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之外,能夠隱約聽到城內緊急調兵的聲響。
因為天色未暗,所以賈寶玉并沒有將兵馬貿然布置在城門外,而是率大軍在城樓看不到的地方隱蔽。
好在他這邊有著大批的騎兵,只要城門一開,千軍萬馬,便能一起沖進城內,定鼎局勢。
而東平伯之所以把時間定在酉時,而并非等到入夜,也是因為他知道,賈寶玉之所以急著入城,是為了要保護城中的大臣府邸以及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
既然是減少傷亡,黑夜混戰,顯然不是良好的局面。只有讓大家都能看清局勢,如此,才能方便投降…
只這一點,便令賈寶玉覺得,東平伯此人乃是心思通透之輩,而絕非浪得虛名之徒。
若是此次他能順利助大軍入城,倒是可堪一用…
“殿下,城內真的有咱們的內應,能夠幫咱們打開城門么?”
眼看酉時都過去了一會兒了,在西南門外隱蔽的探子還沒有傳來消息,有的將領忍不住發問了。
他們直到率兵前來之后,才知道賈寶玉的計劃。
令馮唐佯攻北正城們,又令孫定武率人埋伏在東南門外偷襲,如此,就算城里有想到他們可能是聲東擊西之計,也只會全力防備東南門。
而殿下,卻偏偏將主力騎兵布置在西南方!
確實是好計策,但是眼下這么久沒有絲毫動靜,就讓他們開始懷疑,自家年輕的殿下,是不是被人給耍了…
“等。”
賈寶玉只有這一個字,仍舊靜靜的等待。
終于,一個全身披著草絨的斥候快馬而來,大聲叫道:“稟報殿下,西南門內傳來廝殺聲!”
妥了!
賈寶玉精神一震,拔出佩劍,大聲道:“入城!!”
西南門下,東平伯看著最后一個反抗的士兵被自己的親信殺死,心中松了一口氣。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順利的多。
看來二皇子果真是氣數已盡!
沒有過多猶豫,他舉起染血的長劍,大喝一聲:“開城門,迎王師入城平亂!”
親信們合力,將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
看著空蕩蕩的狂野,東平伯愣了愣。
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被戲耍了,然后又懷疑,是否那靖王的傳訊之人出了意外,消息并沒有傳到靖王的手里…
就在他考慮,是不是要拋家棄小,出城奔逃的時候,遠方傳來滾滾的馬蹄聲。
“殺!!”
從靜默無聲,到殺聲震天,只用了片刻時間。
東平伯連忙讓人把吊橋放下,方便對面的騎兵能夠毫無間歇的沖進來。
大批騎兵在各自將軍的帶領下,高舉太上皇的龍旗,分成數路,不做停留而去。顯然他們都有自己的任務。
大軍先行的數量便已極多,東平伯站在城墩之下,等了好一會來,才看見賈寶玉入城。
他連忙走上去,道:“參見靖王殿下!”
雖然不熟,但是,他還是認得賈寶玉。
“陳將軍做的很好,本王答應將軍的承諾,也定然會做到。”
“多謝靖王…”
“齊王現在何處?”
“卑職不知,但是未曾聽說他出了皇城,想來還在皇城內。”
“好了,本王知道了。時間緊迫,閑話少敘。陳將軍還請帶著你的人馬,去支援北城,迎北城外的大軍入城。”
“卑職遵命!”
“不好啦,叛軍殺入城了!”
偌大的京城,陷入混亂。
大街上,除了疾馳的軍隊,所有人都在驚惶逃竄。
榮國府,黛玉失蹤的風波還未平息,便又聞兵亂,直叫賈府中人手足無措,無所適從。
“太太太太不好了,那些當兵的又把咱們家圍起來了…”
王夫人聞言,面無血色。
正不知如何是好,又聽見一個扒在墻頭上的奴才驚呼:“咦,那個人,好像是咱們家二爺手下的人,我以前見過他!”
“是呀是呀,是咱們家二爺的親兵隊長呢…”
奴才們的大呼小叫,讓王夫人等心里忽高忽低的。
又不能像奴才們那樣爬上墻頭去看,只能耐心的等著。
很快就見林之校沖進穿堂,高聲道:“太太切莫驚慌,這些不是亂兵,是二爺手下的人,奉二爺之命來保護咱們家的!!”
所有人聞言,無不大喜過望。
王夫人立馬追問:“寶玉回來了?他在哪呢?”
“二爺不在,回來的是茗煙,還有姜護衛…”
“茗煙回來了,還不快叫他進來回話…”
京城的混亂來的快,去的也快。
賈寶玉一方的人,以較多的數量優勢和絕對的氣勢壓制,完勝城內叛軍。
再加上賈寶玉這一方的人,抗的是太上皇的龍旗,城內許多將領,幾乎是望風投降。
于是,京城的數道城門,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逐漸被破。
直到北城門也被打開,又是一股大軍入城之后,京城外城內,幾乎再沒有了反抗的力量。
夜幕降臨。
賈寶玉得到手下諸將官的回應,神色終于松緩下來。
此戰,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
城內兵員雖然有三萬余,但是有一個現象:二皇子手下無將!
