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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出殯

  杜世榮見賈寶玉面有遲疑,似乎想拒絕,他連忙道:“賈公子不知道,上次的小花榜出了一匹黑馬,千金閣的唐婉兒姑娘居然沒有奪得榜首,被那一笑樓的韋笑笑奪了魁!”

  “韋一笑?”

  賈寶玉音量莫名提高,他本來沒認真聽,乍然聽見這么熟悉的名字,所以來了精神。

  “是韋笑笑啊,難道賈兄認識?”

  “額,不認識。”

韋笑笑,難道是韋一笑的孫女  賈寶玉惡趣味的想了想,然后閑問一句:“那唐婉兒如此名號,未出閣便被你們如此追捧,怎么那韋笑笑比她更漂亮不成?”

  “倒也不是更漂亮,唐婉兒姑娘的容貌舉世無雙就是,那種,那種感覺賈公子懂么?”杜世榮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努力做了個搔首弄姿的動作,讓賈寶玉差點笑噴出來,笑道:“風騷動人?”

“差不多吧,反正只要是她看哪個男人一眼,就能讓人骨髓酥麻,軟到在地的感覺  加上東城有很多市儈的豪商,他們最喜歡這種格調,是用銀子把唐婉兒姑娘比下去的!”

  賈寶玉聽到這種解釋倒也不意外,他知道京城每年春天,就是秦樓楚館各顯神通,壓榨土豪錢袋的季節。

至于杜世榮所說唐婉兒容貌天下無雙,這個難說,情人眼里出西施  卻聽薛蟠道:“其實我也覺得那韋笑笑更迷人”

  薛蟠瞇著眼睛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杜世榮怒了:“薛大哥,你還是不是咱們西城的人了?!我記得那日就是你給那韋笑笑投了五百枝花,要不然,那韋笑笑也不會奪得小花榜魁首了!”

  “哪有,那韋笑笑最后不是領先了一千多枝么,再說,我給唐婉兒可是也投了一千枝呢,那可是白花花一千兩銀子”

  薛蟠做出肉疼的表情,表示他真的盡力了。杜世榮這才醒悟,他自己才投了兩百枝,主要是實力不允許他獻出更多的支持。

  對于薛蟠的敗家能力賈寶玉早就領悟過了,此時也沒有什么感慨,倒是被他們這一番話,多少勾引出不少看八卦的興趣。

  不過一想自己現在是告假在家養傷,昨日又才向賈母求了黛玉,今日就答應別人去逛青樓,實在不怎么好。看杜、薛二人都一臉期待的看著他,賈寶玉道:“明日是預選賽開幕?”

  “是呀,金花榜和小花榜都已經比完了,接下來就是正式的花魁賽了,要持續大概半個月呢!”

  “真正選花魁是哪一日?”

  “大概十日之后吧,那時候決出京城四大花魁,最后四人比試,勝出者便是最終的年度總花魁”

  只簡單從杜世榮的口中了解這賽制之宏大,之嚴謹,簡直不下于后世的大型綜藝選秀節目呀。

賈寶玉忽然想起杜秋娘,想來她去年也是過五關斬六將,最后才拔下青州第一花魁的錦旗。看來,她身上必定還有許多技藝是自己不知道的,以后得讓她一一都交出來  “是這樣,杜兄想來也知道,我家如今還在喪中,諸事忙亂,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去那煙花之地。不如這樣,十日之后,最后的花魁賽開始的時候,在下再與杜兄一同前往觀賞吧。”

  “這樣啊。”杜世榮情緒低落。他知道賈寶玉沒騙他,再者賈寶玉說話語氣不容置疑,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再說別的。

  “那好了,到時候我一定提前預定一個最好的位置,等候賈兄大駕光臨!”

  “那就多謝杜兄厚情美意了。”

  賈寶玉笑了笑。

  送杜世榮和薛蟠兩人出門,本來以為薛蟠要和人家雙宿雙飛的,沒想到薛蟠竟沒有,反而留了下來。

  “寶兄弟恭喜了,不但當了伯爵爺,連寧國府也是你的了。嘿嘿,以后在這京城哥哥我可得巴望著你照應我了。”

  最后一句話,薛蟠說的竟有幾分認真的意思,令賈寶玉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我表兄弟之間,何用客氣?薛大哥對我的好處,我都記著呢。”

  “嘿嘿嘿。”薛蟠又變成了傻笑,忽然從懷里摸出一包不知什么東西,道:“明兒是三表妹的生日,想來府里也不會操辦,這是我給她的心意,你幫我帶給她吧。”

  這下子賈寶玉是真意外了。薛蟠口中的三表妹自然就是探春,三月三,探春的生日,過了明日,小丫頭也滿十三歲了。

  但是薛蟠記得探春的生日,還特意準備了禮物就讓賈寶玉生起了些許警惕。

  “昨兒晚上聽母親和妹妹說起,才知道明天是三表妹的生日,我是個俗人,也不知道該準備什么禮物,索性就送她幾個金銀裸子,你看可使得?”

