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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合作

  樊樓是仿宋酒樓,格局甚大,分東西南北好幾個大院落。裝潢精美,富麗堂皇。

  賈寶玉一行人到冷子興預定的包廂坐下之后,眾人才開始真正相互介紹認識,也才知道了李家小妹的芳名是單一個靈字。

  當聽說李家兄妹是第一次到京城,眾人難免又好奇柳湘蓮是如何結識他們的。

  柳湘蓮道:“當年我追隨武師在鄂地學藝,出山之后,曾四處云游,不想卻染上惡疾,險些喪命,幸得義士指點,求醫于蜀中李家,這才得以活命。也是在那時,我與少游兄結識。

  我病好之后,曾在蜀地住過半年之久,與少游兄以武會友,結成了兄弟。

  我們本意攜手云游,共覽天下勝景,只是后來少游兄迫于長輩意愿,需要留在蜀中承繼家業,故不得同行。

  說起來,自蜀中一別,我們亦有七八年未見了,只是偶有書信往來。

  今年我去了一趟揚州,回京之后,才知道少游兄家中突遭變故,已于半月之前就到京了。”

  聽到這里,眾人自然好奇李家到底遭受何等變故,便追問。

  事涉隱秘,柳湘蓮不便開口,看向李少游。李少游雖面有憤恨之色,不過最終還是解釋道:

  “數月前,四川巡撫楊彥亭上門,向家父求取傳世名畫千里江山圖......”

  李少游話未說完,賈寶玉猛然抬起頭,道:“千里江山圖?這么說,在太上皇的壽宴上告御狀的便是你們兄妹二人了?”

  他之前只知道太上皇的壽宴上有人告御狀,敏銳的察覺這大概又是朝堂的一次權利斗爭、角逐,并未探究過那千里迢迢來京告御狀的是何人,沒想到,居然就是這兄妹二人。

  告御狀誒,說起來容易,但是從古至今,能成功的又有幾人?所以,賈寶玉對這兄妹二人不由多了幾分佩服之意。

  李少游也看向賈寶玉,此時他已經知道這個面相清秀、白凈的少年公子乃是國公府的嫡出公子,對于賈寶玉知道壽宴上的事,并不是很奇怪。點點頭,他繼續道:

  “家父一生所好者別無長物,唯好名畫名帖。那千里江山圖乃是家父生平最愛,也是最得意之物,自然不肯割舍,誰知那四川巡撫求而不得,便施詭計,污蔑家父醫死病人,然后便派衙役沖入府中,名為搜查罪證,實為明搶千里江山圖。

  家父上去阻攔,卻被那些兇惡蠻橫的衙役生生推攘打死......

  可恨我家數代學醫,岐黃傳世,不敢說懸壺濟世,但也是治病一方,深得鄉里愛戴,不料竟被惡官欺辱至此!

  家祖生前與川陜總督頗有交情,我兄妹二人便前往總督府請求總督曾國泰為我等做主,誰知道曾國泰居然閉門不見,無奈之下,我兄妹二人便決定進京告御狀,故而千里入京。”

  在場除了李氏兄妹及柳湘蓮三人,冷子興和程日興都是商人,聽慣、見慣了這樣的事,因此沉默不語。倒是賈璉,或許是因為柳湘蓮的原因,也或許是看上了李家妹子的姿色,想要表現一二,總之他聽了十分氣憤,毫無顧忌的罵道:“這些貪官污吏,早晚不得好死!”

  然后又問李少游道:“那你們御狀告成了沒有?”

  “我也不知道,我們來到京城之后,受人暗中指點,最后得以混入太上皇的壽宴之中,陳述冤情。

  太上皇果真不負圣君之名,并未責怪我兄妹二人擅闖之罪,還當場責令刑部調查,又將我兄妹二人安置在驛館。”

  李少游說到這里終于面露一抹感激之色,在他看來,太上皇親自下命徹查,必將還他們家清白,將貪官污吏繩之以法。那他們兄妹二人千里迢迢來京,經歷了數次兇險,也算是值得了。

  賈璉也安慰道:“太上皇愛民如子,定會為你們做主的。”

  冷子興好奇道:“聽聞熙園戒備森嚴,其嚴密程度甚至猶在紫禁城之上,你們當日是如何混入其中的?”

