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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事實遠比謊言讓人難堪——村上

  八月一日,周六,晴,最高氣溫34度。

  從早上八點開始,空氣中就充斥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悶熱。

  中野愛衣左手拿著梳子,右手拿剪刀,正在給村上悠理發。

  “七月就這樣過去。”村上悠恍然大悟似地突然說,“我們還沒去過任何神社的祭典,也沒看過任何一場煙花。”

  “村上君你很喜歡祭典和煙花?”

  “是啊。”

  “還以為你除了看書,就沒有別的愛好呢。低頭。”

  中野愛衣手指抵在他后腦勺上,似乎有陣陣暖流傳過來。

  村上悠微微低頭,讓她更加方便修剪后面。

  “人想要在這個世界上待下去,總要喜歡點什么。”他說。

  “八月應該也有祭典和煙火大會,待會可以查一查。”

  “嗯。”

  兩人對話到此。

  理完發,村上悠沒什么,中野愛衣熱得有些氣喘。

  回到開著空調的客廳,杏杏霸占了最靠近空調的地方,落湯雞蹲在籠子里打盹。

  貓兒蜷曲在舒適的貓窩里,偶爾睜開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杏杏。

  早早起床的悠沐碧,正拿著村上悠放在柜子里的臺本,照著養成所老師教的方法練習讀臺詞。

  看到兩人進來,悠沐碧在熊貓玩偶懷里躺下,把臺本蓋臉上,時不時“唉”地嘆氣。

  中野愛衣把對著空調吹的杏杏攬進懷里,好笑地看著悠沐碧那副小小年紀就被生活壓垮地樣子。

  “怎么了,凹醬?”她問。

  “好難哦,愛衣姐。昨天晚上上課的時候,教舞蹈的老師告訴我們,今年想要成為聲優的人數有三十萬,但錄取率只有0.1。

  而且哪怕被錄取了,很多也是一輩子默默無聞。就算在學校表現突出,進入事務所后也有可能連配角都拿不到。人氣聲優的人數更是只有300人左右。”

  “有這么多人要成為聲優嗎?”中野愛衣也吃一驚。

  悠沐碧有氣無力地“嗯”了聲。

  “那你準備放棄嗎?如果凹醬只是感覺好玩才想成為聲優,不如好好讀書怎么樣?早稻田畢業,出來賺到的錢比大部分聲優多多了。”

  “不要!”

  悠沐碧的聲音把睡覺的落湯雞嚇了一跳,差點從籠子上掉下來。

  悠沐碧拿下蓋在臉上的臺本,盤膝坐起來,看著中野愛衣。

  “愛衣姐,你知不知道學校里的學姐都是怎么和我說的嗎?”

  “嗯?怎么說的?”中野愛衣笑著問。

  “{悠沐學妹,}”悠沐碧用自己剛學沒幾天的聲優技巧,盡力模仿著學姐的語調,“{在我們早大有句話,一流的人中途退學了,二流的留級,三流的才畢業。}”

  “這是什么話?”中野愛衣哭笑不得。

  “我要退學!”悠沐碧在熊貓玩偶上站起來,一時間成了客廳里最高的人——村上悠側躺在榻榻米上看書。

  “為什么突然退學?”佐倉小姐穿著有喵咪圖案的短袖短褲走進來,“是不是學校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帶人幫你收拾他!”

  “不是,鈴音姐。是這樣的,我打算在讀書的時候,努力成為一名非常有名氣,而且能賺大錢的聲優,這樣我才退學!成為早大一流的學生!”

  早大一流的學生什么時候和聲優掛鉤了?

  佐倉小姐摸不著頭腦,小腳丫放在村上悠腰上,推了推。

  “你介紹的abc養成所是不是有問題?把我家凹醬都教壞了。”

  “和abc有什么關系?那是她們學校不知道哪來的{傳統}。”

  村上悠用手里《OVERLORD》的第一卷,打掉她正試圖撓癢癢的腳指頭。

  佐倉小姐腳離開之前,又把腳底板放在村上悠屁股上,輕輕推了下,然后才笑著問悠沐碧:

  “{傳統}?怎么回事?”

  “凹醬說她們學校一流的學生中途退學,二流留級,三流的才好好畢業。”中野愛衣解釋。

  “嗯...”佐倉小姐思索一番,“如果真的能成為人氣聲優的話,退學也可以的嘛。”

  “鈴音姐我太愛你了!”

  中野愛衣說:“那凹醬可要好好努力啊,成為人氣聲優可不容易。”

  “啊”見有人支持自己,心里正高興著的悠沐碧,再次唉聲嘆氣。

  “我看悠哥哥學了一個月就面試成功,一年不到成為人氣聲優,還以為很簡單呢。悠哥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秘訣?”

