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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操碎了心

  寶釵今日剛剛聞得大皇子進府欲娶黛玉之時,立馬就知道可能要出事了,于是她命鶯兒去找薛蟠,讓他去攔住賈寶玉。

  雖然可能不大有用,但是對她來說,能夠指使的動的,也就只有她哥哥而已。

  事實證明確實沒用,因為還沒等鶯兒回薛家,賈寶玉就回來了。

  賈寶玉從蘅蕪苑下經過的時候,她知道的。只是聽說賈寶玉是帶著兵,她沒敢上前去。加上賈寶玉等人走的飛快,她也追不上。

  等她趕到瀟湘館的時候,賈寶玉已經又走了。

  本來她還猶豫是不是要進瀟湘館,畢竟就算是賈寶玉的親兵,也是外男。不過后來發現賈寶玉的親兵十分規矩,只是站在館門外,手握刀柄,垂著頭一動不動,并且只要是里面人讓進的,多一眼也不會瞧。

  于是她才隨著迎春等人跨入了瀟湘館。

  眾姐妹一起在瀟湘館等著,一邊安慰黛玉,一邊等候外面的消息。

  等到賈寶玉的親兵撤走,她們便知道事情已經結束,不過隨即就傳來賈寶玉受傷中劍的消息,這可把她們嚇得不輕。

  都是錦衣玉食的女孩子,少有聽聞這樣駭人的事,更何況還是發生在賈寶玉的身上?

  不過也知道榮國府現在肯定忙亂,她們不好再出去添亂了,這才在瀟湘館等著。

  她們知道,賈寶玉肯定會回來。因為探春說了,賈寶玉臨走前說過,叫黛玉等她回來。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賈寶玉果真回來了。

  她們都有些怕,怕看到一個被抬進來的賈寶玉。特別是她,她和黛玉一樣,已經認定了賈寶玉,若是賈寶玉有個什么好歹,叫她以后怎么辦呢?

萬幸!賈寶玉看起來情況不是很糟,這不,還能和惜春玩笑呢  她走上前,目光盈盈的看著賈寶玉,賈寶玉也目視著她。

  她見賈寶玉渾身無異,甚至還面帶微笑,但是面容膚色,還是顯得蒼白,便知道受傷是真了。

  滴下一滴久蓄的眼淚,砸落在胸前的衣服上,她趕忙側臉用小拇指抹了一下眼角,然后抬頭道:“沒事就好,先進屋吧。”

  那種明明很擔心很傷心,卻依舊表現出大度沉穩,將情緒隱藏起來的模樣,令人感動又心疼。

  賈寶玉心下頓時就暖了。為了這樣的女孩子,便是死了也值,何況區區一道小傷?

  恬靜的應了她一聲,賈寶玉也不多言,環視了眾姐妹一圈,將所有滿含關切的水盈盈的目光收在眼中,然后便繞過她們,走到階前,拾級而上,來到最美麗,最嬌弱,眼淚兒最多的那道人兒面前,輕聲笑道:“我回來了。”

  語調一如之前她側躺在榻上之時,他對她說的話那樣。

  黛玉再也忍不住眼淚,哭了起來。她十分嬌弱,心緒大悲大落之時,便會心悸,她只得一手搭在欄桿上,一手捂著胸口,悲傷流淌道:“你,你如何這般傻,你若是出了事,叫我,叫我如何能活?”

  賈寶玉知她情緒起伏很大,況且她都敢這般真情流露,賈寶玉又有何懼?因此輕輕把她抱著,安慰道:“放心,我沒事的,你不是經常說我狡猾么,狡猾的人,又怎么會這么容易出事呢?”

  若是往日賈寶玉這般說,她定會啐他一口,然后得意起來,只是現在她卻只有感動和自責。

  她覺得,賈寶玉受傷,都是因為她。

  因此哭的更加傷心。

  賈寶玉卻不想讓她一直哭下去,松開她,右手給她擦了一下眼淚,打趣道:“好了,別哭了,你看姐妹們都在笑話你。”

  黛玉眼角雖能瞥見迎春等人的身影,但她并無心留意,她的目光,都在賈寶玉的身上。

  俊朗而蒼白的面色,卻竟是關切和溺愛。又見他只是用右手撫慰她,而左手一直沒動,便知他傷在左邊,因此輕輕碰著賈寶玉的左手,梨花帶雨的關心道:“傷在哪了?讓我瞧瞧”

  “在肩上。”

  賈寶玉牽起她的手來,回頭看著迎春等,道:“走吧,進屋里說話。”

  大皇子和二皇子先后駕臨榮國府,這種消息,想瞞都是瞞不住的。

  而且,隨即一道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便從寧榮街向四處傳遞開來:

  大皇子上門求親,被賈家拒絕,惱羞成怒之下,指使侍衛砍了賈寶玉一劍,若非二皇子及時趕到,救下了賈寶玉,只怕賈寶玉已經身死當場。

  這個消息,有的人已經從二皇子手下的太監那里,得到了印證。

  京城,一時間流言四起。各種針對大皇子的申討聲,從上至侯門公府,下至販夫走卒之間傳遞開來。

  國子監、太學院這幾座書院,自然更是這種聲音的主力軍!

