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出首場打出大號三雙,謝候隨克萊爾出席新聞發布會就遭到現場記者的問題轟炸。
他們的問題太多,而且大多數沒什么意義。
最有意思的提問連問題都算不上,記者只是轉述了猛龍隊主教練對謝候的評價。
謝候切實地聽完記者的轉述后,笑著回復道:“我認為我打得不錯,而且,如果我不這么打,奧尼爾教練今晚應該說什么才好呢?”
畢竟,猛龍輸了37分啊。
“亞瑟,你對季后賽有什么看法嗎?”
新聞發布會結束的時候。小軍和主教練克萊爾一起走在通道上。克萊爾的問題讓謝候一陣遲疑。
季后賽的經驗?克萊爾這個問題是認真的嗎?他毫無疑問非常豐富的季后賽經驗,要不然莫斯科中央陸軍隊的那些俄超冠軍是怎么來的?五連三次奪得歐冠聯賽的冠軍又是怎么來的?
“我非常熟悉季后賽。”謝候認真地回答,“只是沒打過NBA的季后賽,但我覺得應該差不多。”
克萊爾點頭,對此也無異議:“的確,無論水平高低,任何一個籃球聯賽的季后賽比賽強度都會大大增強,因為每支打進季后賽的球隊都有一顆爭奪總冠軍的心。”
說得很有道理(然后你還問我有沒有季后賽經驗,什么意思嘛?),謝候一邊點頭一邊看著主教練。
克萊爾仿佛與金凱瑞是孿生兄弟般的臉,和藹的處事風格(與其調教球隊防守時的暴戾形成巨大的對比),的確讓人感覺很親切。
“只不過,NBA不一樣。”克萊爾看著謝候,“亞瑟,我們身處東部。這是一個需要不斷對抗才能取得勝利的分區。”
謝候成為了聆聽者。
他不明白。難道克萊爾那位他的對抗不足嗎?還是說他之前的比賽里要表現有出一些弱不禁風的對抗,不然的話,克萊爾為什么要這么說?
他并不懼怕對抗,他絕對是鄧肯之后最習慣NBA對抗的新秀。
歐洲聯賽的對抗強度可能比不上NBA,但比起由大學生組成的NCAA絕對更強。
他在對抗更強的歐洲聯賽里取得了成功(而且是以統治級的表現),克萊爾為什么會對他的對抗產生懷疑?
“教練,我的身體對抗不好嗎?還是說,你希望我增加比賽中的身體對抗?”謝候主動問。
“不你誤會了,亞瑟。”克萊爾笑道,“很難再找到比你的對抗能力更強的新秀。你絕對是今年最適應NBA對抗的菜鳥。老實說,賽季開始之前,我和其他幾個教練都擔心過這個問題,我們擔心你不能適應美國的對抗,結果證明我們多慮了。”
一陣壓抑,讓謝候以為自己身處電影中。
克萊爾就像是一個大反派陣營里的告密者,他正準備說出他所知道的真相——絕對令人震驚的真相——是由于說話速度過慢,而且不懂得言簡意賅,非要來一段長長的沉默,或者磨磨蹭蹭地選一個自認為很安全的墓地,總之他一定會在說出真相前被干掉,否則電影就演不了120分鐘。
即便他身處于電影之中,也是一部注定不會死人,不會流血,不會有人犧牲的無限制級電影。這部電影絕對適合小孩子觀看。
“我需要你準備好迎接季后賽。”
謝候以為他已經準備好了。
是什么讓他的主教練認為他沒準備好?
“怎么準備?”他問。
“季后賽的對抗強度更大,你可能無法做出那些漂亮的動作,我的意思是你必須盡早做好準備,你可能在季后賽里只能做一些樸實無華的動作。”
其實用一句就可以簡單概括:“你他媽到季后賽的時候不要再給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好不好?”
