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候不相信伯德真的十幾年不打球,他肯定也是打過一些球,頻率不高而已。
就算如此,能有這樣的手感和技巧,依稀能看出當年那個“天下裝X者有一石,獨占八斗”的鳥神。
讓謝候燃燒起來的后果是伯德難以出手。
之前,謝候會犯一些錯誤,會懶懶散散,畢竟他的對手是一個48歲的老頭,沒什么好較真的。
不服老的伯德從里到外都是一股“飄零多年,拿起球我還是你爸爸”的傲慢態度成功激起了謝候的逆反之心。
他再沒機會出手三分球,靠技巧和節奏能創造出一定的空間,卻很難舒服地出手。
像他這年紀的球員,沒了爆發力,純靠技巧,遇到謝候這種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天賦的年輕人很麻煩。
伯德連續被謝候封死三次。
謝候的成功率也不高,因為他只靠突破,基本不投籃。
不投籃,是他對伯德的尊重,他的投籃穩不穩妥另說,對上這樣的老頭,如果他需要突投結合才能贏的話,真的說不過去。
伯德守在外線,放謝候半米的空間。
他相信謝候不會投籃,這個高傲的年輕人有自己的堅持。
“左邊,對吧?”
伯德話音剛落,謝候踏出的第一步,像打出去的彈弓,恐怖的爆發力越是打下去越能感覺出來。
伯德老了,他感覺謝候的速度越來越快。謝候的爆發力幫助他搶占身位,背后變向拉球更是瀟灑地將鳥神甩到身后吃尾氣,單腳踩進油漆區滑翔而起,暴扣得分。
他的進攻同樣贏來滿堂彩。
眾人歡呼著,卻不像鳥神那么熱烈。謝候有這種表現大家都不意外,伯德能在他手下打得有來有回才叫人吃驚。
“你說你看了不少八十年代的錄像,那就說說,你具體看了哪些?”伯德說。
“想分散我注意力?好主意。”
伯德眉頭一繃,難道他在謝候的眼里就是那么陰險的一個人嗎?他自認光明磊落,從不暗箭傷人。
謝候把球丟給伯德,伯德又傳回來。
“我看了很多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比賽錄像,大多是湖人的比賽。”謝候拍著球,“我需要一個模仿對象。”
伯德遺憾地說:“我的比賽不好看嗎?”
伯德的比賽?謝候還真看過幾場。
但說真的,年少缺乏耐心的他看不進伯德的比賽。
伯德是那種幾乎全場都在奔跑,每次拿球不會超過三秒,不粘球,不占球權,接球投、跑位投、低位背打、高位進攻、快下和各種各樣的配合。
謝候經常能在比賽里發現他的身影,也會為他的球商所震驚,但一場比賽打完,看到他打出30+10+10的時候會驚得說不出話來。
伯德就是那種你知道他打得很棒,看完數據才知道居然有這么棒。
結果,史上第一伯德吹紅衣主教還說什么伯德的數據是最不能體現他價值的東西...
“我沒耐心看。”謝候如實說。
伯德輕哼,以謝候的性格,確實不會喜歡他的打法。
接著這個回合,謝候再度以華麗的運球變向甩開已經無法進行橫移防守的伯德,突進籃下秀了個J博士的天外飛仙單手繞指柔挑籃。
“拉里不行了。”魯斯搖頭,“亞瑟沒有放水,他的體力堅持不住了。”
沒人相信伯德能贏,都只是好奇他怎么輸。
他能打到讓人一度以為他能贏的局面,已經足夠驚人。
“傳奇拉里,不知道對我這幾次進攻有什么指教的嗎?”謝候問。
伯德的嘴角一斜,那是道難看的冷笑:“我要是說你的無謂雜耍太多,你同意嗎?”
謝候把球丟給伯德,后者再回傳。
他同意,也不同意。
“我明明用變向晃開了你,你卻說那是無謂的?”謝候問。
“你晃開的是48歲還沒體力的老頭,我邁不開腿。”
“好借口,我接受你的借口,不接受你的評價。”
“難道你以為你能在比賽的時候這么玩?”
謝候拿著球,不急于進攻,這樣也能讓伯德回口氣:“難道我在比賽的時候不是這么打的嗎?我的天,你是想告訴我你沒看過我的比賽嗎?你可是我們的球隊總監!”
XX!伯德心里爆粗口,他沒見過這么不聽管教的小鬼。
“有時候你只需要調高后面的那兩坨肉就能保護住皮球,不需要做大幅度的變向。”伯德重重地說,“這么做能節省體力,你懂嗎?”
謝候聳肩:“你讓24歲的我學30歲的魔術師打球?”
“幾歲的魔術師都會用他那該死的屁股護球!”伯德越發暴躁了。
“可是30歲以前的魔術師可不會全程用他的XX(非禮勿言)護球啊!”謝候話音剛落,忽然將球砸向伯德的胯下,加速跑動,人球分過。
現場驚呼,伯德轉身時,謝候已經完成了暴扣。
謝候把球丟給伯德。
現在已經是9比5。
伯德道:“難道在你眼里取悅觀眾比贏得比賽更重要?”
