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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我就靜靜的看著你……

  大半夜的,睡著覺,一睜眼床頭站個人,就算是自己父母,也足以把人嚇一跳了吧?

  更何況對張步凡來說,如果真是他父母站那,那這小說就真成恐怖小說了。

  張步凡看著床頭那人,出奇的沒有任何的害怕驚恐,就好像他知道那是誰一樣。

  不,不是好像,他真的知道那是誰。

  他和那人對視了一會兒,終于緩緩開口,“周萍?”

  那人沒答他,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穿著一身大褂,卻留著短發,這明顯是民國那個時期的扮相。

  拍了這么多部電影,做了上百個夢,張步凡對于自己的夢境已經有了一種超乎常人的熟悉,所以即便沒有這些外觀的表現,他依舊知道,這是夢境,而站在那里的,正是他將要飾演的角色——周萍。

  只是他以為自己又會像以前那樣,在夢中成為周萍,體驗他悲慘的一生,卻沒想到,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周萍。

  “你,來教我演你?”張步凡又問,然而,對面依舊沒有回答。

  張步凡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固定在了床上,不能隨意動彈,只能看,以及聽說。

  他想了想,又一次開口,“當得知自己有孩子的時候,你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總算,那邊有變化了。

  就像是站在舞臺中央一樣,一道光柱從天而落,恰好把周萍籠罩其中,這一刻,張步凡總算看清了,那個周萍,有著一張和他一樣的臉。

  那是周萍,是他張步凡飾演的周萍。

  他原本只是那樣木然的站著,忽然的,臉上有了一絲變化,他的目光斜向下,直愣愣的盯著那里,他的臉上先是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即伸出手,輕輕的按在了空中。

  張步凡知道,那里應該站著四鳳,他按的,應該是四鳳的肚子。

  周萍驀然抬頭看著四鳳,指指她的肚子,又傻傻的指指自己,那個不可置信的表情正在轉變,一抹微笑迅速的從嘴角逸開,瞬間就爬滿了整張臉。

  那種喜悅,是知道自己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但是,又超越了這種單純的喜悅。

  他的笑還在變大,已經到了有些夸張的程度,同時,他的眼角有淚水出現。

  他的喜悅不僅是因為有了孩子,那更是他人生的傳承以及他對未來的期望!

  他自幼沒見過母親,父親對他又冷淡無比,打小就把他送到鄉下,養成了懦弱且搖擺不定的性格,好不容易被父親接回,卻沒有能夠真正過上好日子,反而日漸壓抑。

  這樣的感受,就連和四鳳在一起都沒有能夠得到撫慰,所以,當知道自己有了個孩子的時候,他是將自己對美好的憧憬也全部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他希望孩子能過得好,不要再像他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輩子。

  很快,周萍的表情又變回了一開始那種木木的樣子,同時,那道光柱消失,他又回到了黑暗中。

  張步凡沒立刻說話,而是在思考,咀嚼著剛才周萍所展現的那種狀態其中蘊含的意味。

  好一會兒,他似乎想明白了,想要點頭,又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連這個動作都做不到,這就有點不爽了,這個破夢,讓我當觀眾就算了,但是為什么連點頭這樣的動作都不讓做啊?怕我通過動作影響到那個周萍嗎?

  好吧,沒發動那就沒辦法了,張步凡于是繼續提問,“你和繁漪,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那邊沒動。

  張步凡想了想,改了說法,“你對繁漪的感情,是真愛嗎,又或者,只是玩弄?”

  這一次,那道光柱又出現了。

  周萍那張木訥的臉上又一次有了變化。

  他看著前方,似乎在看著一個人,嘴角微微抽動,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即使開口,又該說些什么。

  他的表情凄苦卻又透著決然,眼中有柔情,但更多的卻是厭惡和解脫。

  他就這樣看著她,忽然,他驀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挽留,然而手抬起到一半,卻被他自己硬生生的給止住。

  最終,那一抬手,卻化成了極度決然的一甩手,同時,他臉上眼里那復雜他就那樣轉身,漸行漸遠。

  光柱消失,原本走出光柱消失的周萍就跟個幽靈一樣又一次出現在了那里,還好張步凡已經習慣了,不然老是這么玩,心臟不好的肯定嚇出好歹來。

  所以,周萍對繁漪是有情的,但是這份情并不深,以至于當他忽然意識到,那個與他有關系的女人是他的母親的時候,他的良知讓他迅速的擯棄了這一點情,也讓他對她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愛憐迅速的化為了厭惡。

  周萍太過懦弱,這結果是,他厭惡這段關系,同時無比的害怕這段見不得人的關系可能會被揭露,這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壓力壓在他身上,然后,最終轉化為了他對她的厭惡與抱怨。

  可以說,他對她厭的有多深,實際上,也就是對自己的厭惡有多深!

  所以,當他決定離開她,決定撇清這份關系的時候,他會做的那么的毅然決然,會顯得那么的如釋重負。

  張步凡看著又回到黑暗中的那個有著自己臉的周萍,苦笑道:“看到你,我總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了,說實話,就你這樣的人,真的是很難引起我的同情啊,如果殺人不犯法,都不需要你自己動手,我可以代勞。”

  確實,周萍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身世凄慘,因為是父親和侍女生的孩子,所以從小不受待見,養成了懦弱搖擺不定的性格。

  他不敢與命運抗爭,只能不斷的屈服,不斷的墮落,而無論是繁漪還是四鳳,都不過是他在這條墮落的路上自我麻醉尋求一點點良心上的安慰的藥劑而已。

  他對她們或許有情,但更多的,只是利用。

  其實他自己最終的悲劇,又何嘗不是他自己導致的呢。

  張步凡把這些念頭排出腦外,準備繼續提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站在床頭的周萍忽然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喂,你干什么去?喂!我還沒問完呢!”張步凡急忙大叫。

  “喂!”霍然睜眼!窗外,天光已然大亮。

  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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