  另外兩人也看過來——她們,包括東山柰柰,都斷斷續續學習兩年以上,花費學費250萬日元左右。

  反觀村上悠,說是學了一個月,其實也就上了三節課,學費全退,現在把她們遠遠地甩開,成了最受業界和觀眾喜歡的聲優。

  “你們做過幾趟末班電車?見過深夜明明櫻花盛開,卻沒有人逗留的目黑川嗎?”

  “悠哥哥的意思,是說要努力?”

  “別聽村上君胡說,凹醬。”中野愛衣是{誠實不是村上悠的優點}的知情人。

  村上悠眼睛看著單行本,手指著桌上自己的手機:“第一張照片。目黑川。”

  佐倉小姐打開來翻翻:“還真是,不過下面明明有一個正在喝啤酒的上班族。”

  斤斤計較的佐倉小姐放下手機,突然撒起嬌,帶著鼻音說:“原因到底是很什么啊,快說呀”

  ...不過是凡夫俗子的飛鼠遠遠無法做到...

  村上悠看著《OVERLORD》的這一行文字,說:

  “讓兩個人,上同樣的課,做同樣的作業,用同樣時間的功,所有外部條件一致,哪怕心思的專注程度都沒有區別,但兩人的成績也不可能一樣。”

  “什么意思?”佐倉小姐問。

  “為什么成績不一樣,外部一致的情況下?”村上悠反問。

  “是因為才能嗎?”悠沐碧說。

  “不愧是早稻田的學生。”村上悠側躺著,左手撐腦袋,所以他右手在大腿右側拍了兩下,鼓掌道。

  “饒了一大圈,你就是在說自己比我們聰明咯,村上君?”中野愛衣沒好氣地笑著說道。

  “不愧是昭和女......”

  村上悠還沒敷衍完,屁股上又挨了佐倉小姐一腳丫。

  “啪”

  一個清脆的響聲,空調風扇緩緩合攏,不知道是停電了,還是跳閘了。

  悠沐碧跑去看了下。

  “跳閘了。可能是電容量小了。”

  島國可以根據自己家庭具體情況來選擇電容量,大小有20a、30a、40a、50a。

  櫻花莊現在每一個房間都有空調,之后也沒去改過電容量,按理來說,跳閘也不是稀奇的事。

  “昨晚明明所有人都開了空調,它沒跳;為什么現在只開了客廳的,還有柰柰房間的,怎么就跳了呢?”佐倉小姐問。

  “不是很懂電器上的事呢。”中野愛衣回答。

  “啪”

  空調剛開,又跳閘了。

  悠沐碧準備再次去開閘,中野愛衣喊住她。

  “算了,凹醬,我們去改一下電容量吧。正好現在用的是東京電力吧?我媽媽說有一家叫SoftBank的更便宜一些。”

  櫻花莊雖然生活舒適,干凈衛生,環境也不錯,但畢竟是老建筑,里面的電線等設施已經用了很多年,她有些擔心。

  “好吧。那現在怎么辦?”悠沐碧注意到從熱乎乎的貓窩里站起來,躺倒在更涼快榻榻米上的貓兒。

  “一起出去走走嗎?正好昨天愛衣中了敘敘苑的烤肉券。”佐倉小姐提議。

  “吃烤肉嗎?既然都已經出門了,不如吃完去游泳吧?!”悠沐碧本來感覺大熱天出門挺麻煩的,現在突然來勁。

  “游泳?”

  “是啊!附近就有一個市民游泳池!”

  “不不不!”佐倉小姐堅決拒絕,“公共泳池太臟了!而且你們不感覺泳衣這種東西純粹是自欺欺人嗎?和內衣完全沒有區別,怎么好意思穿出去。”

  “鈴音姐,”悠沐碧小手摸著自己的小下巴,“你居然意外的是一個傳......”

  “好——熱——!!!”東山柰柰滿頭大汗地走進客廳,“空調壞了,把我熱死了。”

  “柰柰姐,家里停電了,我們準備出門吃烤肉、游泳!”

  “游泳?”東山柰柰對著自己扇風的小手停下來,眼睛滴溜溜一轉:“好啊,我問問種醬她們去不去!”

  “真要去游泳啊?算了吧。”佐倉小姐十分不情愿。

  “種醬同意了!而且她說她哥哥經營的酒店,有一間配了大游泳池的房間,正好今天沒有客人預約,她自己正想著要不要去呢。好巧啊。”

  “鈴音姐?愛衣姐?”悠沐碧興奮地看著兩人。

  “這樣的話......我就去吧。但我沒有泳衣。”

  “我也沒有呢。”中野愛衣說。

  “一起去買吧,正好我也買一件新。”悠沐碧說。

  東山柰柰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操作著:

  “小祈還有大西也去,赤琦她男朋友去札幌出差了,她也來。我們買泳衣是失去澀谷?新宿?還是池袋?”

  “澀谷!”