謝候苦笑,似乎所有人都很喜歡他的比賽,每個人都很享受他的表演,但私底下他們都會勸他停止那些瘋狂的演出,做一些正常人才會做的動作,不要帶來太多的驚喜,就像那些為人稱道的宗師級后衛一樣(簡單點比賽的方式簡單點)。
“教練,難道八十年代的湖人打進季后賽就沒有showtime了嗎?”謝候問。
這句話無疑是自大的。
魔術師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能成為那種不分常規賽季后賽時時刻刻都馬蚤出水來的華麗表演者。
魔術師從一個時不時接管過球權的二三號位變成showtime湖人的主控,總共用了四年的時間,代價是讓湖人獻祭了一位正值當打之年的全明星后衛和為球隊做出貢獻的教頭。
而且,那時的魔術師已經打了四個NBA賽季,有過三次總決賽之旅。
他的實力已經彰顯,經過季后賽的考驗。
而今,謝候拿showtime湖人自比,雖然有理有據,但未免太狂妄。
“只要你真的認為你在季后賽你還能像現在這樣鎮定自若,從容不迫的話,我不會限制你,你盡管發揮。”克萊爾從不覺得一些話語就能讓謝候徹底的改頭換面。
說到底,謝候也只是一個年輕氣盛的球員,不吃虧,他絕不改變。
克萊爾感覺很復雜,他既希望謝候狠狠地吃一次虧,只有這樣他才能成長。又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打擊到他的自信心。
這兩件事是矛盾的。
還有一件事讓他隱隱覺得可怕。
那就是如果連進入季后賽狀態的東部豪強們也無法讓謝候收起那套讓人眼花繚亂的打法,怎么辦?
想到這件事的可能性,克萊爾一陣沉吟。
謝候和克萊爾不再探討關于季后賽的事情,因為他們還要打六場常規賽。
更衣室內,氣氛不是一般的熱烈。
謝候剛打開更衣室的門就感覺不對勁,阿泰斯特奸詐地笑著,小奧尼爾眼神閃爍,俄羅斯人悄悄提醒他有埋伏,帕帕盧卡斯——這個無論發生什么事都只專注自己的人現在正盯著他看,這說明他身上即將發生一些事。不管是什么,看看希臘人的眼神吧,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察覺到危險的謝候正好離開,米勒這廝卻像恐怖電影中回頭就能讓倒霉的受害者撞見的陰靈一樣閃出。
謝候叫出聲,然后就有人扒開他的球褲塞進去幾塊大冰塊。
“你們干什么!!?”
“不要怪我們,這也是為你好。”
謝候沒見過這種示好方式,他飛快地將冰塊倒出來,惡意地看著他的隊友:“介不介意我為你們“好”一下?”
米勒這個始作俑者開始亮身份,以輩壓人:“我們只是想讓你冷靜一下,畢竟你剛剛傷愈復出,能夠對陣猛龍這樣的弱隊是你的幸運,他們的防守爛得一塌糊涂。(謝候:被防到全場只得兩分的老匹夫有什么臉說這句話?)如果我們不用這樣的方式讓你驚醒一下,說不定下一場比賽就會吃大虧,畢竟你這樣的菜鳥根本沒有經驗,遇到硬一點的對手指不定被人防成什么樣。這是老鳥對你的愛護,你要心懷感激而不是面帶仇恨。”
謝候憋得難受,手里攥著冰塊,臨了也沒沖這幫不懂得自重的老匹夫下手。
算了,誰叫他寬容呢——其實是不想因為一時的沖動的來更嚴重的報復,忍一時風平浪靜嘛。
看見謝候這么乖巧,作為王の侍衛,阿泰斯特自覺失職,他主動請罪:“抱歉,亞瑟,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趕在他們對你動手之前告訴你真相。”
謝候更希望聽到他說“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趕在他們動手之前把他們統統滅掉”,就算他知道阿泰斯特沒有這個膽量和能力,但聽起來也舒心不是。
“不要再說了,阿泰,我對你很失望。”
謝候說著,似乎很傷心,獨自帶著浴巾走近淋浴室。
“亞瑟,要不要去天堂谷喝一杯?”
謝候不回答。
“那里有靚妹!”阿泰斯特說。
可謝候是有女朋友的人,雖然目前這段關系正在經歷考驗。
“有好喝的酒水!”
真正的男人是會對酒精說不。
“還有美味的宵夜!”
“等我洗完!”
謝候的防線失守。
謝候對印第安納波利斯評價低,不單單是這里除了歷史外一無是處,更重要的是這里和大城市相比是全方位的落后。
就比如宵夜,如果是洛杉磯、芝加哥、紐約、邁阿密這些地方,比賽打完,只要耐心找,還是能找到一些非常有特色的心熟食店吃夜宵。
在這里,想吃夜宵就得去超市買速食品。
或者,冒險走進一家低趣味的餐廳——比如雪薇上次帶謝候去的那家中土世界主題餐廳。
謝候喜歡天堂谷這樣的地方,是因為夜店這種地方,在他看來是很低級的娛樂場所。
可是今晚他著實是有些餓了,不想自己動手值班夜宵,所以就跟著去看看,希望阿泰斯特所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