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些時候,市場上是堆滿著貨物,不見白銀,而如今卻恰恰相反,貨物變得緊缺,銀子卻是開始泛濫。
原因就在于郭淡在極短時間內拋出大量的白銀,雖然總得來說,白銀肯定是緊缺的,但就是信息不對等,白銀在一瞬間涌出來,從而造成白銀泛濫的假象。
這卻極大的刺激了經濟,因為貨物緊缺,就要生產貨物。
大量的作坊又開始重新營業。
這又解決了失業潮。
運河再度繁榮起來,沿途州府得到恢復。
京城也漸漸恢復生氣。
一諾牙行的股價是應聲再漲。
而隨著一道道捷報從南京等地傳來,朝中大臣皆是一臉的問好。
彈指間.。
有彈指嗎?
而關于王錫爵那句有關危機自然消失的玩笑話,也在朝中流傳開來。
并且還真有不少人相信。
這危機是悄然無息的到來,又是悄然無息得離開。
他們可什么都沒有干。
不少人真的為此氣得犯病,我們要再堅持堅持,說不定就贏了。
王錫爵也對此非常無語,郭淡果然沒有騙他,這危機真的是一下子就過去了,看到許多奏折上面,夸自己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臉都紅了。
那州府官員雖然都沒有見到王錫爵,但除此之外,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寫這報告,總不能就說郭淡灑了一堆錢出來,然后...然后問題就解決了。
這只能歌頌皇帝圣明,歌頌王錫爵運籌帷幄。
沒有馬屁,也要制造馬屁往上拍。
當然,王錫爵他們可不會自欺欺人,他們知道這神也是郭淡,鬼也是郭淡。
這也證明,在財政方面,他們加在一起,可都不是郭淡的對手。
好在如今郭淡已經成為大明財政顧問,雖然萬歷連一文錢的雇傭費都不給,但可不能放著不用。
雖然危機已經漸漸過去了,但這一場危機還是遺留下諸多問題,國家、地方、百姓都蒙受了不小的傷害。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
東閣。
“郭淡見過各位大人。”
“郭顧問來了,坐吧。”
申時行手往末端的椅子上一引。
“多謝。”
郭淡是不卑不亢坐了下來。
坐在他邊上的可都是一些閣臣部臣。
申時行、王錫爵、許國、王家屏、宋纁。
這充分體現出大明財政顧問的地位。
其實這些官員也有意提高郭淡的地位,他們寧可自己不如大明財政顧問,也不愿意自己不如一個小牙商。
而不像某些電視劇里面去丑化或者矮化敵人,他們似乎認為輸給或者打敗低能兒一般的敵人,自己是很漲臉的。
“真不愧是我大明財政顧問,這出手可就是不一般,彈指間便令各州府都恢復過來了。”
申時行笑吟吟道。
郭淡謙虛道:“首輔大人過獎了,這其實都是.。”
王錫爵立刻道:“郭淡,這里坐著的可都是明白人,你要往我臉上貼金,可就成心讓人笑話我啊。”
郭淡尷尬一笑。
王家屏突然問道:“不知你到底有何秘訣,可否說來,讓我等開開眼界。”
他們現在都還迷糊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們還不是非常清楚。
要真告訴你們,那我可就得去坐牢。郭淡眼眸一轉,嘿嘿道:“其實秘訣就是不務正業。”
“不務正業?”申時行詫異道。
郭淡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是的,就是因為我小時候拿著讀四書五經的寶貴光陰,跑去研究算術,換而言之,如果對算術不是非常理解的,這個...這個我其實也難以解釋清楚。”
在坐的老爺們頓時一臉尷尬。
他們都將算術視為奇技淫巧,沒有什么大用,結果郭淡卻利用算術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
這是多么尷尬的事啊!
他們豈不知郭淡的諷刺之意,心里均想,這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嗎?
可問題是,人家這火是往下面燒,你倒好,專門往上面燒。
那就還是換個話題吧。
申時行轉移話題道:“郭顧問恁地聰明,應該也能猜出今日我們請你過來的原因吧?”
哇!這你們都能夠忍,看來還真是有事求我。郭淡十分謹慎道:“正如我方才所言,我就會算術,其它的可不太懂,我怎么能夠猜到大人心里所想。”
“這你可就過謙了。”
申時行呵呵一笑,又正色道:“我們今日找你過來,是想專門跟你談談有關四府稅收的事。”
郭淡立刻道:“關于此事,陛下已經跟我說,都已經談妥了,免除衛輝府的所有稅收,開封、彰德免除五成稅收,懷慶府免除三成。”
你們搞得四府一團亂,這都過了大半年,又讓我來交稅,郭淡可不會再答應,萬歷就更加不會答應,白白損失這么多錢,結果還得負擔稅。
宋纁突然道:“這事的確是已經談妥了,可是...可是有件事被遺漏了,就是在之前,為了賑濟開封府和衛輝府,以開封府的名義從河南、大名、山西等地借了不少糧食。”
郭淡驚訝道:“尚書大人,你不會是想讓我來負擔吧?”
