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著,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宋林這邊卻并無所知,因為這個時候沒有人會來找他們。
無論是勸他們放棄,還是給他們施加壓力都不是合適的事情,只能夠任由他們自己去做。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東城,進入了一個胡同,停在了一個大宅院的門口。
門口的開門人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對面這群人明顯是來勢洶洶,穿著打扮雖然沒見過,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官差,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
門子趕緊轉身進去通報,剩下的人連忙迎了上來。
宋林走到門子的面前,直接開口說道:“順天府六扇門辦差,讓你們的家里能做主的人出來答話。”
門子連忙露出了討好的笑容,拱著手說道:“不知這位大人怎么稱呼?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訴小的,小的馬上就進去通報。”
“跟你說不著。”宋林面無表情的說道。
站在宋林身后的人也不覺得奇怪,他們這些人都是什么人?
全部都是當朝權貴出身,家里面雖然地位不一定怎么高,但是在外面就是不一樣,從小到大都是高人一等。別說眼前一個門子,即便是這些的主人,他們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一個個全部仰著頭,根本就不去看門子。
聽了宋林的話,門子的臉色都是絲毫不變。
能夠站在門口看大門的,可不是那種不得寵或者是做不好事情的人。這種人必須是人精,眼睛要準。
雖然對方自稱是順天府的人,但是看著打扮這態度,這可不像順天府的人。
門子連忙笑著說道:“諸位大人稍等,我們已經讓人進去稟報老爺了。”
“我們沒有那么多功夫等,給你們半炷香的時間,如果人還不出來,那我們就自己進去了。”宋林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倒不是因為他給這家鹽商面子,而是因為這是六扇門的條例。
想要進門搜查,必須要有手續,同時也必須要提前通知,時間就是半炷香。如果對方不同意或者是半炷香內部出現,那么就可以直接沖進去。
至于這個手續的出具人,就是宋林自己。
原本這個權力應該是給當地的行政主官,也就是縣令或者順天府的府尹,但是朱厚照并沒有那么做。朱厚照不想將六扇門關進籠子里,所以基本上保持一個半獨立的狀態。
很快門里面就跑出來一個人,40多歲的清瘦男子,留著一抹八字胡。
見到眾人之后,來人頓時一愣,不過還是笑著迎了上面,對著宋林拱了拱手,然后笑著說道:“是順天府的老爺?不知有什么吩咐?”
宋林看了一眼對方,從對方的穿著打扮上就能看得出來,這個人根本不是老爺,而是管家,心里面頓時冷笑了起來。
這順天府還真是沒有用,自己都已經報出了順天府的名字,對方居然還是只出來一個管家。
不過是一個鹽商罷了,哪來的這么大譜?
可見平日里順天府也不怎么提氣,簡直就是窩囊廢。
事實上他們不想想,平日里他們怎么是對待順天府的?不是順天府窩囊廢,是順天府實在惹不起。
不過此時此刻,宋林根本沒有這種想法,即便只有這種想法也被下意識的忽略了。
現在宋林想的是,讓你們看看咱們六扇門的威風。
宋林對著旁邊的人點了點頭,示意對方上前。
這個人并不是旁人,而是定國公府的徐生。
徐生向前走了幾步,從懷里面拿出了一張文書,遞給了這個管家,然后開口說道:“我們是順天府六扇門的人。這是我們總旗大人簽發的搜查令,要對你們家進行搜查。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半炷香,所以請你讓開,我們要進一步搜查。如果你有什么不滿,可以到順天府衙門咨詢,也可以到順天府衙門狀告我們。”
管家頓時一愣,隨后臉就黑了,怎么就搜查了?
看了一眼搜查令,上面把原因寫的很清楚,懷疑自己家窩藏朝廷侵犯;至于窩藏的是什么人,上面也寫的很清楚,窩藏的那個人叫周大河,罪名是殺人。
這個周大河他當然知道,以前就是府里的人。只是后來這個人跑了,聽說是因為殺了人。
之前順天府也查過這個案子,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怎么又翻騰起來了?
