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今天有點晚,抱歉。
說到以民工作為主視角的影視劇,基本上就避不開錢的問題,這也是正常情況,畢竟本就是為了賺錢,才會形成民工這一職業。
不,職業這個詞并不準確,確切點的說,其實應該算是一個現象。
而張步凡寫的這個故事也并沒有避開錢這個問題,甚至于可以說,他的這個故事里,通篇圍繞的,就是錢。
小賈和小徐的離開,就與錢有關。
小賈有個妹妹,眼見著要上高中,家里今年收成還不錯,足夠供姑娘上學,然而小賈聽到了父母的私下的話,自家姑娘最多也就上到高中了,再往上上大學的錢,家里是真的拿不出來了。
小徐有個哥哥,大他5歲,如今已是家里種地的主力軍,到了結婚的年紀,卻遲遲找不到媳婦兒,原因很簡單,拿不出彩禮。
這就是他們兩個人想要外出務工的原因。
他們兩個在接納兩個外出務工的“叔叔”回村的過程中,聽到了兩個叔叔說外面多好多好,能賺多么多的錢,更從他們那里聽說了,京城過年的時候人很少,甚至都沒村里熱鬧。
于是兩人一合計,就決定提早的上路,趕往京城務工,在他們想來,那時候人依舊少,不會有什么人跟他們搶活兒,他們能多賺一些。
這是他們還不到年初七就到了京城的原因。
最后,就是他們自己存下來的那一點點錢實在不夠買車票的,于是最終兩人各自偷了家里的一點錢,這才湊夠了前往京城的路費。
而家里這邊,同樣也是圍繞著錢。
兩家的父母發現了兩人留下的字條,這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前往京城務工,并且偷拿了家里的錢。
而兩家的錢也是各有用處。
小賈家里,他的妹妹過了年就是初三下學期,完了就要上高中,而家里存的錢,一是供應女兒上學的學費,還有一些除了家用,就想著給女兒置辦一身新衣服,好讓她在同學們面前不丟人。
而小賈偷走的錢,正好就是給女兒置辦全身衣物的錢。
拿著那張字條,賈父賈母歉意的告訴女兒,原定的上高中時候的新衣服可能要沒了,不過時間還早,當爹的想想辦法,接點其他活兒可能還有希望。
小徐家里,拿著字條的是他的哥哥,相比于徐家姑娘的懵懂,他更加的清楚,弟弟拿走的那部分錢,是家里專門為他存起來的,想要能買個玉鐲子之類能拿得出手的彩禮的錢。
錢同樣不算多,但那已經是家里在各種花銷之外勉強存了三年才存出來的錢,按照他自己之前打聽的,按照他家存錢的速度,再有個3、5年,就能買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鐲子,然而現在,打底的錢都沒了,似乎那一點的盼頭也都沒了。
然而即便如此,無論是小徐家還是小賈家,無論是當妹妹的還是當哥哥的或者是他們的父母,對于自己的哥哥、弟弟、兒子都沒有一句怨言,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兒子之所以要外出務工賺錢,實際上,也是為了他們。
接下來,兩家不約而同的找到了那兩個從外頭務工歸來的人,打聽外頭的具體情況。
當聽說小賈和小徐這么早就離家外出務工,兩人不由面面相覷。
以他們在外頭漂泊多年混出來的經驗,這時候去京城,根本找不到工作,沒錯,這時候競爭者少,但是需要用到民工的人也少啊,工地停工,各種零工也很難找到,甚至什么裝修家政之類的也基本沒有——誰會在過年期間干這個啊?
到這個時候,原本還對自己兒子抱有一絲期望的兩家人更加面面相覷,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到這里,算是說明白了故事的一半,而另外一半,同樣是圍繞著一個“錢”字。
小賈和小徐到一家小飯館中吃飯——這是他們找了兩個小時才找到的一家看上去最小最破爛也應該最便宜的小飯館。
畢竟過年期間,越小的飯館反而越不開門。
兩人拿著小飯館中的菜單,反反復復的看了好幾遍,最終一人點了一碗最便宜的湯面。
然而,即便是最便宜的湯面,對于他們來說也貴的離譜,兩人一邊吃著面,一邊聊起京城消費的昂貴來。
就像是這一碗面,放到他們村子里,甚至已經比他們一家四口一頓飯花的錢還多了。
這里的一頓飯可不是早飯,而是一頓午餐!
別覺得驚訝,事實如此。
這已經是他們來到這里的第二天,前一天,兩人為了省錢,一人買了幾個大饅頭,就著榨菜吃了,而今天之所以來到這個小飯館,實際上是因為他們一路出來尋摸活兒干,走到了附近,發現找不到賣饅頭的地方,又實在餓得慌,才不得不走進了這里。
于是,兩個找了兩天卻依舊沒有找到活干的年輕人,一邊努力吃著味道并不好的面,一邊互相鼓著勁,早期的鳥兒有蟲吃,他們一定會找到活兒干,把這些錢都賺回來的!
到最后,那兩碗湯面連滴湯汁都沒剩下。
與此同時,在老家里,原本是一家四口的兩戶人家,坐在餐桌上的卻只有三個人——他們的兒子已經到了京城。
兩家桌子上的飯很相似,一筐窩頭,一碗自家腌的咸菜以及一盤現炒的青菜,總體算下來,真沒有京城的那一碗湯面值錢。
平時的這個時候,他們在吃飯的時候,都會認真的看著電視節目,在那樣的大山深處,電視還是20寸的大屁股電視,而且沒有連線,只依靠著架在房頂上的那口大鍋帶來很少的幾個電視臺。
但他們依舊會看的津津有味,因為那是這個小村子里不多的娛樂項目之一。
今天,電視開著,卻全是雪花——大鍋的位置不對。
然而兩家的男人卻沒有一個區房頂上調整大鍋位置的,沒那個心情,甚至于根本就沒有人在意電視上到底是雪花還是節目。
他們都在想著自己家里的那個外出的男孩,他們的對話也都是圍繞那兩個孩子展開,或者再往深里說,還是在說錢。
“也不知道那倆孩子吃沒吃飯,吃的咋樣。”
“放心吧,聽說京城特別好,什么都好,吃的也好。”
“但是聽那倆說,京城的東西也貴啊,他們倆不會舍不得吃吧,也不知道他們帶的錢夠不夠。”
“夠了,怎么不夠,他們帶的錢,夠吃這一桌吃半個月咧!”
“那…他們真的能賺到錢嗎?”
這一刻,分處兩張飯桌上的兩家人,同樣的互相對視著,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