  李少游猶猶豫豫的道:“我們進京之前,原只為狀告楊彥亭,所以進京之后準備去都察院遞狀紙,后來有人告訴我們,說楊彥亭是為大皇子做事的,之所以搶圖,也是為大皇子搶的,我們若是去都察衙門,定然無功而返,反而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下面的話,李少游沒有明說,顯然是有所顧忌,或許便是幫助他們的人告誡他不許透露。不過,眾人都能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所以都沒再追問。

  今日只是聚會,當談些風月雅事,因此自李家的事說完一段落,眾人都有意避開,只談論些高興的話題。

  遺憾的是,因為李家小妹李靈的存在,令眾人不大放得開手腳。

  幸好今日因為要請賈寶玉,所以冷子興將設宴的地點放在樊樓。若是往常,他請賈璉,多半都是在錦香苑、蘭香苑等風流雅韻之處。

  不過那樣的話,今日自然也不會邀李家兄妹入席了。

  李家在蜀中也是富裕之族,對于哥哥等人因她的存在言談拘束也看在眼里,因此她主動站起來告辭,說要去附近隨意逛逛。

  “要不我還是陪你一起去吧。”

  李少游顯得有些不太放心。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剛剛離開蜀地的時候,遭到的幾波跟蹤,甚至刺殺。若不是他從小練武,且頗有幾分警覺智慧,他們根本走不到京城。

  雖然到了京城之后,再也沒有發生過危險的事情,但他還是不放心。

  李靈道:“不用了,你還是安心在這里陪柳大哥他們吃酒吧,我就在附近隨意看看。”

  柳湘蓮也道:“京城之地不比別處,少游兄倒也不必太過慮。”

  李少游神態搖擺,李靈也看出哥哥的心思,笑道:“哥哥不用小瞧人,我的銀針,便是哥哥也不一定能防得住,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李少游聽了,這才又坐下。

  李靈走后,賈璉好奇道:“方才令妹所說的銀針,是何意思?”

  李少游覷了賈璉一眼,或許是哥哥的天性,任何對她妹妹多加關注的男性,他都抱有三分戒備。

  不過看賈璉也算是俊俏的貴公子,且也并無粗俗、淫邪之態,最重要的還是看起來他和柳湘蓮的關系不錯,所以還是實言相告:

  “說來慚愧,家祖雖有醫仙之名,家父醫術亦是精湛,只是到了我這里,卻實在沒什么學醫的天份,以前經常受到家父的訓斥。

  不過,小妹卻全然不同,她從小便對醫道極感興趣,一手針灸之術,得到了家祖的真傳,便是連家父也稍有不及,時常罵我,若我能有妹妹一半的天份及用心,他就是......”

  提到他父親,李少游明顯沉郁了一下,卻不想令眾人小視,因此立馬調轉過來,繼續道:“小妹一身醫術,不但可以用來救人,還能用于防身。尋常人,只要被她扎上一針,輕易便能昏睡半日.....”

  李少游說著,顯然還是對自己的妹子有些驕傲。

  賈璉卻縮了縮脖子,不知從何時起,他就開始抗拒這些“有本事”的女子。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她,被她扎上一針半針的,那多受罪?

  因此,之前看李靈生的清秀而生出的一絲勾搭之心完全散去。

  李靈一走,氣氛果然截然不同。

  旁邊,冷子興和程日興已經不可避免的聊到了古董的生意上。

  名義上商人地位雖低,但世家大族、仕宦官員卻多有仰仗之處,實際算來,商人地位其實不低。

  而古董行當,又是相當暴利的一個行業,冷、程二人家資都不俗。

  冷子興道:“聽聞程兄在西城和北城都有鋪子,而我剛好在南城也有間鋪子,近段日子我準備從南邊調一批人手上來,在東城新開一間鋪子......”

  “冷兄好魄力。”

  程日興也是做古董行的,自然知道要新開一間古董鋪子,需要投入多少銀子。特別是,他知道冷子興是近年來才將生意做到京城的,以前都是在南邊干,這么快居然就要在京中開分號了。

  冷子興眸中精光一閃:“程兄可有興趣合作?”

  賈璉等人一聽冷子興居然當眾談起來生意場上的事,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誰都知道商業洽談是私下里談的,冷子興這么不避諱他們,讓他們心中感受到信任的同時,也生出了窺探一番古董行當內情的心思。

  “哦,冷兄想如何合作?”

  程日興不動聲色,今日受邀前來,他心中豈能沒有一絲猜測。

  “我來京城雖然不過兩年,但是也知道京中最大的古董商行乃是張趙李古董行,這三家,掌控著京中一半的古董生意。我們若是獨自為營,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不若效仿他們,聯合幾家古董行,也成立一個商行,與其并駕齊驅,甚至一如他們這些年打壓別的古董行那樣,反制他們,如何?”

  冷子興氣勢勃勃的道。想起月余之前,自己差點被人趕出京城,他心中就不由生出一股強烈的不服輸。

  但是他知道,光是不服輸是沒用的,在實力面前,都是笑話。就拿之前的事來說,要不是自己沾了一層賈府的關系,請動了賈政、賈璉幫忙,鐵定就被逐出京城了。

  所以,他要想辦法強大自身的實力。

  程日興作為久居京城的古董商,頗具實力,又兼在賈政門下做門客,正是合作的最佳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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