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祭祖,佳節迎春。
舊的一年成為過去,新的一年開始。
在之前一段時間里,賈寶玉忙得近乎腳不沾地。
剛剛成為太孫的他,又要到上書房接受大儒們的為君思想政治建設,中間還要參加自己的冊封大典,然后又要組織主持繁瑣而莊重的皇室祭祖典禮,又要替太上皇大宴群臣、宗室。
因為正月十五是他的婚期,為了不耽擱,又要把朝廷一年一度的歲首規劃提前做好…
南書房,賈寶玉坐在上首,靜聽著首輔宗轍作最后陳詞。
自先首輔被太上皇罷免之后,宗轍一直都是代首輔的職責,太上皇卻從沒有再立首輔之意。
賈寶玉知道,太上皇這是讓他自己去施恩。
所以,在冊封大典之后,賈寶玉便順理成章的免去宗轍兼任的刑部尚書一職,令其擔任首輔。
宗轍念完大家這陣子以來議定的所有朝政安排,殿內所有人都暗松一口氣,連賈寶玉也是如此,他笑道:“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害大家跟著本王受累,本王深表歉意與謝意…”
賈寶玉客套的話未說完,六部諸公立馬表示沒有,不辛苦等。
賈寶玉便笑了笑,聲音拔高了一些:“如今朝廷的諸事皆已安排妥當,諸公可以趁著年節還有幾日,回家盡享天倫了。”
論理這個時候朝廷正是休春假的日子,只是因為要為賈寶玉騰挪時間,六部高層才不得不加班上崗。
為了公允,也為了不使大家生怨,賈寶玉也和宗轍等商議決定,將大家的春節假期延長數日。
諸公謝恩之后,宗轍與其他人相視一眼,忽然上前一步,與其他人一同拱手拜道:“臣等也預祝殿下結連理之喜,從此夫婦和順,內外圓滿,遂成一世之佳話。”
“哈哈哈,承諸公吉言,屆時還請諸公務必摒棄他事,至王府多飲幾杯喜酒,本王不勝感激之情。”
與南書房的熱烈祥和不一樣,隔著數道宮墻的后宮,卻異常的冷清。
哪怕皇后已經令內務府在各宮之間多布置花燈,結七彩,亦無法將過往年間春節的熱鬧氛圍找回。
無他,如今整個后宮,除了奴才,主子已見不到幾人。
年底之前皇后率領后宮諸妃去感業寺為皇室禮佛,后宮諸妃深受佛法熏陶,決定拋卻俗世的富貴尊榮,皈依佛門…
元春過來給皇后請安,兩個碩果僅存的先帝嬪妃也就一處說說話,打發閑悶的時光。
皇后因見元春春光滿面,眼角含春,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近日來宮里氛圍的影響,不由問道:“妹妹近日心情倒是不錯,可是有什么好事發生?”
元春沒料到皇后這么問,臉上的神色收了收,道:“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若說有,大概就是太孫殿下大婚在即吧…皇后娘娘也該高興才是,葉姑娘嫁給太孫,從此便是太孫妃,將來她還會和娘娘您一樣,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皇后將元春細看了兩眼,搖搖頭:“她是會和我一樣,也不一樣…”
沒細說,但是元春能領會到皇后的意思,并不敢理論。
忽聽皇后道:“我去感業寺的時候,按制太孫應該至上書房聽取先生們的教誨,你們姐弟一場,他可有常來瞧你?”
元春心里咯噔一聲,神色不動間,點點頭道:“太孫殿下重情重義,偶爾課余之時,倒是有來見我,不過他事多忙亂,每回待不了片刻也就走了…”
皇后便也不再多言。
賈家,一片喜悅的氛圍。
賈家這等侯門公府,最注重享福取樂,又沒有皇室那般多的禮儀,所以節日的氛圍最是濃厚。
更何況,家里的老太太大張旗鼓的要送表小姐出嫁,雙重喜慶之下,賈府的歡樂可想而知。
黛玉本人,也一掃冬日以來的陰霾,每日到賈母身邊聽候教誨,甚至偶然還要聽取一些令她覺得臉紅心跳的知識,更是令她的小心肝跳個不停。
難得一日閑散下來,正準備倒在炕上歪一會,又聽說賈寶玉來瞧她了。
黛玉心想,人家都說新婚之前的夫妻,雙方是要避諱不見的,偏偏這個人一點也不,有事沒事總來找她,害她出門見到那些仆婦,都總覺得她們的眼神怪怪的…
雖然如此想,黛玉卻還是很快的爬起來,準備迎接一下。
就見某人已經如風似火的躥進來,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
她死命拍打,羞罵道:“你做什么,放開我,腰都被你擰斷了…”
剛剛踏進房門的紫鵑和金釧對視一眼,都很有默契不再前進,反而一掩房門退了出去。
賈寶玉得意的笑道:“怎么我老婆的腰這么細,抱一下就斷了不成?”
