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二皇子府,二皇子看著下面之人,皺眉問道:“怎么是你來,陸先生呢?”
“回殿下,陸大人率隊在十里林埋伏,不料消息走漏,被官兵圍剿,陸大人在突圍之時身受重傷,因為怕連累殿下,所以未敢進城,故遣屬下前來…”
“陸先生受傷了?可嚴重?”
對于行動失敗的事二皇子自然已經知道,他關心的是陸先生的安危。
“陸大人左臂和腹下各中一刀,傷勢嚴重,不過性命無礙…”
聽聞如此,二皇子面色緩和下來,再問了一些細節之后,囑咐他出去之時小心并照顧好陸先生。
那人領命而去。
然后二皇子便看向屋內另外一人。
僻靜的偏廳,只有外面才有密密實實的侍衛護衛著,屋里只有二人。
竺蘭道:“今日的結果殿下也看見了,確實有人暗中在保護著賈寶玉,如此,殿下還覺得賈寶玉的身份沒有問題么?”
“你如何確定那就是太上皇的人…”
二皇子話沒有說完,竺蘭便斥道:“成大事者,當斷則斷,寧可錯殺一千,豈能心存僥幸?殿下若是始終如此,我看我們也不必合作了,趁早洗干凈脖子,等著陛下的鍘刀落下吧。”
二皇子眉頭一皺,一股不悅的神色在眉宇間凝結。
竺蘭也發現自己口吻不對,他想了想,道:“殿下恕罪,是貧僧失禮了。”
氣氛忽然陷入沉默。
須臾,二皇子道:“以你所見,賈寶玉非殺不可?但是以眼下的情況,你如何殺的了他?若是當真有太上皇在他身后保護,那么,憑我們的力量,又如何敵得過?
稍不小心,事情有所敗露,那我便連最后的一絲倚仗也沒有了。”
對二皇子來說,現在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太上皇以前的表態,使得滿朝文武,大半都猜到他是太上皇屬意的儲君人選。
他不愿意得罪太上皇。
但是,若是竺蘭的猜測是真的,那么…
想想以前的賈寶玉在他面前俯首稱臣,絲毫作偽也無的場景,他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寒意。
究竟是怎么樣的城府,才能使得他這么多年半點破綻也不曾表露?
若是這樣,那么太上皇當初表態支持自己,究竟是真的看重自己,還是單純的為了壓制他的父皇?
還是,在為他心中真正屬意的那個人鋪平道路…
想到這里,他有些不寒而栗。
事情的復雜詭秘,連向來自命不凡的他,也覺得有些驚心動魄。
竺蘭搖搖頭,道:“當初我建議殿下直接除掉賈寶玉,是殿下心存疑慮,要做如此試探,如今,我們卻是已經失去再動手的機會。
我知道殿下曾心存僥幸,以為憑借太上皇的看重,在大皇子已死的情況下,只要皇帝駕崩,殿下就能在太上皇的支持下順利登臨大寶。
如今該醒了。
若是當年親王府的小王子當真沒死,那他就是當今皇室血統最正的王子,太上皇要是想要讓他繼承大寶,殿下將沒有任何機會。
這還是在太上皇不知道殿下真實身世的前提下。
所以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能夠徹底改變殿下的處境!”
“說下去。”
“那就是讓皇帝和太上皇在這次的秋獵當中,徹底留在那鐵網山上!”