  薛蟠搓了搓手,仔細看著賈寶玉的表情。

  賈寶玉便打開瞧了瞧,果然里面是幾對黃白相間的金銀錠子。嗯,很符合薛蟠的人設。

再一想,薛蟠要是真的對探春上心,應該也是把禮物給寶釵讓她帶進園子就是。如今當面交給自己  搖搖頭,賈寶玉已經明白薛蟠的小心思了。這是借關心探春的機會與自己加深關系,誰說人家薛蟠蠢的,至少這個操作,當真令賈寶玉有點刮目相看的感覺。

  嗯,禮物俗氣倒也正好雖然知道不可能,也還是要杜絕探春有一點點看上這貨的可能性,他的妹子,怎么能往火坑里跳?

  接下來的幾日,并無太大的事情發生。雖然有探春的生日,但是因為賈敬等人喪事的原因,同樣沒什么聲響,就是姐妹們在園子里簡單備了點吃食,準備了兩個小游戲就過了。

  賈寶玉早給探春準備了禮物,是一幅顏魯公的字帖,他專門讓程日興他們從古董行中找來的真跡。上回在探春的房間里,知道了探春的偶像是顏真卿,賈寶玉便留了心,趁著她過生日的時候,專門給她,倒是讓她好一陣歡喜。

  轉眼三日已過,到了賈敬等人出殯下葬的日子。

  天將明,時辰已到,賈寶玉趕到這邊來送殯。除了百十位請來青衣僧道,余者幾乎皆是府中的下人,合族中的人丁,來的異常稀少。

  人走茶涼,到了此刻,表現的尤為明顯。

  “寶兄弟。”

  “二叔。”

  王熙鳳、尤氏帶著一個嬌嬌弱弱的男孩過來,正是秦氏的弟弟,名喚秦鐘的,賈寶玉只問了他一聲:“你父親呢”

  “父親身子不適,今兒沒來。”

  秦鐘十分有禮的與賈寶玉拜見,緊咬著嘴唇。他生的陰柔俊美,如此作態,倒是有幾分“動人”之處。

  賈寶玉也沒再看他,只看著尤氏二人道:“都妥了?”

  “有我在,能有什么不妥的,時辰已經過了,咱們也走吧!”

  王熙鳳一聲令下,早就整裝待發的寧國府下人們便依次抬著賈敬等人的棺槨出了寧國府的大門。

  賈寶玉等人尾隨其后出門。

  出了大門,賈寶玉上馬之時,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大門上方的匾額。上面早就沒有什么“敕造寧國府”,有的只有五個嶄新的大字:靖遠伯爵府。

  雖然后者不如前者威武霸氣,但是,這是他的伯爵府。從今日以后,寧國府這個名字,將徹底消失在賈家人的視線當中。

  哪怕賈家從上至下都沒什么人太過于重視今日之事,但是在賈寶玉沒有刻意的壓制之下,一切該有儀制倒是沒有落下太多,所有送行之人,加起來也有七八百人,延綿二三里遠,在京城的清晨,同樣是一件震動方圓數條街的大事。

  行出寧榮街,賴升突然跑來,說是北靜王水溶親自過來路祭。

  賈寶玉連忙下馬,前往迎候。

  四王八公,是開國最有權勢的一批勛貴,其中北靜王府居首。

  如今四王八公十一家大多沒落,唯獨北靜王府仍舊鼎盛,承襲著王爵。這一代的北靜王年紀不過二十多歲,卻在朝野之間有很高的風評和名聲,是國朝有名望的賢王,賈寶玉與他也是見過幾面的。

  說實話,賈寶玉覺得,要不是自己穿越過來,憑“賈寶玉”自個兒,無論是身世背景、人物樣貌還是品德修養,每一樣都會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嗯,王爵是可以為顏值加分的。

  北靜王,也是賈寶玉在這一世見過的,最完美的男子。

  “臣賈寶玉,參見王爺。”

  黃色的轎輿之前,賈寶玉跪拜請安。簾子打開,露出北靜王水溶尊貴英氣,劍眉星目的臉來。

  他彎腰著走出來,微笑著扶起賈寶玉,笑道:“你我兩家祖上乃是同難同榮的交情,子衡何必多禮?”

