盅熱茶吧!”
只是從對方來至門外,故意踏出聲響,自己才生出感應,便可知來者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至少已到了先天之上的境界。
大門洞開,只見門口卓然而立著一青衣道士,那道士身著道衣,面容精致,雙手負于背后,長劍懸于腰下,劍眉星目,肌膚溫潤,風姿俊秀,灑然非凡。
石龍只見眼前之人,周身凈如琉璃,晶瑩如玉,連一絲毛孔都難以察覺,意態飄逸,予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他僅僅往哪里一站,便是似乎是與天和地融為一體,化做了天地之間承載大道的橋梁,無限玄妙。
如利劍一般鋒銳的眉毛下,那一雙修長的星目,溫潤而又清亮,神態沉凈而又老練。
“我觀道友精華內斂,氣息悠長,連在下也看不出深淺來,顯然已是當世第一流的人物,如此年輕就有這般深不可測的修為…”
石龍心思電轉,想起近年來江湖上的一些傳聞,心中一動,想起一人正符合眼前男子之氣度身份,當下試探道:
“道友莫不是樓觀道最近出山行走江湖的“道公子”?當今天下年輕一輩最為出類拔萃的高手?
近些日子以來,道友可謂是聲明鵲起,連敗凈念禪院之長老了真,魔道八大高手之一的老君觀辟塵。
劍壓大內高手謝延光,四大門閥之一的獨孤門閥尤楚紅,近些日子以來更是一劍斬殺真傳道頂尖高手,老一輩的宗師強者左燕君…”
看著對方淡然頷首之樣,石龍面上神色微變,這位青衣道袍,風流俊秀的青玄道人,那號稱奪盡江湖這一代數十年之氣運的“道公子”之名,最近可謂是名傳天下,
被諸多老牌宗師譽為自三大宗師之后,最具潛力沖擊大宗師境界之人!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自立其身,久聞前輩一向慕道,閉世修道不出,連石龍武場都不管了,卻沒想到前輩居然也有匡扶天下之志。”
葉凝散步似的踱進廳堂,意態風流灑脫,自有一股逍遙意味,他的目光微微一掃,便落在廳堂上掛著的一副石龍親筆提字上。
石龍修行道家功法數十年,如今已年過四旬,其修養甚深,此刻面色不變,仍安坐椅內,淡淡道:
“道友說笑了,觀你之修為,已是當世宗師級數。石某可謂遠遠不能及,不知道友來此所為何事?”
推山手石龍,乃是江湖之中的老牌先天高手,一生經歷過的戰斗無數,在葉凝初進屋之際,他便一直試圖鎖定葉凝的氣機,
但對于在江湖中磨礪了一月的葉凝而言,無論是功力經驗,較之于當初在終南山之時,都可謂做出了明顯的突破,足以在江湖之中,立足于最頂尖的宗師之流。
石龍的一切探測,但凡觸碰到葉凝周身方圓一丈左右,就如泥牛入北冥之海般,轉眼消失不見,直令石龍心中大駭,暗叫厲害。
他尚是首次接觸樓觀道的人,樓觀道之中,目前仍以田谷十老那一輩的高手名氣最為顯著,其次就是樓觀道主歧暉。
但是近年來,樓觀道最為江湖人所熟知的高手卻是青玄道子葉凝,據說他如今不過十六七歲,已將樓觀道傳承千年有余的文始心訣修至大成境界。
如今出道不過一月有余,前后之戰績卻可謂是羞煞前輩高人,除那幾位名震天下近乎大宗師一流的人物之外。
無論是誰,對上這位青衣長劍的“道公子”,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石龍不過一先天高手,面對這等人物,自然更是遠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