“呸,誰是你老婆!”
黛玉佯罵了一聲,察覺賈寶玉力道變小了,才似解釋非解釋道:“今兒老太太非要我出去會客,站了一天了,全身乏的很,哪里禁得住你折騰,還不放我下來。”
賈寶玉也不放,抱著身輕如燕的黛玉,幾步坐回她的香炕,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取笑道:“看不出來,我的林妹妹居然會待人接客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想到這里是瀟湘館,是自己最隱秘安心的領地,倒也就不再掙扎。
將頭靠在賈寶玉胸膛之前,黛玉喃喃道:“寶玉,我們真的馬上就要成親了嗎?現在想想,好像就在做夢一樣。”
“嗯,做夢?好啊,原來你做夢都想嫁給我,如今美夢成真,你很得意吧?”
黛玉原以為賈寶玉過來是陪她解悶,是來與她說情話的,誰知道見面幾句話,卻一直都是在取笑她,嘲諷她,挖苦她…
這不能忍。
忽然暴起,舉起拳頭就錘了賈寶玉數下,然后用力一推,就將弱不禁風的賈寶玉推到在炕上,然后她伸出魔爪扯住賈寶玉的嘴:“叫你貧,叫你貧,打死你…”
“啊啊啊,女俠我錯了,饒命啊…”
一番打鬧,真正弱不禁風的黛玉已然氣喘吁吁,賈寶玉擔心當真累壞她,便放棄“掙扎”的雙手,向上一抱,就將撲在他身上施暴的黛玉的身子摟住,壓在身上。
黛玉確實也累了,便就這么趴在賈寶玉的身上,一邊感受著他胸膛有力的跳動,一邊心羞又愜意的休息。
舒服的感覺令她覺得,就這樣待一輩子也值得。
黛玉一動不動,賈寶玉耳邊只有她微弱的呼吸,癢癢的,麻麻的。
而且黛玉身子很輕柔,這樣抱著,賈寶玉能夠真切的體會到,黛玉的身子果然單薄,那前胸與后背之間的距離,幾乎是他見過所有女子中最薄的。
如此苗條的身材,抱著美是美矣,只是令人不忍用力,生怕一下子真給弄壞了。
賈寶玉秉著要了解黛玉身心的心思,一邊與她輕聲說話,聽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手卻在她身上丈量起來…
詭異的動作,立馬引來了黛玉的覺察。
黛玉初時按兵不動,就想瞧瞧這該死的還想怎么作壞,誰知其當真越來越過分,令她再也忍不住,回開他的壞手,然后撐起身子怒視之。
小臉通紅,杏目含怒的樣子,一時把賈寶玉的心都融化了。
黛玉見其發呆,更是羞惱,斥問:“你亂摸什么?”
黛玉也不是沒有見識過賈寶玉的無賴流氓行徑,只是此時她覺得這么溫馨,她想要多享受一下,這個人卻只知道使壞,這令她很氣惱。
賈寶玉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黛玉平平的胸脯,察覺黛玉一下子危險起來的眼神,立馬撇嘴道:“你身上穿那么多,能摸到什么,我只是關心你的身子,看看是不是還健康…”
“臭流氓!”