管家連忙陪笑著道:“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有沒有誤會以后再說。現在我們要搜查,如果你再不讓開,我們就以你妨礙辦案為由把你抓起來。至于具體怎么處理,會有府尹大人來宣判你。”
管家都快哭了,不過還是哀求了說道:“我去稟報我們家老爺,諸位稍等。”
說著他轉身就跑了。
看到這一幕,眾人面面相覷。
這還是一個挺油滑的人,如果他在這里,攔不住自己這些人,估計后面他也就沒法干了;但是現在他跑了就效果不一樣了,他是進去稟報的,沒攔住人的就是門子。
甩鍋甩的很好,但是這對自己這些人來說沒用。
宋林擺了擺手,然后開口說道:“”進去搜,但是要注意,不要弄壞了人家的東西,不要驚擾到了人家的女眷。”
“是,大人。”眾人答應了一聲,然后向著里面走了進去。
門子壓根就沒敢攔,人家是官差,本身又是兇神惡煞的,這誰敢阻攔?
于是宋林等人非常快的就沖了進去。
眾人開始大呼小叫地搜查,雖然是打草驚蛇,但是樣子還是非常認真。
宋林壓著腰間的刀站在院子里,大聲的說道:“給我仔細搜,一個地方都不允許放過。今天如果沒有找到人,回去看我怎么處罰你們。”
宋林說話的聲音很大,眾人也連忙大聲的答應他:“”是,大人。”
一時間聲音震撼了整個院子,傳出去老遠,一副聲勢震人的樣子。
從后宅里面跑出來一個人,正是此家的主人周炳,在他身后跟著的就是管家。
周炳50多歲的年紀,身材比管家要胖一些,穿著也要比管家好很多。
不知道是因為跑得急的原因,還是生氣的原因,周炳的臉上都是汗,身子也有一些顫抖。
他來到宋林的身邊,黑著臉問道:“這位大人,這是何意?”
宋林看了一眼身側的管家,然后開口說道:“你的管家沒告訴你嗎?”
周炳轉頭看向了管家,管家這才想起來,連忙將搜查文書遞給了周炳,然后開口說道:“老爺,在這里。”
伸手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文書,周炳沉著臉,仔細看了一遍之后,抬起了頭,“順天府六扇門,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衙門?再說了你沒有什么憑據搜查我的家?”
宋林依舊面無表情,緩緩的開口說道:“六扇門受順天府管轄,由上一級六扇門統帥。如果你有什么不滿,可以去順天府狀告,也可以去我們的上一級六扇門衙門狀告。我們的上一級衙門是六扇門指揮使衙門,我們的指揮使是張吉,大都督是太子殿下。這兩個衙門都會受理你的狀子,你可以去試試看。”
宋林面無表情繼續說道:“至于我們是怎么辦案的,為什么要搜查你家?上面已經寫的很清楚了。你有其他的問題,我們可以不回答你。”
這話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有能耐你去告我,沒能耐你就憋著。
周炳的臉色更難看了,瞪著眼睛看著宋林,不過半晌還是舒了一口氣。
對方的來頭實在太大,靠山居然是太子殿下,這個事沒有辦法去狀告。
對方是來找周大河的,這讓他心驚肉跳。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想,可以從別的方面下手。
于是周炳對宋林說道:“不知道這位大人怎么稱呼?”
宋林笑了,這是要拉關系?
不過他還是笑著說道:“本官順天府六扇門小旗宋林,出身西寧侯府,如果你想找個人托關系,可以直接去西寧侯府。”
這話就是明白了告訴你,別費那個勁,你沒辦法。
果然周炳聽后面如土色,勛貴的門路可并不好走,那不是你有錢就能搭上線的。
即便你有錢捧著找上門,人家也不一定搭理你。從大明開國傳承至今的勛貴人家,還真就看不上自己這些商人 想到這里,周炳咬了咬牙,然后開口說道:“家里和英國公府略有交情,不知可否…”
沒等他把話說完,宋林轉過頭戲謔的看著他,笑著說道:“我的頂頭上司,六扇門指揮使張吉出身英國公府,如果你那里有關系,你可以去找他。”
宋林才不怕他去找,別說他和英國公府有沒有關系還是不能確定的事情,即便是確定了,又能怎么樣?
別說只是和英國公府有關系,即便是英國公府,又怎么樣?
即便是牽扯到了英國公府,這件事情也不可能不了了之。無論是林泮那邊,還是太子殿下那邊,都不會接受這個結果。
對于勛貴們的立場,宋林再清楚不過,那是絕對不會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去得罪太子殿下的。
真牽扯到自己家里的人,那就直接押到太子殿下面前去了,還用你在這里廢話?
周炳自然看出了宋林的不屑,心里有些憤怒,但是他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