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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手術告知書

  日光西斜,兩乘轎子停在醫館后院。

  劉仁禮這邊先行下來,未等派人敲門,后院的門已經打開。

  阿昌躬身施禮,沒有稱呼大人,只是朝著劉仁禮笑著說道:

  “貴人里面請,師尊交代,另一乘轎子可以直接抬進院子。”

  劉仁禮沒說話,朝身后一擺手,一乘轎子直接入了院兒,門口的雜役,趕緊將后門關閉。

  阿昌朝身后擺手,一個中年婦人走了出來,穿著雖然有些陳舊,不過漿洗的很整潔,人未說話,臉上已經掛著笑意。

  見劉秀兒已經下轎子,阿昌趕緊施禮說道:

  “小姐,請跟著張嬸子進去吧,這兩日都是張嬸子來照料你,這是師尊特意交代的。”

  張嬸子走到劉秀兒的身側,并未直接上前攙扶,稍微保持了兩步遠的距離,給劉秀兒和劉仁禮見禮。

  “這位貴人請止步,在這里稍事休息。小姐我們去診堂吧,周大夫說,您還需詳細檢查和測量一下。”

  “好。”

  劉秀兒一手搭在春桃的手腕上,一手扶著幕離,腳步緩慢地朝著前面的診堂走去。

  周恒已經聽到聲音,不過沒有出來迎接。

  其實久病之人,最不喜歡人們過度關注,有的時候特殊的照顧,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周恒深知這一點,所以培訓張嬸子的時候,小到與劉秀兒之間的安全距離,大到護理的詳細操作,都仔細交代過。

  此刻,張嬸子已經引著劉秀兒走了進來,周恒起身微微頷首,指著面前的一張椅子說道:

  “劉小姐請坐。”

  劉秀兒沒客套,直接坐在周恒的對面,將幕離取了下來,在她要摘掉內層的面紗時,周恒微微搖頭。

  “我們今日先計算一下體重,這樣可以計算出麻醉的用藥量,請劉小姐上過磅吧。”

  說著張嬸子已經站在一個雙平臺的位置,劉秀兒跟著過去,站在一側。

  另一側擺放著十幾個鐵疙瘩,這是周恒讓他們制作的簡易稱,折騰了幾次,張嬸子報出一個讀數。

  “周大夫,劉小姐重八十二斤。”

  周恒記錄在案,劉秀兒被春桃扶著坐在周恒身側的一張椅子上。

  “午時,春桃過來說的我已知曉,感謝劉小姐的信任,我們明日一早辰時手術,今日晚些會給劉小姐服用一些藥物,畢竟肉癭巨大,我會為劉小姐麻醉,你睡一覺整個手術就結束了。”

  “至于術后,控制感染,做好清潔,如若沒有滲出和高熱,八九日后可回家靜養,在此期間飲食和禁忌我都羅列出來,讓春桃照做即可。不過因為肉癭巨大,除去后此處會有多余的皮膚,我會同時切除,只是在耳后到鎖骨處會留有一道疤痕,這個后期我們可以用藥淡化,不過不會完全去除。”

  劉秀兒點點頭,“只要能去除肉癭就行,周大夫不用講解的如此詳盡,我......我相信你的醫術。”

  周恒怔了怔,似乎劉秀兒對自己的了解有限,為何能這樣相信自己?

  “多謝劉小姐的信任,我會傾盡全力幫你去除這肉癭的,只不過這個位置有些特殊,因為頸部有很多血管,稍有不慎就會增加出血量......”

  劉秀兒抬起素手,制止了周恒的話。

  “周大夫不必多言,還是那句話,我信你,這是我寫的字據你收好,生死有命,手術是我自己的選擇,哪怕不治而亡也與你毫無干系。”

  說著劉秀兒將一封信件遞給周恒,周恒展開一看,臉頰抖了抖。

  這簡直是生死狀,就如劉秀兒所言,上面寫著如若自己不幸沒有挨過手術,這一切選擇都是她個人的行徑,與周恒和回春堂無關,劉仁禮不得為難。

  周恒將信箋收好,“這信我先代為保管,手術后再還給你,張嬸子你送劉小姐去二樓的一號病房,晚餐一會兒有人送上去,睡前要服用朱砂安神丸。”

  春桃抬眼偷看周恒,急切切地插言道:

  “那烏黑的藥丸子?小姐吞不下的,吃食都費力,藥丸子怎么吃下去?”

  劉秀兒蹙眉,一把抓住春桃的手臂,嗔怪道:

  “休要無理。”

  周恒沒生氣,這小丫頭倒是很盡心服侍,他笑著說道:

  “放心,我自是知曉劉小姐的癥狀,這藥丸已經被特殊工具制成米粒大小的顆粒,外面裹著一層糖制脆殼,非常順滑容易吞服。”

  春桃聽聞呼出一口氣,扶著劉秀兒跟著張嬸子上了樓,張嬸子熟絡地介紹著各處布局,親切自然,并不過分親近。

  劉秀兒僅存的那點兒擔憂,漸漸散去。

  環顧病房,雖然很是寒酸,只有一張窄小的床,不過那床似乎也是特殊打造的,床尾有兩個把手,張嬸子快步過去,示范起來。

  “劉小姐,這個是特殊打造的病床,躺在上面,想要坐起來點兒,完全不用自己動,只需將左側這個把手搖一搖,后面的靠背就升起來了,想要腿上抬高,搖動右側把手即可,床下面還有輪子,想要推到窗邊也是可以看看風景的。”

  說著一個小廝敲門,張嬸子接過送來的一個餐盤,上面的吃食很是簡單,就是一碗八寶粥,四碟小菜,雖然全素不過菜色的搭配很是用心。

  劉秀兒很是滿意,朝身后的春桃一招手。

  “你去告訴兄長,讓他回去吧,明日也不用過來,可以離開的時候,我會傳話讓兄長來接我。”

  春桃一縮脖子,嚇得有些不敢說話。

  “小姐,這樣說能行嗎?”

  “去吧,就這樣說。”

  春桃下樓,周恒此時正跟劉仁禮聊著,劉仁禮眉頭緊鎖,見春桃下來趕緊抬眼看過來。

  “秀兒怎么說,是否要回去住?”

  春桃施禮說道:“大人,小姐說了,讓您回去休息吧,明日手術也不用過來了,等可以行動再回去。”

  周恒微微垂頭,這個時候自己最好不表態,說啥都是錯的,劉仁禮就是個妹控,也就劉秀兒能制住他。

  果然,劉仁禮一怔,臉上的神情不斷變換,最后嘆息一聲,朝著周恒一伸手。

  “趕緊,將你那手術告知書給我,簽了字我就走,明日一早我就過來,無論小妹是否需要陪伴,我都要看著,一切就拜托你了。”

  周恒點點頭,劉仁禮接過去大筆一揮寫上名字。

  “劉大人不要過于擔憂,剛剛我跟你講了,這手術告知書就是告訴你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不是說一定會出現,并且只是偶發的幾率,劉小姐如此信任,我定會盡心竭力。”

  劉仁禮一甩袖子,殺氣騰騰地冷哼了一聲。

  “丑話說在前頭,告知書可以簽,不過小妹如若出現任何意外。我絕對饒不過你,無論是梅園還是誰,大不了拼得這一身官服和性命不要,我也要將你誅殺。”

  周恒一縮脖子,這貨是想要玩命啊,不對這就是妥妥地威脅。

  抬眼瞥向樓上,吞了一口口水,說道:

  “要不,手術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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