  “好!”東山柰柰“噼里啪啦”按著鍵盤。

  村上悠從書醒來,抬起頭問中野愛衣:

  “赤琦她男朋友做的什么工作?”

  上一次出差,去的是島國最南邊的鹿兒島,現在又是北邊的札幌,這兩者之間全程3000公里,幾乎跨越整個島國。

  “好像是攝影師吧?”中野愛衣語氣不太確定。

  “都不容易啊。”

  “聽赤琦說,他本人好像挺喜歡到處亂跑的。”

  “那挺不錯的嘛。”村上悠繼續看書。

  “悠哥哥,你在干嘛呢?鈴音姐還有柰柰都去換衣服去了,你也快去啊!”

  “我為什么要換衣服,我不去。”

  “都停電了,你待在家里能做什么?”中野愛衣問。

  “不是跳閘嗎,怎么就成停電了?待會我把開關打開,開我臥室里的空調,順便把杏杏、落湯雞它們帶進去。”

  “杏杏它們的確需要人照顧。”中野愛衣點頭。

  悠沐碧小腦袋很靈活,轉眼想到辦法:“寄放在寵物店好了,正好可以修指甲。”

  “杏杏是該剪指甲了。”中野愛衣再次點頭,這回拿定主意:“就把小家伙們放在寵物店吧,怎么樣呢,村上君?”

  “怎么都可以,反正今天我不想出門。”村上悠不相信東山柰柰是個好人。

  笹冢站二手書店老板送他的《孤獨的螢子》,上面也只說了如何周轉于四個人之間,超過四個人他可沒辦法。

  他驀然想起,在三月一日,《四月》開工宴那天,他沒去會怎么樣?或許現在一切都會大為不同。

  那個時間線的他,是否會輕松一些呢?

  但這一推測設想,立馬又被他自己推翻了。

  不是開工宴,就是配音現場,兩人總會相遇,然后他——是否還會寫信不知道——一定會勸她回來。

  這是必然的結果,哪怕時間從頭再來,也不會有第二種路線給他選擇——他已經放不下佐倉。

  但現在越是難以抉擇,村上悠越是不想再和其他女性有任何工作以外的來往。

  東山柰柰描述的未來十分美好,引人墮落,但那是不可能的,或者只有極為渺茫的可能性。

  先不說中野,光是佐倉,她在面對這件事時,具體會怎樣想,怎樣做,誰又能預測?

  進退兩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就是自己墮落的理由嗎?村上悠想。

  “既然這樣,”中野愛衣笑著說,“那就麻煩村上君你看家啦。”

  “好。”村上悠頓了頓,又說:“剪指甲的事也交給我吧,你們盡管去玩。”

  悠沐碧也不再勸。

  一會之后,佐倉小姐和東山柰柰換好衣服回到客廳。

  “村上君,你怎么還沒有換衣服?”東山柰柰眨眨大大的眸子。

  “村上君不去。”中野愛衣解釋說,“我們這次就開一個女子會吧。”

  “他不去怎么行!”佐倉小姐突然說。

  “為什么不行?”悠沐碧希望村上悠去,但沒想到為什么不去不行。

  “那個...”

  他不去,自己的身材還有長腿給誰看?自己可是想趁這次機會,讓村上這個腿控徹底迷上自己。

  “嗯?”悠沐碧疑惑地歪頭看她。

  “...那個,我不放心他一個待在家!對,沒錯!”佐倉小姐想到理由后,回答的干脆起來:“他可是能在公共場所說自己是腿控的變態,再加上現在是夏天,不能讓他一個人待家里!”

  “啊?”村上悠。

  “是啊是啊。”東山柰柰點頭,一副受害者模樣:“我在拍專輯MV的時候,村上君還偷偷跟我說,{東山,我剛才在看你的腿}這種話。他一個人留在家里,萬一用我們的長筒襪,或者其他衣服,做一些惡心的事情怎么辦?”

  佐倉小姐給她一個“配合很好!”的眼神。

  躺著的村上悠一下子側過身,看向東山柰柰。

  東山柰柰微微屈身,手拉住到膝蓋的裙子下擺,側著臉,害羞地說:

  “村,村上君,別看。”

  “噫”悠沐碧發出嫌棄聲。

  村上悠把最后的希望看向中野愛衣。

  中野愛衣臉朝著佐倉她們,一閃一滅的眼睛移到眼眶最右邊,她就這樣毫無生氣地斜盯著村上悠。

  村上悠無話可說了。

  能說什么呢?佐倉和東山說的不是實話嗎?

  他躺在榻榻米上,啞口無言,任由中野愛衣牌空調噴撒只對他一人有效的冷氣。

  “村上,去不去?”佐倉小姐問。

  “去。”

  東山柰柰拍了拍沒有被抓出褶皺的裙擺,使它更加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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