  文人士子讀書所為何?科考入仕,出將入相,成為士農工商中的第一等人,也就是人上人。

  可以說,賈寶玉那樣的人物,就是他們的究極目標。可就是這樣的人物,居然被一個廢物大皇子欺辱至此!

  這已經徹底刺激到學子們的底線,是在動搖他們的信仰。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在京中,一場針對“立長立賢”這個永恒不變的話題的辯論,再次唱響在京師的各個文壇。

  只是,以往還能與立賢派爭鋒相對的立長派,這一次,卻被罵的狗血噴頭,好些連家門都不敢再出。

  他們甚至都對以往的學說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像大皇子這樣的人登臨了皇位,國家,真的會有出路嗎?他們這些寒窗苦讀十年,才有機會魚躍龍門的士子們的熱血,還能有機會拋灑嗎?

  大明宮,與他們一樣被罵的狗血噴頭的人還有一個,就是害得他們被罵的罪魁禍首,大皇子元景修是也。

  “父皇,真的,您是沒看見那賈寶玉有多么囂張跋扈,根本沒有將兒臣放在眼里,若非兒臣見機行事,只怕今日都出不得榮國府,回來見不到父皇了。”

  大皇子聲音委屈的不行。今兒明明是他被嚇唬了一頓,反過來他最敬愛的父皇居然還是要罵他。

  “蠢貨,朕問你,你去榮國府作什么?”

  “我去,我去,對了,聽說賈政不日就要前往山東擔任山東學政官一職,兒臣心想一省學政,掌管一省文華學子,重中又重,兒臣這是去提醒他,讓他到任之后一定要勤勉克己,千萬不能有負父皇君恩!”大皇子振振有詞。

  上方的景泰帝愣愣的看著他,突然覺得心好累。

  感情他覺得他的父皇這般廢物,連他那么大張旗鼓的去賈家求親的事都會不知道?好多時候,他都在懷疑,自己這個兒子是不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裝的這么蠢,以此來博取自己的憐惜。

可惜這么多年來,他硬是找不到一點破綻  直直的與他真誠的目光對視了幾個呼吸,景泰帝放棄了探究,道:“朕最后問你一句,賈寶玉是不是真的受傷了,是不是你命人做的?”

  “他是受了傷,好長一道口子,不過和兒臣可沒關系,是他自己劃的。兒臣又不傻,他好歹也是賈貴妃娘娘的親弟弟,兒臣怎么敢殺他?”

  大皇子信誓旦旦的道,極力撇清自己的關系。

  景泰帝長呼了一口氣,“好了,朕知道了。你這個孽障,朕已經給你挑好了側妃的人選,就是九省都檢點王大人的女兒,你回去好生準備迎娶事宜,若是這件事再出半點岔子,朕定不饒你!”

  大皇子一聽,嘀咕道:“我若是娶了王子騰的女兒,不就和賈寶玉攀上親戚了?以后我還怎么報仇啊”

  “嗯?”

  “好的,兒臣告退!”

  大皇子利索的爬起來,轉身弓著腰退出了南書房。

  待他走后,景泰帝的面容就陰沉下來。

  戴權過來給他奉茶,見其面色,便道:“陛下莫生氣,奴才倒是覺得,大殿下沒有說謊。”

  “朕知道。”

  “那陛下這是?”

  “哼,他這個蠢貨,明知道賈家和老二走得近了,還巴巴的上門去求親?這不是蠢是什么?

  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賈寶玉那樣少年得志,年輕氣盛的人。”

  雖然景泰帝明里在罵大皇子,但是戴權卻知道,景泰帝這是對賈家不滿了。

  他倒也不怕,雖然他和賈家走得近,但是京城水深,關系復雜,豈是一句兩句誰是誰的人就能理清關系的?

  除了像錢釗那樣極少數連命都不要的二皇子派,其他人,實際上都只是一種意愿的支持。

  畢竟,現在龍椅上坐著的可是景泰帝。

  正如那日賈寶玉養心殿所言,天下人都是陛下的臣民,他們效忠的,永遠都是皇帝。

  若不然,景泰帝也不會扶植王子騰上位了,他可是賈貴妃的親舅舅,也是賈家的姻親!重親!

  況且往后的事誰能說得清,今日支持的二皇子,誰說的定明日不會轉而支持大皇子?只是大皇子的行事太讓人惱火,活生生的斷了旁人的這條路。

  國子監和太學院的群情激奮,已經第一時間送到了大明宮,戴權也已經知道了。

  “老二去榮國府做了什么?”

  “不知,只待了片刻就出來了,估計是真的擔心賈府在大殿下手中吃虧,所以趕去救場的。”

  景泰帝聞言卻冷笑一聲:“去查一查,到底是誰攛掇的老大去賈府求親的。”

  戴權有些詫異,道:“難道陛下認為,大殿下去榮國府,是中了別人的圈套?”

  “不然,你以為國子監那些人,如何這么快就全部知道榮國府的事了?”

  景泰帝面無表情的道。這種手段,他當年也不是沒用過,如何不知道,就算今日賈寶玉沒受傷,也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如今無非是理由更充分一點而已。

  戴權不敢再說話。若是如此,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些年要不是陛下暗中幫助,只怕大皇子早被二皇子給玩廢了。

  呃,好像本來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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