  北靜王向來也以讀書人自居,故以字號稱呼賈寶玉。

  “今聞貴府大喪,特來祭拜。長府官,代奠。”

  隨著他的一聲命令,早有準備的北靜王府長史便領著一干人等前往祭奠。

  賈寶玉叩謝王恩。水溶十分謙虛,笑著和賈寶玉閑敘幾句,然后一如往常邀請了一番賈寶玉多至王府做客,然后才回輿去了。

  一時出了城,到了城郊,看見外面的青山綠野,賈寶玉恍然發覺,自山東歸來之后,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他沒有出過城了。如今乍然看見這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以及遠處霧氣藹藹的隱隱青山,賈寶玉才驚覺城外的風景是如此的美麗怡人。

  如今是陽春三月,正是野外郊游踏青的好時節。剛好自己的傷假還有一段日子,過了這一遭,要等到下次有這般天時和人和,便不知道要多久去了。

  他思索著,回去之后便籌備一次帶著姐妹們出來的郊游。

  走了小半日,離鐵檻寺還有相當一段路程,家人小廝們尚好,唯獨王熙鳳等貴婦已覺得身體不適,需要找地方休整,于是便暫歇,該休整的休整,甚至要洗漱的也可以在就近的農莊自便。

  王熙鳳身材豐滿,不習慣馬車的顛簸。她又向來驕奢淫逸,所以在附近的農莊借了一個院子,好好的擦洗了一下身子,換了一身內裳之后才覺得舒服了好多。

  然后見時間還剩不少,便命人去請賈寶玉過來。

  等賈寶玉過來,她先是招呼賈寶玉喝茶:“這茶和碗都是我從家里帶來的,不是他們莊子里的。”

  解釋了一句,害怕賈寶玉嫌棄農莊里的東西。

賈寶玉自然沒有這么多考慮,他見王熙鳳軟趴趴的躺在涼椅上,涼椅上面鋪著顯然也是自帶的大老虎皮毛,平兒在給她按摩太陽穴,另外地上有兩個小丫頭拿著美人錘在給她敲著腿  好一派地主老財的范兒!

  賈寶玉覺得,王熙鳳這種人,除非別給她富貴,若是給她了,她能最大限度的壓榨底層人命的勞力和財力。這是個不會虧待自己,慣會享受的貨,生在古代當個女人,可惜了。

  “鳳姐姐叫我來做什么?”

  嘴里解了渴,賈寶玉放下茶杯,出言問道。

  王熙鳳微微一笑,招手讓過兩個丫鬟:“去服侍寶二爺。”

  兩個丫鬟嬌羞怯怯的就過來了。

  賈寶玉擺手止住了:“算了吧,我沒二嫂子這般好的雅興,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還能這般享受。”

  聽賈寶玉嘲諷她,王熙鳳鮮亮的俊臉微紅,坐起來瞪了賈寶玉兩眼。只是又想起什么,竟然就讓丫鬟們下去了,然后就不懷好意的打量著賈寶玉。

  賈寶玉并不露怯,就這么淡淡的看著她。

  如此王熙鳳倒覺得沒意思,說道:“這幾日我幫你那邊理事,可是幫你省了好幾筆大的開支,你怎么謝我?”

  賈敬四人的喪事雖然從簡了,但還是花了大筆的銀子。

  賈寶玉這個時候并沒有小氣和族中的人扯皮,讓什么大家均攤費用,默認還是從原來寧國府的府庫,也就是他的伯爵府中出了。

  而這三日不比之前,事務比之前忙亂了數倍,尤氏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賈寶玉才請王熙鳳過去搭把手。

  也不知道王熙鳳是為了給他賣好,還是故意排擠尤氏,總之她是駁斥了尤氏好幾件事,比如請和尚道士和青衣等,數量就從原來的減了三四成。尤氏也因為想著每花一分銀子都是賈寶玉的,也沒反對阻止。

  不過王熙鳳不愧是王熙鳳,縱然從中裁減了好多舊例,從今日的效果看起來,倒也還不算差,至少沒出紕漏。

  所以,王熙鳳這又是來邀功了?

  “要不,省下來的這些銀子,過兩日我叫底下的人給二嫂子送過去?”

  賈寶玉淡然說道。

  王熙鳳笑道:“好啊,估摸著少說也有小一兩萬的銀子,你要是舍得,就給我送過來。”

  她自然也不是個臉皮薄的,對于賈寶玉的嘲諷,一點也不露怯,全數給借著。

  見賈寶玉不說話了,然后又得意一笑,附身道:“這件事且罷,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給你算算清楚。”

  說著,鳳目瞥了一眼身后的平兒。

  賈寶玉眉間一沉,似乎已經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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