黛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別說她隱隱知道男人的那點惡俗心思,就說以前賈寶玉一次口沒遮攔,就說過她胸小,他都差點沒摸到!あ奇奇小説蛧ヤ717(ωωω).qq7(1)7<、域名、請記住 她當時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那是餓虎出籠,將賈寶玉好一頓收拾,過了好久這個坎才算過去。
方才一眼見到賈寶玉的眼神和表情,她立馬覺察其意,真是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握緊拳頭就給賈寶玉下顎來了個左勾拳…
賈寶玉哇哇直叫道:“好啊,你敢打相公,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是要被千夫所指的嗎?放在那些窮鄉僻壤,小心被浸豬籠…”
黛玉原本還驚訝于自己的暴力,生怕打重了,見賈寶玉如此才松口氣,然后不屑一顧的冷笑一聲。
要是別人這么說她還理會三分,賈寶玉這么說,她半點也不怕。
因為她知道賈寶玉不會生她的氣,因為他自己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敢打他,可以打他…
瞪了賈寶玉一會兒,忽然黛玉臉上的兇相盡去,竟用十分哀怨委屈的神情瞄了賈寶玉一眼,巴巴兒的就要翻身下去。
賈寶玉見這架勢,哪能放她走。
別到時候打人的反而成了受害者,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因此扶住黛玉的腰身問道:“好好的,你怎么了?”
黛玉扭了兩下,見扭不過才道:“你放開,你還抓著我做什么,你都嫌棄我。你去找你的寶姐姐好了,她那里就…”
黛玉有心賭氣,說到這里到底太過害羞,那種話說不口來。
賈寶玉才領會到這層意思。
他沒想到黛玉當真這么在意這個,心里想笑說,這種東西是天生的,你怪我也沒用啊…
到底不敢。
于是自己不借助外力,只靠著腹肌的力量坐起來,抱著黛玉小聲安撫,說些諸如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可愛之類的言論,只把黛玉說的面紅耳赤,又忍不住想聽。
年輕氣盛的男女,一起說著這種不能與外人言的羞人話題,自是容易擦槍走火。
黛玉尖著耳朵聽賈寶玉細說個中情理。賈母等人教的再多,到底都是別人的經驗,她根本不喜歡聽,她只在乎賈寶玉一個人的喜好。
忽覺底下有東西抵著她,已經不是被賈寶玉第一次這樣威脅的黛玉自然立馬反應過來,便連身子也軟了,伏在賈寶玉的耳邊,細語淺淺:“啐,壞東西”
也不知道是罵賈寶玉還是罵誰。
賈寶玉度黛玉之形態,心知他此時就算趁機奪了黛玉的童真,只怕黛玉也不會有半分反對。
到底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壓制下這種想法。不說他心疼黛玉的嬌弱,就說自己忍了這么久,沒必要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壞了信譽,事后被黛玉抓著不放過,那才虧大了。
不過黛玉難得情動,神態異常動人,賈寶玉也不忍這般錯過,遂也偏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語。
黛玉整個身子都顫栗了一下,賈寶玉的無禮要求令她緊張無比。
但她卻知道賈寶玉為何敢于讓她做那等羞人的事。
不記得是多久之前了,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回因為什么事傷心,總之她被賈寶玉帶到怡紅院后頭的聽雨樓上,就是她和寶姐姐與他定情的地方,在后面那黑暗的雜物閣里,自己被騙的鬼迷心竅的摸到了那東西…
雖然自己很及時的奪路跑回了瀟湘館,但是當時的情況,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這種根本不敢與外人言的事,她只能深埋心里,沒想到這可惡的呆子,竟然敢,他敢…
沒有說話,一雙巧手卻在賈寶玉的腰間,巧妙的擰了個麻花的形狀。
悠哉悠哉的回到怡紅院,見到的就是家里鬧賊一般的架勢。
所有人幾乎都在忙碌,一派熱火朝天的樣子。
他要搬家了。
對于怡紅院這座富麗堂皇與清新俊逸并存的院子,賈寶玉實則也有些舍不得。
但是他畢竟不可能一直住在這里了。
他將擁有更廣闊的世界。
“二爺”
“二爺回來了”
丫鬟們大驚小怪的聲音并沒有令賈寶玉慢下腳步,他徑直來到絳蕓軒。
果然廳內廳外,晴雯、麝月等人都在翻箱倒柜,不是這個說這個該丟,就是那個說那個該扔,實在可惜等。
見到他進屋,才一起過來給他問安行禮,又服侍他進里屋。
也許是知道他今晚可能會回來住,所以最里面的臥房并沒有怎么變動,仍舊富貴馨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