便是有幾個,也是像東平伯這樣,對他將信將疑、似忠非忠。
所以,眼見平叛大軍勢不可擋,很快便都舉旗投降。
眼下,便只有皇城一處還未拿下。
賈赦自命邢夫人將黛玉哄騙送走之后,自知無法面對賈母的盤尋,便尋了一家常去的樓子喝酒。
他想著先躲避一下賈母的鋒芒,等到了晚上,賈母等人發現木已成舟,他再回去勸說一二,賈母等人便也只能接受了。
誰成想到,酒喝到正高興處,忽然聽說叛軍攻城了,真是把他好嚇了一跳。
沒過多久,就聽說叛軍已經破城,更是令他覺得不可思議。
隔著雅間的窗戶往街上一瞧,到處都是亂兵,嚇得他只能躲在樓里,根本不敢出門。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盡,街上的風波逐漸平息,看起來沒那么亂了,他才趕緊帶著隨行的小廝,往家里趕。
這個時候,只有那座百年的國公府,能給他帶來幾分安全感。
可是,盡管他一個勁兒的催促快點,但是他的馬車還是被巡城的官兵攔下。
“停下!里面的人,出來!”
順德坊牌坊之下不遠,賈赦掀開簾子,順著那火光往那些官兵的身上一瞧,然后便趕忙丟下手。
他雖然不在朝廷當官,到底還是能分辨一些官兵的服色。
眼前這些人,身上居然都是一身褐色戎裝。京中的軍隊沒有這個裝扮,顯然對方應該是邊軍,是叛軍!
他嚇得趕忙催促小廝給那為首的將領塞銀子,乞求放過。
當著手下將士的面,如此粗暴的行賄方式,令為首的將官面上一惱。
他推開小廝往他身上塞的手,暴喝道:“爾等行蹤如此鬼祟,必是叛軍奸細,拿下交給將軍拷問!”
“我們不是奸細,我是一等神威將軍賈赦,絕非奸細,還請這位將軍明鑒!”
賈赦終于掀開車簾,慌忙解釋。
將官狐疑的看著他,這副熊樣的人,也是有封號的將軍?
果然傳言是真的,在京城里面,達官貴人多如牛毛,隨便也能讓自己逮著一個。
嘿嘿,眼下落到咱手中,管你什么一等還是二等將軍,先拿下再說。
“前面何事騷亂?”
忽見自家將軍還有靖王殿下等人御馬而來,小將連忙上前稟報:
“殿下、將軍,發現一名行蹤可疑的人,卑職正要將他拿下拷問。”
將軍點點頭,眼角卻瞥見賈寶玉似笑非笑的看著馬車上那人,正要詢問,忽然聽見那人尖聲叫道:“小兔…寶玉,你沒死?”
由不得賈赦不心驚膽戰。
賈寶玉可是反王的義子,注定是要被殺頭的!
如今他卻這么大搖大擺的騎著馬招搖過市,難道,真的是大廈傾覆,竟然叫反賊打贏了仗…
要改朝換代了?
“大老爺深夜在此,所為何事啊?”
大事定鼎,賈寶玉也輕松了些,竟有心思看賈赦這老家伙的笑話。
賈赦面色窘迫,忽然又高興起來。
雖然不想看到這小崽子得勢,但是,至少眼下不用遭罪了。
因擺起長輩的譜,哼一聲,道:“還不讓這些人給我讓開。”
旁邊的孫定武和小將竟是吃了一驚,看起來,這人竟然是殿下的熟人,甚至是親人?
自是趕忙讓開。
賈赦再次哼一聲,鉆進馬車,拉上簾子,叫小廝趕車。
賈寶玉笑了笑,并不理論,任他離去。
就要繼續往皇城方向走,忽然街頭兩騎快馬追上來,旁人就要阻攔,被賈寶玉制止。
卻是茗煙和芍藥二人。
“不是讓你回去給太太和老太太報平安了么?”
茗煙焦急的道:“王爺,不好了,出事了!…算了,芍藥你說…”
芍藥連忙將今日府中發生的事告訴賈寶玉。
賈寶玉靜靜的聽著,眼神冷的嚇人,連旁邊河間王手下的愛將,邊軍出身的孫定武都不由自主走遠一點。
卻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林姑娘”究竟是何人,能讓在他眼中始終看起來和煦陽光的靖王殿下,表露出如此陰沉的臉。
“也就是說,人,現在已經在齊王府,在皇城了…”
賈寶玉幽冷的問道。
茗煙和芍藥皆點頭。
身為二爺的身邊,他們自然知道二爺有多么呵護林姑娘,如今林姑娘被歹人綁走,他們都很擔心自家二爺暴怒。
但是賈寶玉并沒有,他揮手讓茗煙和芍藥二人退下,夾了一下身下的馬背,繼續向皇城走。
走了兩步,他又停下,讓孫定武附耳過來。
“卑職明白!”孫定武聞言后,沒什么多余的話,抱拳一禮,便調轉馬頭,帶著人,循著之前賈赦走過的路,奔馳而去。
ps:好傷心,難得這么爆一次更,還有人罵我水…我真的水嗎…水嗎…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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