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楊蓮來到了齊歡的面前,看了一眼抓耳撓腮的齊歡之后,沉聲問道:“齊大人,能和我說說這里的情況嗎?”
齊歡的表情很難看,對于楊蓮的話他也沒有反駁,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齊歡知道自己現在和楊蓮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甚至還要依靠楊蓮。
于是齊歡將自己到這里來的過程全部都講述了一遍。
“當我到這里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我馬上就組織人把火給滅了,然后從里面搶出了一些東西。但是賬冊基本都已經燒光了,剩下的東西基本沒有太大的作用。”
“我們還在里面發現了一具尸體,燒了一半。我也找人辨認過了,是這里的管事。”齊歡有些無奈地說道:“做這件事情的人,擺明了就是沖著這些賬冊來的,做足了準備,他們甚至殺人滅口。本官暫時也沒有什么頭緒,一切就拜托楊公公了。”
對于自己的優點和缺點,齊歡知道的很清楚。做這些事情本身就不是他擅長的,相比較起來,眼前的這個楊公公明顯更擅長。
齊歡當年也是揚州事件的牽扯人之一,這位楊公公是怎么做的,齊歡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齊歡沒有參與,屬于旁觀,但是也旁觀了整個過程。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齊歡很清楚這位楊公公的能力。
這件事情如果讓自己來查,齊歡心里邊一點底氣都沒有。但是如果讓眼前的這位楊公公來查,齊歡還是很有信心的。
楊蓮點了點頭,他大概弄明白了齊歡話里面的意思,對于齊歡的態度也很滿意。只要不給自己搗亂就可以了,至于這些案子自己完全可以調查,楊蓮也不覺得會有太大的難度。
看著走過來的楊斌,楊蓮面無表情的問道:“有什么收獲?”
“回公公,咱們的人已經認看過那具尸體了,身份已經確認了,的確是這里的管事,身份無可疑。經過尸檢之后發現這個人是死后焚尸,可以確認是被人殺了之后再焚燒的,并不是活著被燒死的。”楊斌一口氣說完,語氣十分篤定,自信心十足。
楊蓮點了點頭,這個他也不意外。
這件事情看起來像是有人在搞陰謀,對方可能是想讓所有人以為這是一次意外失火,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就不可能是意外失火。
無論有沒有證據,沒有人相信這會是一場意外。
這絕對是人為策劃的,因為時間實在是太巧合了,早不燒晚不燒,偏偏在這個時候燒,世界上沒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如果有人把它當做巧合,那么就一定是故意的。這樣的做法只會告訴其他人,這里邊有事情,而且還是大事情。
在這樣的時候采取如此鋌而走險的辦法,那么就證明這件事情比他們這樣的做法還要更危險,所以他們才會這樣選擇。
太子殿下到了南京來,稅務司準備改制,所牽扯到的利益和人物很明顯,這事就是戶部的人干的。
楊蓮看了一眼楊斌,點了點頭,說道:“繼續。”
楊斌站的筆直,朗聲說道:“現場沒有發現兇器,咱們的人檢驗了尸體之后,也沒有發現有明顯的傷口,這個人應該是被毒死的。”
“兄弟們已經散開去詢問人了,看看有沒有人看見或者發現事發之前有沒有可疑人物到過這里。另外我也讓人去分開去找了,把整個戶部圍起來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兇器。”
楊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讓大家把里里外外翻一遍。”
“另外派人去把戶部所有的人都集中起來,找一個院子,把戶部的幾位大人都請到一個房間里面來,所有人從現在開始一步不允許離開戶部。勘驗一下戶部的人員,看看有沒有缺的人,有缺的人,查清楚因為什么原因缺的,立馬找回來。”
“是,公公。卑職馬上去辦。”楊斌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一邊的齊歡雖然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在周圍忙碌的這些人身上。
看了一眼之后,齊歡就知道了這些人全部都是專業的。
每個人這個時候應該做什么,他們自己都很清楚,并不用人指揮,可以說是井井有序,分工合作配合的也非常好,并且十分的快速。
有的人在清理廢墟,有的人則在查看尸體,有的人在做著記錄,有的人在鼓搗的什么東西,看上去在查看痕跡,可以說進行的非常快,讓齊歡不禁嘖嘖稱奇,這位楊蓮楊公公做事還真是專業。
齊歡一直都知道楊蓮是太子殿下手下的人,原本以為又是一個東廠,甚至將來有可能會成為西廠。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位卻不一樣,別的先不說,單單是這些手段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很快一邊又走過來,一個人徑直來到了楊蓮的身邊,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公公,我們已經找到了起火點,從現場看到了桐油。這應該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事先還準備了桐油。”
楊蓮看了一眼說話的手下,點了點頭,眼睛里閃過一絲精華,嘴角掛起了一抹微笑,說道:“那就去找,看看戶部哪里能夠找到桐油。”
“是,公公。”那人答應了一聲,叫了幾個人去跟他一起走了。
看到這一幕,齊歡更是詫異。
這些人實在是太優秀了,他們只需要稟報一聲,然后聽從楊蓮的吩咐,甚至連詢問都不需要詢問,他們就知道該怎么去做。
看著周圍這些人全部都習以為常的模樣,再看著楊蓮也是一副本該如此的樣子,齊歡心里面嘆了一口氣。
不說其他的,這位楊公公訓練手下的能力就值得自己學習,如果自己的手下也有這樣的能力的話,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可就輕松多了。
消息不斷的匯總,很快就有了一些線索。
最先回來的是楊斌,他帶回來一些消息。
來到楊漣的身邊,楊斌開口說道:“公公,我們找到了一些線索。”
此時的楊蓮已經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聽了楊斌的話,揮了揮手,“那就說說看吧。”
“是,公公。”楊斌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我們調查了所有戶部的人,戶部今天缺員三人,有兩個人昨天就請了假,今天一天也沒有過來。剩下那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我已經派人去他家里面找了,另外也打聽了一些他常去的地方,派人去詢問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之前還有人證明這個人曾經來過這個地方,上午來過一次,下午又來了。”
“這里是他的資料,有一些是戶部存下來的,有一些是咱們的檔案。公公你可以看看。”
楊蓮點了點頭,將楊斌遞過來的資料拿了過來。
翻看了幾下之后,楊蓮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說道:“戶部郎中,浙江清吏司,有點兒意思。”
聽了楊蓮的話,楊斌也在一邊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這個人叫劉一炳,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如果不出意外,兇手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聽了楊斌的話,楊蓮頓時就笑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咱家敢跟你打賭,這件事情肯定會出意外。”
很快就又有人過來了,手里面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把刀子,上面還有一些血。
那人來到了楊蓮的身邊,開口說道:“公公,我們已經把兇器找到了,就在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劉一炳的值班房里。咱們的人已經驗看過了,與傷口吻合,殺死管事的的確就是這把刀。”
楊蓮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那個人退下,然后對楊斌說道:“看見了沒?意外出現了吧?”