宋纁臉有些紅。
申時行笑呵呵道:“郭顧問,你先別激動,宋尚書絕非此意,只不過在此次危機中,國家財政損失不少,實在是無力負擔,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歸德府。
我們昨日收到來自歸德府的消息,歸德府前面遇到水患,后來又遇到危機,在這雙重打擊下,已經徹底崩潰!”
“等等。”
郭淡覺得申時行就是在自言自語,一點也不考慮他的感受,道:“敢問首輔大人,這歸德府又跟我有什么關系?”
王錫爵笑道:“怎么跟你沒關系,你如今可是我大明財政顧問,而且專門輔助本官,處理危機一事,歸德府的問題,就是危機中的問題,你這危機還沒有徹底處理好啊。”
郭淡真想噴王錫爵一臉,道:“大人,您也說了,我是輔助您,但是從您的語氣來看,好像這就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王錫爵道:“我這就是在請教你啊!”
郭淡無言以對。
你很!
申時行又道:“郭淡呀,你雖然不是官,但勝似官,你應該聽過,這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得立威服眾,你若不展現一些手段,人家又如何對你信服。
到時候官員反對你的建議,你又覺得這是我們在刁難你,其實這不是刁難,只不過是你沒有任何功績。還有就是,河南道其它州府,對你一直不友好,那也是因為你對他們也不友好。
如今就是一個好機會,如果你能夠想辦法令歸德府恢復過來,河南道其它州府,也會對你另眼相待,不會再對四府有任何偏見,到時便可化干戈為玉帛。”
許國笑道:“如今國家財政狀況非常不好,你初任大明財政顧問,財政狀況就這么差,你臉上也無光啊!”
郭淡猛地看向宋纁,你這戶部尚書,還有臉坐在那里摸胡子,我財政顧問都沒臉,你會有臉?
宋纁撫須自語道:“唉...老夫年事已高,也干不了兩年了。”
我去!你們這群老流氓,竟然聯合起來欺負我,我要去陛下那里告狀。郭淡道:“這事我得去問陛下。”
申時行笑著點點頭道:“請便。”
郭淡心中一凜,頓時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但他也顧不得那么多,屁顛屁顛地就跑去找萬歷,告御狀。
“陛下,他們欺負卑職,你可得為卑職做主啊!”
郭淡見到萬歷,那真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啊!
萬歷卻是問道:“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郭淡神情一滯,驚訝道:“陛下,這不是卑職有沒有辦法的問題,而是他們欺人太甚,是他們搞得一團糟,憑什么讓卑職來付賬。”
萬歷尷尬一笑,道:“其實這事,他們也跟朕說過,今年國家財政確實損失不小,而這一場危機也令河南、大名、河間三府損失不少,他們就要求將借給歸德府、開封、汝州、衛輝府等州府的糧食來抵稅。”
郭淡道:“這很好啊!”
“好什么好?”
萬歷郁悶道:“你是不知道,這賑災的款項,朕的內府也得負擔一部分,他們就想算到朕的頭上,還有就是,如果明年發不出軍餉,朕也得從內府掏錢,所以朕才讓他們去找你問問。”
敢情你才是罪魁禍首啊!郭淡拱火道:“陛下,他們這是在威脅您啊!”
萬歷嘆了口氣,眼角泛著淚光,“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不但如此,他們還要求減少今年內府的稅入,分擔國家財政的負擔。”
郭淡震驚道:“陛下,這您都能忍?”
萬歷無奈道:“朕倒是不想忍,但是...但是這江山是朕的,別的錢,朕可以不搭理他們,但這軍餉唉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要是你能夠想出辦法,朕也能夠省錢啊!
沒出息!郭淡生無可戀道:“還請陛下容卑職想想。”
回到牙行郭淡是大發雷霆,這都沒來得及裝逼,結果就是一堆爛事送上門。
“憑什么呀!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特么是新官上任三桶水,欺負新人么?這群老流氓.。”
罵得半天,嘴里發干,然而徐姑姑卻是無動于衷。
“居士,你不應該說點什么嗎?”郭淡郁悶道。
徐姑姑道:“你應該清楚陛下的后宮一年支出多少錢吧。”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郭淡一揮手,又氣鼓鼓坐在椅子上。
徐姑姑瞧了他一眼,面色嚴肅道:“呂郎齋他們是有罪,但他們也已經被處死,國家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那些百姓都是無辜的,而你也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你不能只考慮到,是你幫助那些州府度過了危機,而不考慮是誰制造了那場危機的。你難道真的就沒有考慮過那些無辜受難的百姓嗎?”
“哈哈....!”
郭淡神色突然一變,拍了下椅把手:“怎么可能,其實他們不說,我也會擔負起這一份責任,只不過他們說出來,搞得我很沒面子,這其實是個面子問題。”
徐姑姑微微一笑道:“歸德府、汝州可都不是你承包的州府,當你踏足這兩府時,你的身份就是大明財政顧問,這是多么的威風,要是你能夠處理好,什么面子都有了。”
郭淡嘴里嘀咕道:“但這都得拿錢去換。”