二皇子眼皮一跳,靜靜的看著竺蘭黑袍下可怖的臉。
第二日賈寶玉去皇宮當值,居然還得到了皇帝的召見。
皇帝似乎完全忘記了大皇子遇刺那日的事情,也似乎對他沒有一絲惡感,將他召進養心殿,問了一番昨日十里林之事。
賈寶玉自然如實回答。
而后皇帝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親自開口許他進宮看元春。
賈寶玉因為確實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元春了,便也順勢在太監的引領下,來到鳳藻宮。
見到元春,姐弟兩個好一番殷切的閑話,然后元春的宮女進來回說,到了時辰該去長樂宮了。
賈寶玉便問元春去長樂宮作甚。
“皇后娘娘前一陣子偶感風寒,竟病倒了,我想著給她送一點自己做的點心過去。
對了,皇后娘娘素來對你不錯,關愛有加,你既來了,不如與我一道去探望一番吧。”
“皇后病了?”賈寶玉顯得格外意外,他竟然不知道皇后什么時候病了。
“娘娘一向謹慎自律,不好張揚,想著秋獵將至,不好因為她而受影響,所以嚴令宮中不許當做一件大事宣揚,免得宗室諸多命婦前來請安探視…”
賈寶玉心說,這倒是符合她的性格。因不再多說什么,與元春一道來到長樂宮。
果然皇后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了好多,她見到賈寶玉,也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意外,只是看他一眼,平靜的接受了他的跪禮之后,便讓他立在一邊,然后與元春兩個旁若無人的說話了。
到底還是元春這個姐姐好,怕賈寶玉在一邊無趣,每說幾句話,總有意無意的往他身上扯,或者就是問他一句。
如此賈寶玉倒也偶爾能答上一兩句話,不至于顯得太尷尬。
過了一會,皇后似乎也發現冷落了賈寶玉,終于回頭,問了一句:“聽說你昨兒在城外,險些遭遇了歹人?”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不過虛驚一場。”
皇后便看著他,道:“如今外面不太平,你出門之時,還是需得多加小心,以免你姐姐為你擔心。”
“多謝娘娘教誨。”
皇后點點頭,招過一邊的宮女,讓她們抬了許多補品之類的東西出來,賜予賈寶玉二人。
賈寶玉和元春自然推脫。
旁邊知兒笑道:“你們就拿下吧,這些東西都是二皇子殿下派人送進來孝敬我們娘娘的,可惜御醫說,娘娘體性涼寒,不宜多吃這些東西,所以白放著也可惜了。”
“這些東西都是二殿下送進來的?”賈寶玉忽然問道。
“是呀,從半個多月之前,二殿下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一些東西進來,要說二殿下孝心就是好…”
賈寶玉眉頭微皺。二皇子從六七歲開始就養在皇后身邊,論理說皇后是什么體質,應該忌吃什么東西他不該一點不知道。
還有,半個多月之前,不正好是二皇子摔傷的時候么。
“怎么了?”
皇后看見賈寶玉的樣子,微微問道。
“沒什么,多謝娘娘厚賜!”
再次回到鳳藻宮,賈寶玉沒待一會兒就在元春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開。
后宮之地,不能久留。
況且,留也沒什么意義。
這里面美人兒雖多,但是一不能摸,二不能碰的…別說這些,便是多看兩眼,都有可能被那些心理變態的太監們記在心里,萬一要是再傳出個什么話來,就是一樁罪過。
“且慢,貴妃娘娘宣賈寶玉到鐘粹宮問話!”
就在太監要把賈寶玉送出后宮之際,兩個太監趕了過來,看樣子,是吳貴妃的人。
雖然吳貴妃早已被皇后收拾的服服帖帖,但她畢竟是貴妃,可不是普通的太監宮女敢得罪的,因此太監們聽了話,都下意識的走開。
他們都知道賈寶玉和吳家有仇,但是他們卻沒有義務和膽量保護賈寶玉…
“敢問貴妃娘娘找我何事?”
“少廢話,貴妃娘娘宣召,你只管跟著咱家走便是,哪來那么多話。”
所謂哪一門養的狗就幫哪一門咬,那太監一看也對賈寶玉沒有什么好感,說話十分不客氣。
賈寶玉面色一冷,道:“本將軍尚有職責在身,恕不能在宮里久待。況且貴妃娘娘金尊玉貴,本將軍卻是個粗人,唯恐再次冒犯鳳顏,所以請公公轉告貴妃娘娘,若是有話只管派人吩咐,本將軍無有不從。”
賈寶玉說完,轉身便要走。
“大膽!”太監急了,見留不住賈寶玉,便大聲道:“娘娘聽說上回你曾帶人私闖吳家,驚嚇到吳老大人,娘娘宣你進宮問話,你若是敢不去,便是不尊娘娘旨意,是大不敬,是忤逆犯上!”
賈寶玉住了腳,轉過頭來,淡淡道:“帶路吧。”
他如此,卻非被嚇住了,而是突然想起,前一陣子景泰帝忽然再次啟用吳天佑,連帶著宮里這娘兒們聽說也又開始受寵了。
那么,去瞧瞧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正好他也有些好奇,那蠢女人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
太監跟不上賈寶玉的節奏,有些愣愣的,忽然冷哼一聲,說了一句“算你識趣”,然后才帶著賈寶玉往回走。
竺蘭聞言,搖搖頭道:“傷,可以作假。殿下不要忘記,這次計劃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若非有人泄密,怎么可能被官兵察覺。”
二皇子便盯著他,忽然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