“取悅觀眾?你錯了,我只是取悅自己。”謝候從伯德的身旁走過,“我不想20出頭就打得像30歲的老頭。”
他真的不明白嗎?伯德不認為謝候聽不懂他的意思。
伯德將球丟給了謝候:“希望你不要有一天因為那些無聊的運球把自己累垮導致輸球。”
謝候拿球,站著三分線外,猛然拔起出手,準備絕殺這場比賽。
“蠢貨!”
伯德想干擾,卻沒跳起來,因為跳起來也干擾不到。
“砰!”
“老哥,要是只比投籃,你絕對不是那個老爺爺的對手!”謝俊大喊。
伯德又氣又好笑,他想告訴謝俊他不是老爺爺,又很認可說的話。
只比投籃,謝候算哪根蔥?
謝候不以為恥地說:“這不一樣,小俊,我要是完全不會投籃,我依然能打NBA;這位老爺爺要是不會投籃,他甚至不能站在這里跟我們裝嗶,最多在外面撿撿垃圾茍且過活;投籃是他安身立命的家伙,對我而言,投籃只是進攻端的補充。”
謝俊點頭,說得好有道理,他就是一個字也聽不明白。
“只是進攻端的補充?”伯德嘲弄地一笑。
謝候把球丟給他。
這也許是伯德最后的進攻,他開始在外線游蕩式控球,尋求切入機會,因為謝候不會再讓他輕松投籃。
以他現在的身體,如何能夠突破謝候的防守?
伯德干起了背身強打的老本行,謝候輕輕發力,他知道伯德背上有傷。謝候并不知道,在伯德的最后一個賽季,他的背部傷勢比現在嚴重得多,他的對手每天晚上都會對他的背部重重發力,依然不能阻止他在46場比賽里場均砍下20+10+7。
“我的左右手可沒有死角!”
伯德話音剛落,謝候預感他會往左轉,提前預備。卻不料伯德來了個聲東擊西,向右轉身,并在轉過來的時候給了謝候不輕不重的一肘。
不干凈,但為自己創造出了進攻的空間,他邁著艱難的步伐向罰球線殺去,反應過來的謝候快速追去。
謝俊大喊:“堅強的老爺爺,不要輸啊!”
“FXXX!”伯德爆粗口,用盡全身的力量跳起,他沒忘記之前擺脫謝候仍然被蓋的事情,這回,他仿佛背后長了另一雙眼睛,提前預見謝候的封蓋,出手前投籃手一縮,再起,將球拋向誰也蓋不到的天空。
謝候看向飛到空中的球,有一瞬間,他懷疑這顆球會飛到籃板上沿出界。
結果,那球只是碰到了籃板最上沿,卻以他無法理解的力度,輕輕地墜入籃筐中心。
“唰!”
“小鬼!”伯德不甘心地對他說道,“我才48歲,我XX才不是老爺爺!”
“48歲...”謝俊不好意思地說,“您長得也太顯老了吧。”
大家都笑了。
伯德又咕囔了幾句臟話,謝候站在原地發呆。
老去的偉大,生銹的偉大,已經無力阻止他進攻的偉大,依然是偉大。
“你的背還好嗎?”謝候問。
“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伯德起身,明明痛得要死還裝得灑脫,好像真沒什么事情。
十幾年前,他每天晚上都是這么過來的。
那些日子比現在難過痛苦百倍千倍,他也熬過來了,他沒有屈服。現在,他只想讓身旁的這個人年輕人知道一些淺顯的道理。
“6比9,是這個比分吧?”伯德問。
謝候撿起球丟給伯德:“沒錯。”
“你剛才的話只說對了一半。”
伯德拿球,靠著三分線外,謝候防守就在跟前,似乎沒投籃空間。
“一半?”
“對,一半。”伯德護著球,那是老式的護球辦法,隨時準備做手遞手傳球和突破。
“投籃確實是我安身立命的家伙,但對你而言,也絕不僅僅是進攻端的補充。”
話音剛落,伯德探出了試探步,謝候的身子一抖,而后就看見伯德跳到空中,他奮力躍起,封鎖了他的投籃角度。
伯德不得不調高弧度投出這一球。
沒蓋到!這讓謝候驚慌,他沒蓋到球!
這樣的投籃對任何人來說都很困難,只因為投出這一球的人是拉里·伯德,他才會感到慌張,并忘記他已經48歲的事實。
“投籃不僅僅是進攻端的補充,更是你的運動能力下降,天賦不比當初,身體機能全方位退化時,巔峰期的延續。”
伯德掛著似冷非冷的笑:“除非你只想打10年好球。”
這一球進不進還重要嗎?
不到20分鐘,謝候從輕視、小看、懵、慎重、認真、較勁...各種情緒一一變化,到最后這場斗牛的勝負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謝候對伯德說:“你的教誨和經驗對我來說意義重大,謝謝你,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