看到這一幕的楊斌臉早就黑了,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公公,他們這么做還真是肆無忌憚。卑職覺得我們被人侮辱了,看來不給他們點厲害的瞧瞧,還真被人給小看了。”
站在一邊的齊歡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這個案子做的實在是太假了,兇器怎么可能這么容易的就找到?
搞這種事情,必然會把兇器藏的好好的。這么容易被找到,那就只能是兇手想讓你找到。既然是這樣,那么他就只能是栽贓嫁禍。
“那就拿出點本事來讓他們看一看。”楊蓮笑著說道:“告訴兄弟們用點心,別被人給小瞧了。另外你去盯著點吧,去劉一炳家里的人應該快回來了,如果咱家沒猜錯,劉一炳已經死在家里邊了。”
楊斌點了點頭,對于楊蓮的判斷,楊斌也是相信的。
因為這件事情上,如果劉一炳還活著,那么自然就不會任由人栽贓給他,所以如果他死了那就是最好了。
很快就消息就傳了過來,果然劉一炳已經死了。
尸體就在劉一炳的家里面,人是上吊死的,還留下了一封信,說這些事就是自己干的,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不敢茍活,上吊了。
“這個劉一炳家里有還有什么人?”楊蓮開口問道。
“回公公,劉一炳家里面是廣西的,具體有什么人不清楚。他在這邊做官職,帶了一個小妾過來。不過聽人說,這個小妾還不是他從家里面帶過來的,而是這幾年做官半路娶的。”
楊斌面無表情的說道:“如果想要知道他的家里還有什么人,那就只能派人去廣西或者找到他的同僚問一問。不過卑職覺得知道的人應該不多。”
輕輕的擺了擺手,楊蓮無所謂的說道:“不用查了,這些也沒有什么意義啊,這個人不可能是自殺的。詢問一下他的家里人,看看在他死之前有沒有人去過。”
“卑職馬上就去辦。”楊斌答應了一聲之后,轉身走了出去。
楊蓮也站起了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后開口說道:“走吧,咱家要去這個劉一炳的家里面看看,不知道齊大人愿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去?”
自己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而且十分的尷尬,所以齊歡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樂意奉陪。”
一行人帶著人離開了戶部,直接來到了劉一炳的家里面。
這里也已經被楊蓮的手下給接手了,他們有的人在驗尸,有的人在查看四處的環境,有的人在問話。
見到楊蓮走了,進來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
“公公,咱們的人發現了一些問題,這個劉一炳應該就是上吊死的,他的頸后沒有雙勒痕,只有一條勒痕,證明他不是被人勒死了再掛上去的,從他的死狀來看,他就是吊死的。”
聽了這話之后,楊蓮頓時就笑了,說道:“這還倒是有一點意思了。”
“在他死之前,有人來過他的家嗎?”楊蓮開口問道。
“回公公,卑職詢問了他們家的人,他家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家里,更別提有沒有人來拜訪過他。”
聽了這話之后,楊蓮頓時就是一愣,看著那個人問道:“你確定他們說的都是真話?”
“回大人,卑職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過卑職覺得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咱們的人在劉一炳死的房間里面發現了一條地道。沿著地道下去之后,有一個很大的庫房,庫房里面有不少大箱子,里面全都是銀子和黃金。”
楊蓮一聽就樂了,這什么還沒開始干呢,就已經有人把錢送上門來了,倒是一件好事情。
“那個庫房也有通外面的暗道嗎?”
“公公明鑒,那里的確是有一條通往外面的暗道。咱們的人通過那條暗道找出去之后,發現出口是在不遠處的一個院子里。不過那里早就已經人去屋空了。”
“咱們的人在現場發現了很多痕跡,在暗道里面也有不少痕跡,那些大箱子全都是通過那條暗道運進來的。劉一炳就是通過那條暗道回到家,所以他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從那個情形來看,那條暗道就是外面的人用來給劉一炳送錢的,或者是把錢送到那個院子,然后劉一炳自己通過暗道搬到他的庫房里面來。”
“具體有多少銀子,咱們的人還在清點。殺掉劉一炳的那個人,應該也是通過暗道進來的,然后通過暗道離開的。劉一炳應該很信任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