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之中,陳立松家自己的田地已在身后,五個人已走在山路上了。
陳家的護院瞧不起陳立松,陳立松也懶得跟他們說話。
沒人說話,石林很快也被他們拋在身后了。
上風山的路本就一路無阻。
經歷林三才跟隨林長勇離開之事后,陳立松不想再跟這幾個護院說啥閑話,五個人更是一路無語。
上風山的路與上刀峽的路大有不同。攫欝攫 上刀峽的路,處處可見的峭崖與險峰。
上風山的路,除了石林那里有些陡外,就是一處緊接一處的樹林。
深秋清晨的太陽很懶。
天邊的霞光時若隱若現了好久,才看見幾縷喘息的陽光穿過樹林照在陳立松身上。
陳立松突然感覺林子太安靜了,連只叫晨的鳥聲都沒有。
從陳家大院出來時,陳立松便看了要送上山的藥品一眼,外面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而且他拿起幾盒藥品,不重,卻能感覺出,這批藥當中有些是瓶子裝的,有些是比瓶子更容易碎的針劑。
是西藥。他多少也知道一點,有的西藥很輕,卻很貴。
他見陳天福的幾名護院早已進入了密林,而護院所挑的藥品畢竟是自己要送上風山用于救人的貴重之物,若有什么閃失,哪怕不小心摔破了幾只瓶子針劑,肯定都是大損失。
于是他趕緊快步追了上去,提醒道:
“大家小心些,這林子有些古怪!”
在深山里打獵多年的經驗告訴陳立松:就算鳥兒不報晨,密林深處也會因為人的腳步聲,驚起飛鳥或其他小動物,總會有點動靜。
沒有動靜,除非早有人進來驚動過。
那四人聽聞也不應話,只顧往前快走,并不等陳立松跟來。
陳立松知道這些人仍然看不起自己,也加快腳步緊隨其后再次提醒道:“這片密林總覺得有古怪,快一點穿過去,出了這片密林就好了。”
這句話一說出,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巘戅啃書居戅 這些護院要不是也看出古怪來,又怎會走得這么快呢?
正思忖著如果更快穿過密林之時,陳立松耳旁聽見一陣動靜從四處襲來。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保護陳家的這些護院,早從懷中掏出林三才給他的那支槍,飛身撲向前去。
“呯呯呯——”
幾聲清脆的槍聲,打破了密林的寧靜。
這處密林果然有古怪!
陳立松感覺得到,那幾顆子彈就緊貼著他從身邊飛過,消失在密林之中。
就在槍聲響起之前的瞬息之間,陳立松已將靠著自己最近的兩名護院撲倒,并順勢滾到路旁的大樹之后。
雖然那四名護院瞧不起他,但畢竟也是陳家人,跟自己也算是親戚,陳立松趕緊喊道:“先躲到石頭后!”
兩名被陳立松撲倒在地的護院身手也不賴,早已找到藏身之處躲了起來。
倒是走在隊伍前頭的那兩名,其中包括那名數落過陳立松的領頭護院,在槍響之后竟呆立原地不動,直至陳立松喊出聲來,才丟下了擔子飛快地撲到陳立松身邊來。
所幸方才密林中開槍的目標并不是他們,所以他們并沒中彈。
“你們怎么不再找個地方藏身?這只是一棵樹!”
那領頭的漢子指著不遠處一塊大石頭嘀咕道:“你廢什么話!那有一塊大石頭,你剛才怎么不朝那躲?”
就槍響的方向看,那領頭所指的石頭,的確是最佳的藏身處。
“你們的槍呢?”
“我們上風山是給他們送貨的,帶槍進人家地盤,你不怕被打死我們可不敢!”
“你們把風山想成土匪窩了?”陳立松一臉苦笑,卻也沒空與他們斗嘴。
他將林三才給的手槍保險打開,并把子彈匣重新拉了下又給裝上,“咔咔”聲響,密林附近都能聽得到。
在拉動子彈匣時,陳立松心中更加叫苦!
他的心里此時已把林三才罵了幾百遍:子彈匣中居然沒子彈!
原來這支手槍,還是昨晚被陳豹取走子彈的那支手槍!
“呯呯呯——”
又是幾聲槍響。
密林中有人喊道:“出來吧!你們跑不掉的!”
伴隨著喊話聲,便是一陣腳步聲。
陳立松聽得出,就憑腳步聲的動靜,他們的人數應當不少于十個。
不過,聽到有人喊話自己聽得懂,他松了一口氣,大聲喊道:“我是陳立松,你們是誰?是風山的嗎?”
“陳立松?我當然知道你是陳立松,不過你不配知道我們是誰!”
陳立松剛剛被那幾個護院瞧不起,肚里正窩著一點小火,現在又聽對方話中帶有更瞧不起他的語氣,一股無名業火突如其來,朗聲喊道:“哦?這么狂妄!那就槍下見!”
不想,藏在身邊那名領頭的漢子帶著無限鄙夷的語氣道:“就林三才給你的這支破槍也想跟他們斗?槍里頂多也就六發子彈吧?林三才給你手槍了,我卻沒看到他給你塞子彈啊!”
這名漢子不知是天生壓不住嗓子的音量,還是故意說給埋伏在密林之中那伙人聽,這話一出,就等于告訴對方的底細了!
陳立松真想將這頭笨豬的腦袋給擰了下來,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隊友?
但他心中更忌憚的是,要是對方知道自己槍里沒子彈,那才真正的悲哀!
不過,輸人輸槍輸子彈卻不能輸了陣勢。因為他聽到,在這漢子說出槍里有六發子彈時,那方向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
可見,那些人還是很熟悉陳立松的,想必忌憚陳立松手中的槍。
陳立松忍不住一陣冷笑,說道:“就六發子彈咋地?我陳立松的槍法,一顆子彈打死過三只山雞,你們不是沒聽過吧?”
他說的還真有其事,而且當時的大嘴巴是李笑,還把這事到處說,并作為刀峽的一名土匪,非要與陳立松結拜兄弟。
因為陳立松對結拜這種事還得請示一下他的老父親陳如意,陳如意自然極力反對他跟一個“土匪”成兄弟。
所以,結拜是沒結拜成,但李笑嘴里的“立松哥”,卻一直叫到現在,而且也一直把陳立松當成了自己人。
陳立松聽得密林瞬間又安靜下來,便迅速偷偷地從樹后鉆出半個頭瞄了一眼,看到那地方草叢雜亂不堪卻不見人影,心中笑了。
笑歸笑,自己五個人所躲藏的地方就是一棵樹而已,對方看不到是因為自己這邊的人正好躲得好,卻絕不是安全的藏身之地。
他忍不住朝那領頭的漢子剛才所指的那塊石頭看去,雖然有點距離,卻也不是沖不過去。
于是,他悄聲地對這幾名豬隊友說道:“趁他們躲起來的空檔,我們迅速朝那塊石頭后跑去,躲到那里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