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亞瑟王想要放下仇恨,卻也要看對方愿不愿意。
對于摩根·勒·菲而言,她對亞瑟王的仇恨,絕不亞于全體圓桌騎士對她的仇恨。
當初凱爾特神系在亞瑟王身上投入了最后的血本,寄希望于她成為國王之后能夠抵擋基督教會對不列顛的影響,維系凱爾特神系的信仰,但結果卻是亞瑟王自身都被基督教會影響,王后更是成了修女,讓凱爾特神系的盤算成了一場空。
這徹底斷絕了凱爾特神系的基礎,更讓原本還有一線希望能夠復興的凱爾特神系加速了衰落和毀滅。
作為凱爾特神系最后一個活著的神靈,摩根·勒·菲當時不僅在亞瑟王身上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將凱爾特神系最后的底蘊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更不惜轉世成為她的姐姐為她保駕護航,更借助神秘學儀式為她生下了后代,為亞瑟王提供了最完美的繼承人與幫手。
但最終,她的這一切投資都成了泡影,原本預定的繼承人莫德雷德叛亂,失去了統治的正統性并且被亞瑟王斬殺,本來還具有一定影響力的凱爾特神系與德魯伊信仰自此崩塌,就連最后的理想鄉阿瓦隆也衰落成了如今的這一片遺跡。
就連摩根·勒·菲自己也徹底衰落成了一個凡人,失去了神靈的榮耀與力量。
如果不是梅林用分魂復活儀式保住了她的靈魂,恐怕在一千五百年前她就因為信仰崩塌而徹底隕落了。
如此仇恨,又怎么能夠不讓摩根·勒·菲仇視亞瑟王呢?一千五百年前如果亞瑟王的選擇不是桂妮薇兒,不是基督教會,凱爾特神系絕不會衰落到徹底滅絕的地步,自己也不會從神位跌落,花了一千五百年也無法重回自己曾經的位置!
如果封印沒有解開還好,一千五百年所積累的仇恨只要知道知道對方還在被封印著,連重回世間都做不到就能夠讓摩根·勒·菲享受到復仇的快樂。而且封印沒有解開,摩根·勒·菲并沒有歸來,存在的只是瑪麗女王,這份仇恨所帶來的影響就更低了。
但現在封印解開了。
一千五百年的仇恨所釀造的苦酒,足以讓摩根·勒·菲的靈魂燃起最猛烈的復仇之火,唯有用亞瑟王的血才能熄滅。
“阿爾托利亞!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摩根·勒·菲咆哮著,毫不猶豫的便向亞瑟王發起了攻擊。
一輛由兩匹鮮紅色的戰馬所拉之馬車上,摩根·勒·菲手拿兩把長槍,身上穿著紅色的衣服與外套,眼里則閃耀著不詳的鮮紅光芒,如同一道紅色的流星朝著亞瑟王沖了過去。
“阿爾托利亞!”伴隨著摩根·勒·菲的怒吼,無數的渡鴉出現在了她的身旁,如同一團烏云之中裹挾著紅色的閃電,呼喊著亞瑟王的名字,向她宣泄著一千五百年的仇恨。
然而面對朝著自己沖來的摩根·勒·菲,亞瑟王卻顯得無動于衷,少女的臉龐上是終于可以結束一切的釋然。
將手中本應珍視的王冠都交給了身旁的宮廷總管,自己的兄長,少女閉上了眼睛,轉身坦然面對著自己的命運。如果一切都能在這里結束的話,那么這也算是一種了解吧?
就在少女的腦海里掠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她卻感受到了死亡。
并非是自身被殺死的死亡,而是象征著死亡的天使在她面前張開了羽翼。
“什么!”手中投出的投槍被天使手中的盾牌所阻擋,復仇的怒火摧毀了摩根·勒·菲的理智,變得越發瘋狂:“連你也要阻止我嗎?正好,那就把我的身體還來!”
戰車再次開動,在兩匹赤紅色的戰馬拉拽之下,發出了雷霆般的轟鳴,一桿紅色的長槍再度出現在了摩根·勒·菲的手中,雙槍舞動,向眼前的天使發動了進攻。
雖然體型差異巨大,但曾經的摩根·勒·菲頭上畢竟曾經有過一個戰爭之神的頭銜,曾經千錘百煉的技藝與并未經歷過生死廝殺的瑪麗女王來,所展現出來的差別也同樣是天差地別。
奔馳的戰馬無需駕馭,順著巨大的天使刺來的長劍,戰車順著劍脊奔馳而上,在天使另一只手中的盾牌襲來的時候,更是連同戰車一起跳了起來,直接從巨劍跳到了盾牌上,沿著天使的手臂朝著頭顱在沖刺。
雙槍揮舞之間,如同一曲最優美的死亡之舞,代表死亡的使者正在掠取生命。
巨大的天使雕像或許對付之前的瑪麗女王已經足夠,但在如今神性回歸,重新找回屬于凱爾特神話之中戰爭與死亡之神摩莉甘的技藝的摩根·勒·菲而言,巨大的天使雕像簡直如同靶子一樣。
天使的頭顱后仰,躲過迎面刺來的一槍,任由戰車從自己胸前疾馳而過,一片羽翼從天使的肩膀后面橫掃而來,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如同拍蒼蠅一樣拍了下來,似乎是要把戰車連同戰車上的人一起拍扁。
然而面對這一擊,摩根·勒·菲僅僅只是控制著戰車略微偏轉了前進的方向,繞到了天使手臂的下方便躲過了這一擊,并且成功躍上了天使襲來的翅膀,轉到了它的背后,一槍刺入了天使羽翼的根部!
隨著戰車的奔馳,槍刃切開了這一片羽翼,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被切掉了一片羽翼,天使閃身而退,天使的身軀之內,陳羽望著持槍發起沖鋒的赤紅色的女武神,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無法在單純的戰斗技藝上勝過她,天使巨大的體型已然成了累贅。
就在陳羽打算放棄天使雕像,以真身應敵的時候,另一道身影卻疾馳而上,乘著風暴向她席卷而去。
藍色的巨龍背上,赤紅色的女皇手中長槍疾刺,如同白虹貫日一般勢不可擋;赤紅的戰車之上,同樣一身赤紅的女武神手中兩桿長槍翻飛,在巨龍與戰車擦身而過的一瞬間,長槍與長槍的碰撞如同一聲金鼓炸響,卻又仿佛是萬千鐵錘在一瞬間同時轟擊在了鐵砧之上。
當女皇回身,她的肩甲之上一道劃痕醒目,而戰車上的女武神臉上則有一滴鮮血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